自從客棧那晚顏風禾不告而別后,弈無虞就陷入了瘋狂的自我內耗——
他不解:“明明還有兩局,說好陪我下完的…為什么要走呢?”
他恍然:“肯定是金子給的太少了!”
他疑惑:“可當時她明明那么開心。莫非是嫌我棋術太差?果然……是不該讓著她的嗎?”
他傷感:“唉…不是說喜歡我的嗎?為什么走得這么干脆?好壞的姐姐呀…”(當然,這里有奕三爺誤解且妄想的成分,詳情請參考第45章《對弈》)
他豁達:“無礙!沿著同一條路走總會相遇的。更何況…你還拿著我的金子呢,逃不掉的,姐姐~”
于是,當馬車距離平州城還有二里地的時候,百無聊賴的弈無虞忽地像只獵犬敏感地察覺到了一絲風吹草動,弓起上半身瞇著眼靜靜等待。
隨著那雙空洞的狐貍眼逐漸聚焦,他的嘴角不知不覺咧到了耳根……
車廂里看不見的綠光閃爍異常、忽明忽暗,映著他單薄的肩膀不住抖動。
“呵呵,哈哈哈哈~” 奕無虞止不住地笑,不知過了多久才停下來,一本滿足地對著空氣輕嘆聲“姐姐啊~終于追上你了!
附青蟲狂舞引得馬匹躁動,趕車的馬夫早已見怪不怪,淡定地側頭請示道:“三爺有何吩咐?”
“東南方向前行二里,然后右轉再走一里!
“是!
“要快。”
“是!”
姐姐,又要見面了,真好~
“榮大少爺,那您慢慢享用~”
“嗯,做得不錯。平州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好的貨色了!睒s綸滿意地點頭,只一個眼神,跟班就會意將打賞扔給了掌柜。
只見他手心一沉,沉甸甸的袋子里“叮叮咚咚”悶響一團,一聽便知是碎金的動靜。
“誒喲喂!您可真是太客氣咯!那小的可就謝謝您啦!”
對大金主三拜九叩后,掌柜便叫來山哥,簡單兩個字——“清樓!
山哥了然,輕車熟路地帶著幾個伙計準備客客氣氣地將茶館的客人們都先請走。
新來的伙計對這突如其來的操作感到十分詫異,便偷偷問其他幾個:“哥哥們,這是啥情況啊!
幾個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小聲警告他:“少問少想,只要記住那位爺在平州城是沒人敢惹的主,以后盡量繞著走就成!
小伙不以為然,打趣道:“都是人有啥子好怕的嘛,難不成還吃人噻?”
“噓!”眾人驚起一身冷汗,紛紛捂住小伙的嘴,心想:還真讓你說對了,不只是吃人,而且專吃長得好看的男人!
“咔噠——”是房門被鎖上的聲音。
顏風禾躺在地上費力地斜視著來人,門內外的對話一字不差地全部收進了她的耳中。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也被她給捋了個十之八九。
看來這個榮爺就是榮培的兒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喜歡虐待比自己弱的美男,而這平州茶樓怕是專門給他找樂子的幌子。
唉……真是沒想到會被華芙她們一語成讖,扮個男裝竟然真的要被強了!顏風禾氣極生笑,半認命地吐出一口濁氣。
眼看著一個身穿華服的人影逐漸逼近,她木著臉打量起所謂的榮爺——
長相一般,身高遠不及邊澤和沅珩,下巴處蓄有胡須看起來有點顯老。如果不是那雙上下瞟探的猥瑣視線,倒不至于讓人反感。
榮綸走得極慢,他指間夾著根玉石隨意擺弄,像只運籌帷幄的豹子得意地欣賞著捕獲的獵物。尤其是那色氣陰沉的笑容占據(jù)了大半張臉,簡直是把變態(tài)照進現(xiàn)實。
難道是榮培發(fā)現(xiàn)了她的計劃?不可能啊…
顏風禾剛走神,就忽而感到背后猛地一沉,什么東西壓了上來。
眼睛一斜差點沒被貼上來的臉嚇出個好歹——是榮綸!趁她分心的一瞬跪趴在了她的身上!
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在親近顏風禾的一瞬興奮到扭曲,尤其窺探到顏風禾眼中放大的恐懼時更是得到了病態(tài)的滿足。
他固定住顏風禾的頭顱,使勁湊到她耳根處,像個貓妖一樣把鼻尖狠狠地抵著她的發(fā)根打圈,同時瘋狂吸聞爽得渾身直顫:“啊~可人兒真香!”
“Cao——啊——!”這樣的經(jīng)歷顏風禾從來沒有過,永遠也不想有!就好像這人的呼吸帶著下水道的惡臭,在接觸到皮膚的一瞬應激性紅疹以光速從頭頂轟炸到全身每個細胞。
顏風禾齜牙咧嘴地吶喊,卻毫無意義,發(fā)出的聲音全是氣泡,消散在空氣里,化為催情劑讓榮綸越發(fā)興奮。
“小可人兒,看樣子你很喜歡~”
見顏風禾閉上了眼沒有反應,榮綸怒了。他紅著眼掰過顏風禾的臉,毫不留情地蹂躪起她細嫩的下巴。
“吭哧吭哧”越搓越來勁,直到看見她的皮膚被磨得出血、眼角泛起淚花,才貪婪地舔了舔舌頭,咽兩口唾沫自問自答道:
“你這細皮嫩肉的,還沒被開過苞吧?不妨讓我榮綸用手中這粗大的玉勢帶你品嘗一番極樂滋味?!”
