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云澤:“你來干什么?”
“聊天啊。”白皎:“你是不是最近工作不順利?對了,我熱了一杯牛奶,睡前喝一杯,安眠!
她遞過來,賀云澤看著她,半晌沒動作。
白皎直接塞過來,笑靨如花地看著他,等賀云澤反應(yīng)過來,牛奶杯已經(jīng)握在手上。
她自來熟地詢問:“我可以坐在你的床邊嗎?”
白皎還是第一次進(jìn)他的房間,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他的房間雖然也是冷色調(diào),東西卻很多,琳瑯滿目,花樣繁多。
有各種精巧的手辦,冷冰冰的機(jī)器人模型,還有一個金燦燦的獎杯。他的書架上擺著幾張相框,里面是賀云澤和幾個男生,穿著球衣站在籃球場上,開朗大笑。
畫面陽光且向上。
從照片人稚嫩的臉部線條可以看出,那時候的他還很年輕,沒有經(jīng)歷過后來的一切。
“你很厲害。”白皎喃喃地說:“玩兒手辦,做機(jī)器人,還會打籃球,嗯,這是市籃球一等獎獎杯?”
賀云澤握緊杯子,看向床邊的女人,又不可避免地被她吸引。
她披散著黑色長發(fā),一身寬松睡衣,簡單至極的裝扮,反而更顯她瑰姿艷逸,姿容絕世。
精致的燈光下,她白得發(fā)光,周遭一切也在瞬間因她黯然失色。
白皎朝他招手,哄小孩似的:“小澤,你過來!
他該惱怒,身體卻控制不住地靠近她,似乎還能聽到自己心跳聲,像是提線木偶心甘情愿任她驅(qū)使。
白皎這會兒正cos知心大姐姐,柔聲問他:“為什么突然生氣?因?yàn)橹斫o我按摩?”
賀云澤不置可否。
白皎皺了皺鼻子:“你真小氣!
“你要按摩,我也要啊,我天天練舞很累的,而且這也是小茹的一片心意,我怎么能拒絕啊!
賀云澤一眼看穿她:“都是借口!
白皎驚愕地睜大眼睛,又輕輕瞇起狐貍眼,散漫地說:“你怎么污蔑人呢!
賀云澤喉嚨發(fā)緊,扯了扯領(lǐng)口,一雙漆黑的眼牢牢盯緊她:“是你喜歡享受。”
“我早就看穿了,什么溫柔知性,大方優(yōu)雅,都是你的偽裝,你本性貪婪無度。你最喜歡享受,喜歡奢侈,喜歡漂亮首飾,喜歡名牌裝束,還喜歡別人對你阿諛奉承,你自己也好逸惡勞,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女人!”
他簡直把所有貶義詞都堆在她身上。
對面的人非但沒害怕,反倒輕輕笑了起來,千嬌百媚,風(fēng)情萬種。
他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白皎正襟危坐,承認(rèn)得坦坦蕩蕩:“是啊,我就是這種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那雙狐貍眼輕輕一掃,茶色眼瞳恰似透明琥珀,光華流轉(zhuǎn)。
賀云澤呼吸一窒,不敢觸及的情緒在心頭翻涌,讓他臉色陰沉:“出去!”
簡直就是翻臉無情的典范。
白皎不知道自己惹到他哪里,站起來,還不忘好心叮囑他:“那我走了,你記得喝牛奶。”
她離開不過一秒,忽然推開門,狡黠一笑:“這下你心情好了吧?”
賀云澤回神,她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更何況,真如她所說,心頭積壓的惡氣不知何時煙消云散,陰郁的視線落在牛奶上,忽然舉杯一飲而盡。
房間里,幽幽的馨香細(xì)細(xì)彌漫。
他喉結(jié)滾動,鬼使神差的,竟然朝床邊去,掌心輕輕撫過那片溫?zé)岬拇查,棉質(zhì)床單似乎還殘留著她身上輕盈的香氣。
半晌,賀云澤回神,不可置信地看向掌心,我瘋了!
我一定是瘋了!
