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呼吸發(fā)緊,對上他的眼睛,好似置身熔爐,全身都要燒融燒化。
“你——”
微弱的聲音消失在貼近的唇縫中,男人粗重的呼吸響在耳畔,如一記重錘,狠狠鑿敲她的心尖:“皎皎,看著我,今天是我的新婚之夜!
燭光映照下,攏上一層柔光。
“喜歡嗎?”流風(fēng)輕輕收緊掌心,與她十指緊扣,喑啞低沉的聲線鉆入耳蝸。
白皎失神地望著頭頂,正紅色的帳幔輕薄半透,帳幔上方刺繡五彩鳳凰,翎尾泛出流水般瑩潤的光澤,好像要活了一般。
她動了動頭頂?shù)亩,猛然一驚。
頭頂?shù)亩洌?br />
下一刻,耳畔傳來男人低低的笑聲,白皎忙弓起腰,伸手去摸腦袋。
流風(fēng)愣了下,瞥見一截軟白如玉的手臂,手掌捂住腦袋:“怎么了?”
他以為方才倉促間,讓她撞上了床榻,忙拉開她的手臂,想要仔細(xì)檢查。
白皎惱羞成怒,羞恥得臉頰緋紅,水盈盈的眼睛使勁兒瞪他:“都怪你!”
美艷絕倫的模樣,正正落盡流風(fēng)眼底,令他動作一頓,連呼吸都輕了許多。
炙熱的視線落白皎臉上,心上人粉面含春,水眸盈盈,可憐可愛的嬌態(tài)令他幾近失控,下意識扣住她的軟腰。
卻在觸及她的腦袋時,猛然頓住。
一對柔軟蓬松,泛著淡粉的狐耳微微一動,好似羽毛撩撥心尖,流風(fēng)忍不住俯身,嘴唇咬上她的耳尖。
小狐貍的耳朵露出來了。
天界。
鴻宇天帝回到殿內(nèi),陡然陰沉下臉,緊接著,殿內(nèi)響起噼里啪啦的響聲。
都是一群廢物!
連那樣好的機(jī)會都能失!
他沉默片刻,終于下定決心。
于是拂上鏡面,沒有絲毫反應(yīng),天帝錯愕地看著安靜的鏡面,心頭一慌。
鏡子并非普通鏡子,而是他與魔尊息昀的聯(lián)絡(luò)器,當(dāng)初息昀魔尊一言不合掐斷聯(lián)系,而天帝忙著處理事情,無暇顧及,現(xiàn)在再想聯(lián)系,魔尊卻不應(yīng)答了。
天帝身體一晃,跌坐回椅子里。
他努力說服自己,魔尊喜怒無常,也許是故意如此,反正他們確定了合作關(guān)系,根本不用著急。
誰知這一等,就是七八天。
這一日,鏡面忽然漾起水波,天帝立即趕來。
轉(zhuǎn)瞬,鏡子里便浮現(xiàn)出魔尊的面容,他仍舊如之前那般肆意張狂,不知是不是錯覺,天帝總覺得臉上魔紋愈發(fā)濃密。
下一刻,魔尊直呼他的名字:“鴻宇,你找本尊有事?”
天帝連忙提起精神:“息昀魔尊!
他攥緊掌心,因長時間緊張,已經(jīng)沁出一層濕黏汗?jié)n,他斟酌幾秒,終于說道:“你之前所說,能讓我成為上神的方法,究竟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毕㈥揽袼烈恍Γ涣羟槊娴溃骸半y道說,你動心了!
天帝一陣沉默。
魔尊撫掌大笑,身后數(shù)條粗如小腿的玄鐵鎖鏈嘩嘩作響:“好好好,本尊果然沒說錯,你就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比我們魔族還要狠辣!
天帝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氣得咬牙切齒,卻又顧忌他手中方法,唯唯諾諾,不敢出聲。
息昀魔尊笑夠了,才道:“本尊可以告訴你方法,不過,你要先答應(yīng)本尊一件事!
天帝雙眼發(fā)亮,激動地攥緊拳頭,聲音反倒平淡:“什么事?”
魔尊眼底暗芒一閃:“放心,不是什么讓你為難的事!
“你且過來。”
幾天后,白皎和流風(fēng)攜手來到天界。
巍峨華麗的天宮聳立在九重天之上,白皎略略掃了幾眼,便收回視線。
她小時候來過的,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這里還是一成不變。
白皎撇撇嘴,沒意思。
很快,便有侍女過來,恭敬地領(lǐng)著他們來到大殿,秀麗的仙侍端來茶水糕點(diǎn),又快步退下。
留下的乃是仙侍長,原先便是她領(lǐng)著白皎他們來到大殿,得知她們都來意之后,她俯身,恭敬說道:“兩位上神來得不巧,天帝幾日前便已宣布閉關(guān),不便見客!
白皎皺起眉頭,她懷疑對方故意避著自己,轉(zhuǎn)念一想,天帝為什么要避開她們?