還不等說完,他就激動地“哈哈哈”大叫著,雙手迫不及待抓住顏風禾兩邊的臀瓣,拇指卡在股溝處,像掰西瓜一樣發(fā)了狠地向外拉,還不忘把指尖全部嵌進去。
“啊!——我草泥馬的!”
千鈞一發(fā)之際,顏風禾終于調息完成,一氣打通穴位,將迷藥全部匯聚到指尖逼了出去。
“啪!”神來一掌鉚足所有力氣將榮綸扇了個狗吃屎。
“媽的個死變態(tài),老子殺了你都不解恨!”
顏風禾疼得直哭,一邊揉屁股,一邊氣急敗壞地邊罵邊踢。
眼看著榮綸被打得口吐鮮血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顏風禾理智回籠,畢竟是榮培的兒子,萬一出了事對他們的計劃造成影響就不好了。
更何況,留他一命,先收個人情也好。待事成之后把他們通通交給沅珩依法執(zhí)法,全滅了!
“姓榮的,老子放你一馬!但是你這子孫根是要不得了,我來幫你廢了它吧!”
榮綸驚恐萬分,正在顏風禾抬掌之際,房門卻被一陣強風沖破,血紅色的怒氣鋪天蓋地,徑直穿過顏風禾向地上的榮綸席卷而去。
“啊!——救命!妖怪!救命、救——”
榮綸開始在地上來回打滾嚎啕大叫,可聲音卻愈減愈弱,身體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枯黃。
這似曾相識的畫面…是附青蟲!只是為何變成了紅色?
顏風禾慌張回望門外,正闖入弈無虞來不及收回殺氣的冰冷視線里,她的心來不及躲閃跟著涼了半截,奕無虞果然惹不得。
“快、快住手!”
“為何?他該死。所有膽敢玷污你的人都得死!鞭臒o虞的敘述平靜地毫無波瀾。
顏風禾愣了,想不通什么時候又招惹了奕無虞呢?怎么就產生了這樣的護犢情懷了呢?
不過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雖然一頭霧水卻也不敢反駁,只能嘗試溝通:
“他確實該死,但還沒到時候呢。不如你把他交給我,讓我來處置?”
奕無虞恍若未聞,爆著青筋的拳頭始終沒有松開。
看了看氣若游絲的榮綸,又看看不打算停手半瘋的弈無虞,顏風禾脫口而出:“小魚兒聽話!”
“你……叫我什么?”
“小魚兒,乖~拜托你,看在姐姐的面子上留他一口氣吧!
靜默,弈無虞毫無波動地盯著顏風禾看了半晌,才像是認出她一樣歪了歪腦袋,“好!
弈無虞笑了,八顆潔白的牙齒晃得厲害,一副陽光大男孩的模樣,與剛才完全判若兩人。
直到親眼看著附青蟲的血紅漸漸恢復成金黃,從榮綸身上退出去,顏風禾才敢大口喘氣,“謝謝!
“姐姐,你過來一下!
顏風禾聽話地過去了。
“蹲下來!
顏風禾照做。
弈無虞身子前傾,在顏風禾越發(fā)不明所以的表情中輕輕托起她的下巴,鼓起腮幫子吹了起來——“呼~呼~吹一吹,吹吹就不疼了!
時間,停了;委屈,翻涌而出。
人都說,世人罵我枉我負我都不值淚水兩滴;但最讓人難忍的便是恰到好處的安慰。
“嗯,好!鳖侊L禾忍著眼淚收下了弈無虞的幼稚和溫柔。
“等等涂完藥就能徹底好了,姐姐別擔心,先跟我走吧!鞭臒o虞自然地牽起顏風禾地手,笑得明媚。
“嗯!
“風禾姑娘!風禾姑娘!你在哪兒?!”
“風禾姐姐!姐姐你在嗎?!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嗚嗚嗚!
樓下兩個姑娘的哭腔驚天動地,顏風禾無奈地聳了聳肩,真拿她們沒辦法,一會兒不見怎么還哭上了。
察覺到握住自己的手瞬間收緊,她安撫地拍了拍弈無虞,“別緊張,是我的姐妹們。”
然后便對著門外喊道:“流螢!華芙!我在這兒!”
姑娘!你沒事就好!”
“姐姐!嚇死我了!嗚嗚嗚”
顏風禾原本還笑著想問問難不成她們知道自己差點被變態(tài)當男人強了?誰知踏出房門的那一刻,她是一點也笑不出來了。
整個茶樓,從樓上到樓下,三三兩兩躺的盡是枯骨,無一人生還!
顏風禾像只受驚的蝸牛,好半天才驅使自己挪動軀殼,僵硬地轉過身。
她看著一臉無辜的弈無虞,嘴巴哆哆嗦嗦,半天崩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是…是你干的?”
“對呀姐姐,他們都該死啊~”死寂的茶樓里,弈無虞笑得尤為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