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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樂游拿著顏風禾留下的字條遞給邊澤,上面龍飛鳳舞寫著八個大字“有事外出,午前必歸”。

  見邊澤遲遲沒有反應,樂游本想大著膽子提議去找顏風禾,誰知抬頭便撞上了邊澤那一臉的疲色和唇邊結痂……

  結痂?主子的嘴怎么破了?昨夜不是和小姐外出辦事嗎?莫非是被蚊子咬的?對對對,肯定是!

  樂游迅速低下頭去,不知何故的心虛,直覺告訴他一定是將軍和小姐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但理智卻勸誡他別多想。

  他是離邊澤最近的人,自然是最能察覺出邊澤變化的人。自從遇到小姐后,將軍的情緒豐富了許多、外露了許多、也…易怒了許多。

  樂游說不清這是好還是壞,但他一點都不反感,甚至覺得這樣的將軍更有人味更可愛……

  “咳咳!”什么可愛。繕酚伪蛔约旱南敕@得一身惡寒,這可不行,一個不注意思想就要滑坡!

  看邊澤投來探究的目光,他趕忙回避并小心問道:“要不屬下還是出去找找小姐吧?”

  邊澤的表情有了一瞬的松動,但很快又以沉默應之。他起身走到門口漠然望向秋日里無視公文仍在田中勞作的人們,答非所問道:“今日,很熱!

  “可不是嘛~”樂游樂呵呵地應著:“陰了三日,今兒個終于放晴啦!”

  沒曾想本是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卻讓邊澤的神情更加復雜了。三日…才過了三日而已嗎?

  “呵呵、呵呵呵!彼麑嵲谌滩蛔“l(fā)笑,想到昨夜所為屬實荒唐,也難怪嚇壞了風禾。

  所以風禾,你真的會回來嗎?

  這樣的邊澤,讓樂游渾身發(fā)毛。他甚至不著邊際地懷疑將軍是不是被什么臟東西附體了,可他不敢問也不敢說!

  小樂游苦喪著臉立在一旁,盡量不再發(fā)出聲響,內心卻是用上全力吶喊著:小姐!快回來!這樣的將軍也太嚇人了小姐,你在哪里。

  平州城內,辰時剛過,熙來攘往,人聲一片。尤其是路邊茶館、小攤上各種剛出鍋的面點,香氣撲鼻,惹得來人直流哈喇子。

  “老板,仨寒具!”

  “好嘞!您先坐著稍等~”

  “老板,別忘了我還有倆哈~”

  街上你來我往不絕于耳,尤其是那所謂的“寒具”讓顏風禾好奇。離老遠就能看到幾個攤位油氣騰空傳來的裊裊香氣,引著她過去。

  只見老板手速極快地將水光光的面團拉成圈圈直接丟進熱油鍋里開炸,水油交融“滋滋”響,來回翻弄個幾分鐘至顏色焦黃就能吃了。

  嗐!原來是油條!

  流螢見顏風禾恍然大悟的模樣,不禁笑著解釋:“平州是小麥的主產地,人們以面食為主,一大早來上兩口酥脆的寒具便是平州城民最愛。風禾姑、啊不,禾公子要不要嘗嘗?”

  “不用不用,正事要緊,走走走!”顏風禾壓著嗓子問道:“話說……真得看不出來嗎?”

  沅華芙湊過來小聲嘟囔道:“姐姐信我,絕對看不出來的!最起碼也是雌雄難辨~不過說實在的,姐姐現(xiàn)在的扮相在大翼可是很吃香的喲,‘男孩子’出門在外可要保護好自己喲~”

  “死丫頭,還貧上了?怎么?難不成你們這兒時興男風、光天化日還能強搶民男不成?”

  “那可說不準~而且禾公子的皮相,無論男女老少都會多看幾眼的。”

  “流螢?怎么連你也學壞了?看打!”