白皎只能告訴自己,是她運(yùn)氣不好。
不過,聽聞天帝閉關(guān),她倒生出幾分興趣,其他興趣,比如,曦光。
當(dāng)初在下界歷劫,白皎被他們惡心得透透的,后來誤打誤撞,導(dǎo)致倆人反目成仇,也完成了破壞劇情的任務(wù)。
可那一世在劇情里占比不大,到底會造成怎樣的影響,白皎自己也說不準(zhǔn)。
這次好不容易得到機(jī)會,白皎借口出去散心,拉著流風(fēng)便往外走。
流風(fēng)一律不問,只是在她朝躲懶的仙侍彈出一只蝴蝶時,眉頭微挑。
這是白皎研制出的小玩意兒,惑心蝶。
她想要知道曦光的消息,總不能逮著仙侍問,容易引起懷疑,有了惑心蝶就不同了。
白皎親眼見著惑心蝶翩翩起舞,悄悄將帶有藥效的磷粉灑下,仙侍吸入之后,就會產(chǎn)生作用。
果然,一群人很快便討論起來。
她們都是底層仙侍,在天宮并不起眼,卻可以說隨處可見,因此,消息十分靈通。
先從滄瀾仙君追妻火葬場開始,慢慢談到白皎想知道的曦光身上。
如她所料,曦光歷劫歸來后性情大變,和辰夜老死不相往來,聽到任務(wù)完成了,白皎松了口氣,可是很快,她便震驚地瞪大眼睛。
曦光失蹤了。
就在她的宮殿里,平白無故的消失了。
白皎:難道又被辰夜抓走了?
仔細(xì)想想,并非沒有可能,萬一……萬一辰夜他是個抖m呢?
仙侍們似乎嚇了一跳,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抵不過惑心蝶的效果,很快便有人出聲:“你們知道這幾日為何不見幽水帝姬了嗎?”
那人刻意頓了頓,頓時吊起一片好奇心,見她們好奇得像是瓜田里的猹,上躥下跳,那人頓時驕傲昂頭,說道:“因?yàn)橛乃劬阶韵陆,濫用法術(shù)致人死亡,被東淵帝君知道后懲處,罰她去永鎮(zhèn)傾天之河了!
話落,一片沉默。
仙侍們紛紛震驚地看著她。
半晌,才有仙侍好奇地問:“不過是一個凡人,帝君懲罰得也太重了吧?”
在這些仙侍看來,凡人性命甚至還不如天界培育的花草,畢竟花草可以入藥,幸運(yùn)些的,還能開啟靈智,點(diǎn)化成仙。
凡人六根不凈,肉身污穢,在人間可是一抓一大把。
因此,得知幽水帝姬因?yàn)閰^(qū)區(qū)一個凡人而永鎮(zhèn)傾天之河時,所有人都是一臉的震驚不解。
白皎垂下眼睫,余下的話已經(jīng)沒心思去聽。
事情的真相,沒人比她最清楚。
流風(fēng)察覺到她心不在焉,不禁擰眉,握住她的手,他沒出聲,更不會詢問,只是沉默細(xì)致地安撫她。
白皎抬眼看他:“你不好奇東淵為什么對她懲罰如此之重嗎?”
流風(fēng)直直撞入她黑白分明的眼。
白皎微微一笑,說道:“因?yàn)槟莻被她殺死的凡人,就是我!
男人握著她的掌心驟然一緊。
流風(fēng)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第一次感覺自己言語如此匱乏,竟只能怔怔地說:“皎皎,這玩笑一點(diǎn)也不好笑!
白皎靜靜地看著他,流風(fēng)的心也一寸一寸涼下去,他嘴唇囁嚅,近乎艱澀地一字一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白皎沒想過隱瞞他,將自己偶然歷劫后發(fā)生的一切告訴他,她與東淵的一世情緣,幽水的瘋狂嫉妒,以及最后的穿心一箭。
她盡量講得平鋪直敘,說完去看他,淡淡道:“沒關(guān)系,一切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見他不答,白皎抓著他的衣袖晃了晃,嬌聲道:“你生氣了?”
她以為他生氣了,正要解釋,猝不及防間被他抱入懷中,男人聲音低沉喑啞,他問她:“痛不痛?”
白皎一怔,還沒反應(yīng)過來。
他已再度出聲:“痛不痛?”
穿心之箭,會有多痛?
流風(fēng)無法想象那是什么畫面,先前的嫉妒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痛苦、后悔與自責(zé)。
淺薄的風(fēng)都因他的痛苦而消融。
寂靜在兩人間擴(kuò)散。
忽然,低沉厚重的鐘聲響起,無形的聲波在天地間震蕩,連綿不絕的鐘聲如潮水涌入耳蝸。
流風(fēng)擰眉,神色凝重道:“是戰(zhàn)鐘!
她們面面相覷,回過神后,立即朝鐘聲發(fā)源地奔赴。
第185章
他們趕到時, 正碰上天界兵馬集合,眾神嚴(yán)陣以待。
穿戴甲胄的將領(lǐng)站于前方,身后是整齊劃一的士兵, 除去厚重悠長的鐘聲, 再無任何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