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風(fēng)都要在此處凝滯。
白皎輕輕掃了眼, 抿住了唇。
流風(fēng)恰到好處的解釋聲在耳邊響起:“戰(zhàn)鐘乃是天界警示之鐘, 危險發(fā)生, 便會主動敲響,上一次敲響距今已有數(shù)萬載!
寥寥數(shù)語, 簡潔明了。
白皎猜測, 恐怕情況不妙。
后來方知, 哪是有些不妙, 分明是大大的不妙!
魔尊息昀破封而出了!
擰著眉頭, 猶疑地看向前方,糾結(jié)要不要現(xiàn)身,忽覺掌心發(fā)熱,攤開手, 眸中映出晶亮光彩。
一顆小星浮于白皙的掌心。
光芒好似呼吸般, 忽明忽暗,其中, 最亮的一角朝向天帝。
白皎眉頭一挑,幾乎和流風(fēng)同時說道:“亂星盤就在他身上/天帝身上有亂星盤!
話落,他們面面相覷, 忽然相視一笑。
白皎手中的小星,正是來自那名墮魔星族, 是他死后化身的星辰,帶在身上, 施以法訣便能感應(yīng)到亂星盤所在。
星族秘法有兩種。
活著的星族可以用自身星骨定位,也可以用同族隕落后的星辰定位,后者只要掌握法訣和星辰,任何人都能使用。
墮魔星族自知油盡燈枯,發(fā)誓后便將秘法告知她們,才有了這顆小星。
言歸正傳,有了這樣的發(fā)現(xiàn),白皎遲疑片刻,最終也沒現(xiàn)身,而是隱身一側(cè),因此,無人知曉她們的到來。
但這不妨礙她觀察天帝。
驀地,她睜大眼睛,怔怔說:“他晉升上神了。”
流風(fēng)低眉看她,沿著視線細細打量,發(fā)現(xiàn)鴻宇雖然身上氣息駁雜,卻已是實打?qū)嵉纳仙裥逓椤?br />
而原本以他的資質(zhì),此生不過上仙大圓滿。
不止他們,但凡發(fā)覺天帝修為的人,皆是一陣驚訝,鴻宇天帝自然注意到了,眸色微暗,頗有種揚眉吐氣之感。
他終于也是上神了。
至于說詞,他含糊推脫給奇遇。
為了如今的上神修為,他不知付出了多少代價,直到今天,迎著下方眾神敬畏的目光,天帝胸中一陣爽利。
他不后悔。
他怎么會后悔!
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天帝大手一揮,霸氣道:“魔尊雖然破封,但是他在封魔淵鎮(zhèn)壓多年,實力尚未恢復(fù),本帝將與諸位將士同去,我們齊心協(xié)力,一舉將魔尊擒獲!”
有一說一,他在天帝之位多年,能力雖然沒有多大顯露,著張嘴卻是舌燦蓮花,各種角度畫餅,很快調(diào)動起士氣。
這番慷慨激昂的動員,引得下方士兵激動不已。
然而抵達戰(zhàn)場,真正面對魔尊,他們方知,自己之前的誓詞有多滑稽可笑。
神魔戰(zhàn)場上,魔尊息昀領(lǐng)著甘愿追隨他的下屬,和天帝帶領(lǐng)的大軍形成鮮明對比,非是太多,而是太少。
自戰(zhàn)場上方居高臨下地俯瞰,便能看見雙方將領(lǐng)的分布圖,黑色煞氣沖天,囂張跋扈卻只占據(jù)小小一塊,更多的,是屬于天界眾神的仙靈之氣。
可在第一場交鋒之后,天界眾人心都涼了半截。
魔族人少,但是質(zhì)量高!
有魔尊那樣的大殺器,一出手便死傷無數(shù),即使修為尚未完全恢復(fù),身上也不見一絲虛弱,反而兇狠無比!
天帝揮手,喝令道:“眾將士聽我號令,結(jié)周天星辰大陣!”
然而,即便結(jié)陣,也不過困住他幾息。
魔尊掙脫束縛,赤色眼瞳里血氣磅礴,狠厲道:“本尊要將你們?nèi)寄氤扇饽!?br />
話落,他結(jié)印祭出本命法寶翻天印,那是一枚四四方方的魔印,見風(fēng)就長,頃刻間化做山巒大小,攜裹著無邊魔氣,殺氣騰騰地朝天界將士砸去!
一擊若中,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白皎去看天帝,他像嚇呆了,一動不動。
白皎眉心擰緊,聲音憤憤道:“他是故意的!
天帝這樣心狠手辣的人,怎么可能會被一些聲勢嚇住,墮魔星族也說過,他與魔尊有聯(lián)系。
白皎更傾向于天帝為了自己的利益,與魔尊達成了某種見不得人的合作。
所以,他是故意不動,送將士們?nèi)ギ斉诨遥?br />
白皎轉(zhuǎn)動眼珠,看向天帝,某種模糊的念頭,在此刻驟然清晰。
流風(fēng)看向她時,白皎朝他微微一笑,眼中閃爍異彩,那是一種名為野心的東西,將她襯托得如驕陽般璀璨奪目:“天帝無能,彼可取而代也!