  一“男”兩女就這么在路上鬧了一小會兒,引人側目,路人一時也說不上來更羨慕誰。

  清晨在老廟里,眾人可是為了給顏風禾掩蓋身份費了好大一番功夫,畢竟昨天在平州城中心可是實打實地出了次風頭。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牽扯到將軍府就不好了。

  于是為了擋住那頭顯眼的粉,一群人找來了副男子頭套給包了個密不透風。

  上妝時,流櫻一出手就被顏風禾奉為“當代最牛妝造大師”?梢哉f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顏風禾那張精致的小妹臉畫成了立體的翩翩貴公子,就連本尊都差點迷失在鏡像中無法自拔。

  “姑娘們,你們是最棒的!”

  到了要分開的小路口,顏風禾情難自禁地摟住她們兩個,不放心地叮囑道:“我就在平州茶樓里隨時關注你們。切記氣勢要足,不用怕,一切按計劃行事。”

  說著,顏風禾越發(fā)不舍地緊了緊胳膊:“順利結束后,我就先回京了。等你們忙好就速來將軍府找我匯合;但是如若不順…一切交給我來處理,千萬不要妄動!我把嚶嚶暫時留給你們,記得要隨時跟我保持聯(lián)系,注意安全。”

  “是!”

  也許是顏風禾的氣場太強,也許是她身上令人心安的可靠,或也許是心甘情愿,沅華芙和流螢異口同聲脫口而出的不是“好”,而是“是”。

  從這一刻,沅華芙理解了涼月的話,流螢也仿佛又看到了師父。顏風禾好像就這么自然而然成了她們的光,成了她們崇拜并且一心想要追隨的人。

  二人默契對視,發(fā)現(xiàn)彼此眼底皆是難以言明的心潮澎湃。

  平州茶樓就在府衙斜對面,是個便于觀察的好位置。顏風禾學著上身沅珩時的模樣,從容地走進去吩咐道:

  “掌柜的,靠窗雅間,一壺好茶,兩個寒具,不用找零了。”

  小巧俊俏的公子哥隨意留下五兩銀子,讓掌柜樂開了花,“好好好,貴客二樓有請!

  可在她轉身上樓后,掌柜的眼睛卻突然瞇成一條細縫,那不懷好意的打量像吐著信子的毒蛇。

  “阿山,你來!彼泻粜《^來,偷摸摸交待了兩句后,阿山便從后門離開不知所蹤。

  這廂,顏風禾進了雅間,出乎意料得環(huán)境極好,并不像是五兩銀子就能拿下的地方。

  除了木質極為講究的桌椅除外,房間里最惹眼的便是那寬大豪華的床榻,占了將近一半的空間。

  不過此時的她并沒有多想,只當是掌柜人好或者平州城的消費水準就是如此。

  她選了個舒適的位置坐定,手掌撐著下巴發(fā)起呆——

  不知道邊澤看到紙條會不會生氣,但是昨晚可是有跟他商量過的,而且答應他中午就回去了,應該沒事吧?

  這么想著,手指無意間劃過唇瓣,不小心把她拉回了昨夜被邊澤的涼唇親吻的熱烈…心臟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停!別想了!”顏風禾忍不住打了自己一拳,還好啾啾的身影及時出現(xiàn)在窗邊——“小風禾,府衙內已經有人去通報了!

  “嗯!鳖侊L禾點點頭,拉回思緒。多虧有啾啾這個移動監(jiān)控隨時匯報,方便好用保密性又強,那現(xiàn)在就是靜待事態(tài)發(fā)展了——

  “啟稟大人!”

  池塘邊上,榮培手一抖,魚餌撒了大半,登時沉下臉怒斥道:“嚇壞我的魚你幾條命夠賠?!”

  來人撲通跪在地上,“大人恕罪!”

  “說,何事驚慌?”

  “是流螢,她說…來找大人議和!

  榮培反應不及:“你說誰?”

  “回大人,正是那個反叛賊女流螢!

  “哦?”榮培最近正為這事兒發(fā)著愁呢,獵物竟自己送上門來了,他的心情瞬間明朗了:“這賊女竟敢到此處同本府談條件?不知好歹!來人吶,把她押入大牢!”

  “我看你們誰敢動!”

  正當衙役們出動之際,一陣清脆的女聲喝住了他們。榮培一個哆嗦趕忙回頭,誰知入眼卻是個稚氣未脫的女娃娃。

  榮培氣得發(fā)笑:“大膽刁女!你又是誰?竟敢私闖官。”竟倏茨闶浅粤诵苄谋幽懥,來人吶,給我拉下去丈責、!”

  “狗官、你看這是什么?!”

  沅華芙怒發(fā)沖冠,在眾人的注視下慢悠悠地展開手中折扇,威風凜凜道:“見扇如見人,爾等還不快快下跪!”

  折扇上明晃晃的玉璽印章在沅華芙的洶洶氣勢之下像一道強有力的封印,深深鎮(zhèn)住了榮府上下這一眾妖魔鬼怪,他們立刻下跪高呼道:“吾皇萬歲!”

  這一出后榮培哪里還敢輕舉妄動,早就換上一副巴結嘴臉,“哎喲,下官不知姑娘來歷,還望見諒~”

  “少廢話!”沅華芙神色一凜,壓根不吃這套:“我等奉皇上和珵王之命前來平州協(xié)助爾等統(tǒng)籌歸仙草事宜,哪知剛到就給了好大一個下馬威呀!

  “唉喲喂!姑娘言重了,下官哪里敢吶!”榮培轉身就斥責府上丫鬟:“還不快給姑娘賜座!”

  榮培作為平州的一把手自是知曉當今圣上在武林大會上認子一事,據(jù)說那珵王是涼后自焚前保下的“災星”、當朝太子的親弟弟——四皇子。但災星一事已被澄清,如今正是皇上跟前的寵兒,滿朝文武都想見上一見。

  沒想到…竟先找到了他?為何?難道是跟流螢有關?

  按理說平州種歸仙草一事本就是為了皇上,皇上應當不會與他為難才是。但若是珵王在此橫插一腳那可就說不準了……

  榮培的兩只眼睛像偷吃的老鼠滴滴溜溜地轉,打量著座上的兩個女子,忽然被她們腰間的木劍吸引了,難不成…

  “姑娘的意思是……四皇子派你們來的?”

  流螢一聽便知這話里有話,立刻接了過去:“大人,沅師妹分明說的是皇上和珵王!

  “是是是!”榮培滿臉堆笑,“下臣口誤、口誤~”

  “哼!算你這老家伙識趣!便淙A芙偷偷對流螢眨巴了眼,掩不住的調皮。

  榮培聽出了弦外之音——沅師妹?看來果真與木劍山莊有關,怪不得珵王要出面。他暗暗叫苦,這下子可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眼前這兩個女人是萬萬動不得了,今晨才收到消息說皇上已從花山出發(fā),不日便到,如若此時出什么岔子,那可是性命難保。

  “您二位此次前來,有何指示~”

  “大人不必拘謹,”流螢看時機差不多,便笑著說:“我等女流之輩無意為難大人。只是我出山早,這幾日偶遇沅師妹,才得知沅珩師兄的事情。剛好他有辦法可解決當前平州困局,于是小女便斗膽來找大人獻言!

  “珵王殿下也來了?!”榮培的神經一下子繃緊。

  “噗、”沅華芙看著榮培說不出的滑稽,屬實覺得好笑,“你放心~師兄與圣上同行,幾日后才能到這里!

  榮培瞬間松了口氣,也越發(fā)確定沅華芙的身份非虛,只當打趣:“哈哈,姑娘莫要調笑老夫啦。不知珵王殿下有何妙計?”榮培定下心來,笑瞇瞇地請教道:“榮某愿聞其詳!

  “大人請看,”流螢示意沅華芙拿出歸仙草,“這便是皇上一心所求之物、”

  “歸、歸仙草?”榮培瞪大眼睛,連連上前湊了過去。

  他早在接受任務時就知道了歸仙草何形何物,沒想到…這么快就出現(xiàn)了?

  榮培強行按下內心悸動,忙遣師爺去一驗真假,不出片刻如愿得到了肯定的答復。

  他喜上眉梢:“這…榮某聽說,歸仙草極為難得,不知珵王殿下是如何…?”

  “這就不勞大人費心了,我們沅珩師兄可是個神人!

  “是是是,王爺大名早有耳聞!既如此,需要榮某做什么,還請王、啊不,姑娘明示!