流風(fēng)蜷起指尖,胸腔里的東西不斷撞擊,為她眼中的野心勃勃而顫栗。
無論是哪一面的她,在他眼里,都那么令人心動,無法自拔。
“好!彼犚娮约旱穆曇,徹底倒戈。
戰(zhàn)場上。
翻天印勢如破竹沖向?qū)⑹總儯瑥姶髿鈾C連同空間一并鎖定。
魔尊眼睛微瞇,已經(jīng)預(yù)見慘烈一幕。
他很期待。
關(guān)鍵時刻,翻天印一擊落空,魔尊驚愕一瞬,隨即,他怒不可遏地看向突襲者。
正接上白皎凌厲視線,很快,魔尊便察覺不對,她竟有上神修為。
他正要反擊,眼底忽然掠過一抹欣喜之色,赤眸溢出些許危險之氣:“你是涂山一族的九尾天狐!”
白皎揮動陣旗:“說什么廢話,來戰(zhàn)!”
魔尊心中卻已無比篤定,他不會看錯,這女人就是涂山一族的后代,血脈氣息如此濃郁,無法言喻的狂喜竟令他當場仰天大笑。
“本尊就知道,本尊的運氣一向不錯!彼f著,占據(jù)大半張臉的暗色魔紋竟似活了一半,流動起來。
白皎看得眉頭直皺,這人瘋了?
下一刻,白皎迎來魔尊狂風(fēng)暴雨般的攻擊,招招致命,險象環(huán)生,她只能艱難抵擋,卻并不覺得絕望。
她承認自己打不過魔尊,可是,他們有兩個人誒!
白皎與他過招,旁邊是流風(fēng)時不時的幫忙,掠陣,所以即使魔尊再如何緊追不舍,也無法奈何她。
反倒是白皎,她看魔尊的目光越發(fā)熾熱。
多好的一個練習(xí)對象!
她的興奮自然瞞不過流風(fēng),對視的剎那,他從白皎那里得知她的目的,她在拿魔尊當磨刀石。
那一刻,流風(fēng)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視線緊緊圍繞在白皎身上,看她屢戰(zhàn)屢敗,越挫越勇,即便有赤月九界旗在手,也抵不過魔尊狠辣歹毒的招式。
漸漸的,白皎身上掛了彩,唯獨一雙眼睛,亮得出奇。
他既好笑又心疼。
卻更清楚,這是白皎的選擇。
他在心底發(fā)出喟嘆,她就是這樣的人啊。
他從未喜歡過什么人,更未想過未來的道侶,卻在遇見她之后,一切都變得不同。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帝君!
戰(zhàn)場上,突然閑下來的眾將領(lǐng)恭敬行禮,東淵微點下頜,長身玉立,站在一側(cè),他的目光投向戰(zhàn)場。
準確來說,是白皎身上,眉峰微微皺起。
此時戰(zhàn)局一片大好之勢。
因魔尊被白皎他們纏斗住,天界眾人終于狠狠松了口氣,其余魔族散兵很快便不成氣候,四處潰敗。
空閑出來的部分將領(lǐng)忙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戰(zhàn)局,打心里對白皎二人感激起來。
若非如此,他們怕是早已死在發(fā)狂的魔尊手上。
“快看,流風(fēng)上神與明月上神真乃天生一對,配合多默契!
“珠聯(lián)璧合,日月交映,這一招我怎么想不出來!”
說話那人是個武癡,邊說邊扼腕嘆息。
其他人都知道他的性子,他的好友忍不住寬慰:“就算給你也練不出來,兩位上神乃是道侶,自然配合得當,你一個孤家寡人,使得出來嗎?”
眼看局勢大好,氣氛也輕松不少。
不時有人贊嘆兩位上神夫妻和睦,心意相通。
與他們相反。
東淵眉頭緊斂,渾身散發(fā)出沉郁冷意,周圍三尺之內(nèi),氣溫驟降,好似瞬間置身極地冰原。
那些言語交談,盡數(shù)化作利刃刺進心頭。
東淵神色黯然,他沒有插手的理由,更清楚,白皎不會答應(yīng)的。
此時,息昀魔尊漸漸不敵,他眼中閃過一抹陰狠,不甘地瞥了眼白皎,涂山一族的九尾天狐,他絕不會放棄。
事到如今,只能用另一個辦法了。
魔尊隨手一招,一側(cè),猝不及防的天帝竟被強大的吸力裹挾而來,他想要反抗,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使不出任何神力,頓時驚愕非常:“息昀,你——”
天帝聲音驟停,雙目圓睜幾乎脫框而出,他的修為包括生命力,正被他源源不斷地吞噬。
天帝驚駭欲絕,可他早就失去了反抗的力氣。
或者說,在他主動使用魔尊提供的方法時,就已經(jīng)失去了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