  聽到了想要的答復,沅華芙與流螢相視一笑,放慢口吻說道:“想必大人也知道我二哥沅珩可是個大善人,看不得百姓受苦!

  沅華芙看榮培聽得認真,循循善誘道:“只要大人不計前嫌,一心為民,對流螢以及諸位不諳世事的女子們網開一面…那我想,這樣一個為公為民的知府,又何愁前途光明呢?您說是嗎?”

  “哈哈哈哈,好好好,早聞王爺含仁懷義,果真名不虛傳!”

  沅華芙一番話明里暗里的意思在榮培看來已是再明顯不過,珵王的橄欖枝現(xiàn)在看來可是百利無一害,“那放了她們之后呢?歸仙草若是僅有此一株,下官怕也是不好交差…”

  流螢心中暗罵“狗官”,表面依舊笑得可人,“師兄自是知道大人難處,只是若在平州種植歸仙草,結果恐怕是竹籃打水。既如此,何不讓百姓繼續(xù)種田,歸仙草則由我們山莊全力搜羅,每月保證給大人尋來至少一株!

  榮培乍一聽是個主意,流螢說得沒錯,在平州種植歸仙草并不是明智之舉,既耽誤冬小麥的收成又沒有明確保障,萬一到時候皇上要得緊,拿不出來便是死。

  況且,歸仙草的需求量并不大,據(jù)說一株就可抵萬草,似乎無任何不妥。

  唯一不妥的便是…

  榮培的猶豫是顏風禾意料之中的事,所以當沅華芙看到榮培吞吞吐吐的模樣時,便按照當時顏風禾所教,給榮培下了一劑安心藥:“大人無需擔心我們失信!

  說著她從袖筒里拿出了信紙一封和木劍一把,“這白紙黑字都是承諾,只要大人愿意,我木劍山莊大小姐沅華芙便蓋下手印,如若到時出了問題,大人隨時可以將木劍山莊推出去抵罪!

  “還有我!绷魑炓惨徊l(fā)聲。

  手印一旦按下,便是契約形成最有效的證據(jù)。更何況這丫頭既有皇上的御扇,又有木劍山莊的信物,本不必與自己做此交易……

  于是榮培更加得意洋洋地確定是珵王授意,想與他這大翼糧倉的“管家”交好。

  “姑娘們果然俠肝義膽,既如此,榮某若再扭扭捏捏便是不識好歹了!”

  了解到知府大人的意圖,師爺迅速跑去拿來印泥。眼看著兩枚指印落于紙上,榮培總算眉歡眼笑,樂呵呵地將承諾書收了起來。

  “榮某有最后一事相商,皇上不日便到平州,萬一到時要去勘查歸仙草種植情況,下官也不好交代,不如二位姑娘暫時留宿府中,到時候…”

  流螢與沅華芙會心一笑,雙雙感嘆她們的風禾姐姐果真料事如神,“沒問題,小意思。只要大人不限制我二人自由,好吃好喝地供著~”

  “那是自然!有幸結識二位女俠簡直是榮某之幸吶!”榮培大喜,“來人吶,傳本府命令!

  為顯皇恩,放了先前不知輕重、不明利害的百姓,給他們一次改過的機會;

  城中所傳對流螢姑娘一行的誤解也實屬荒唐,如若今后有人膽敢再提,大刑伺候;

  最后,經本府再三考量,除麥種草一事重新規(guī)劃,暫允許農民種回冬小麥。只是此事切不可聲張,否則后果自負!”

  “成了!真是太好了!”

  顏風禾在茶館聽著啾啾的實時播報,難忍歡心喊出了聲。

  她當下便想給沅珩去信一封分享此時喜悅,只是在站起來的時候,身子卻“嘭——”地一聲倒了下去。

  “啾哈—哈—”

  糟糕,發(fā)不出聲音了!

  與此同時,房門被人推開,隱約聽到掌柜諂媚的奉承:“榮爺,這便是小的費盡心機為您尋來的弱美男。”

  草……我tm…是女的!

  可惜,顏風禾發(fā)不出聲,只能干瞪著眼一個勁兒“哈—哈—”地瘋狂吐氣。

  等等,榮爺?哪個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