第35章
賀云澤在看資料, 關(guān)于白皎的資料。
下屬整理出一份詳細(xì)文件,包括她的家庭情況:白家小有資產(chǎn),父母卻格外重男輕女, 因此, 白皎處境并不好。
他一目十行地掃過贅述, 文字感觸并不算特別深刻, 直到看見底下附帶的一張照片, 因?yàn)槟隁q悠長,頁面已經(jīng)泛黃。
照片里的女孩子眉眼靈動, 依稀可見后來的出色。
下屬特意注明這是她七八歲時, 看起來卻像是只有四五歲, 下頜尖尖, 嬰兒肥幾乎消失殆盡, 她并不清楚自己的處境,只知道她終于要有一張屬于自己的照片,開心的揚(yáng)起臉,對準(zhǔn)鏡頭。
畫面定格在這一刻。
照片里的女孩子眼圈泛紅, 像是剛哭過一場, 事實(shí)也確實(shí)如此。
賀云澤最想看的是白皎如何和父親遇見,下屬沒有查到半分這方面的資料。
他煩躁地繼續(xù)看下去, 才知道她當(dāng)初的成績可以讓她選擇最憧憬的專業(yè),卻在最后,在家人的逼迫下, 選擇了現(xiàn)在的古典舞系。
她最近正遭白耀祖勒索。
白耀祖?zhèn)涫芨改改鐞,早早輟學(xué)成為社會渣滓, 他有一大堆毛病,閑暇時尤其喜歡在賭場賭博, 最近輸了一大筆錢,不敢告訴父母,聽說白皎手里有錢,就來勒索她。
直到最后,才是一家四口的合照。
賀云澤幾乎要笑了,其他人如出一轍的丑陋,穿著漂亮嶄新的衣服,只有白皎,和他們完全不是一個畫風(fēng),那時的她才十幾歲,身上穿著樸素老舊的衣服,卻難掩艷麗的容色。
她正朝鏡頭綻開明媚的笑。
他問下屬:【還有照片嗎?】
下屬回復(fù):【白皎小姐嗎?云先生,我調(diào)查到,她只有這兩張照片!
賀云澤心頭忽然一陣刺痛。
指尖輕撫紙面,撫過她燦爛明艷的笑容,完全看不出她曾遭受過的半分苦難。
白耀祖覺得自己最近簡直倒霉透頂!
沒勒索成功還反被白皎暴打一頓,有誰像他這么慘!
他頹喪地回到家,屋子里一片狼藉,像是遭了賊!
嚇得他趕緊大喊:“爸媽?”
許久之后,才有人從房間里出來,是一臉憔悴的白母。
看到兒子后,白母六神無主地哭了出來:“兒子,怎么辦啊,你爸爸被人給抓了!”
白耀祖整個人都驚呆了,連忙仔細(xì)詢問事情緣由,白母哭訴道:“就前幾天的事,你爸爸被人給舉報了,說他克扣工資,偷拿回扣,涉嫌犯罪,你說那么多人都吃回扣,他吃點(diǎn)又怎么了?”
白耀祖下意識點(diǎn)頭,他爸一直想讓他跟著跑工地,他嫌太臟不體面就跑了,但是該知道的倒是不少,白母說的都是行業(yè)里心照不宣的潛規(guī)則,一般也沒人舉報。
白母嗚嗚地哭著說:“結(jié)果,警察把他抓走了!”
她哭訴自己花了一大筆錢疏通關(guān)系,對方一直了無音訊,像是石頭砸進(jìn)大海里,連朵浪花都沒濺起。
白耀祖:“壞了!”
他問白母:“那咱家還有多少錢?”
白母眼皮腫得像核桃,提起錢就忍不住捂上心口,心疼得不行:“我、我聽人說,得拿夠錢疏通關(guān)系才能把你爸救出來,就把錢都給用了,現(xiàn)在、現(xiàn)在家里還!瓋扇f?”
白耀祖震驚地瞪大眼:“誰跟你說的!你怎么把錢都拿出去了?那我怎么辦!”
白母不解,她就是典型的家庭主婦,一輩子為家里操勞:“咋了?那可是你爸啊,他要是出事了,我們家的天不就塌了嗎!”
白耀祖急得胡亂比劃:“那我呢?我剛欠……不是,我跟朋友一塊兒創(chuàng)業(yè)花了一大筆錢,馬上就能成功了,回家就是準(zhǔn)備找你要點(diǎn)錢,你就剩這兩三萬,夠我干什么用?!”他埋怨道,心里更加著急。
白母雖然心慌,卻也有自己的理由:“創(chuàng)業(yè)?那能掙多少錢,救你爸要緊!”
白耀祖差點(diǎn)兒跳起來:“那我呢!我呢!”
他掃了眼母親茫然的神情,氣得摔門就走:“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白母連忙追出去,她性格軟弱,沒了丈夫這個主心骨,只能依靠起兒子。想到丈夫還在警察局,對方逮捕前說他貪了好大一筆錢,她是白父枕邊人,就算不知道也能猜出來,這些年的優(yōu)渥生活,應(yīng)該都是這么掙來的。
她不知道丈夫還能不能出來,萬一不出來,她能依靠的就只剩小兒子了。
白母訕訕地扯著袖子:“家里是沒錢了,但是你可以去找你姐?她剛繼承那么多錢,你找她要錢,實(shí)在不行我跟你一塊兒去求她,讓她看在血脈至親的份兒上幫你一把!”
她說的理直氣壯,好似一切都是天經(jīng)地義。
白耀祖更煩了。
他煩躁地出門,使勁兒薅了把頭發(fā),事情哪像她說的那么容易,白皎那個冷血動物,她根本不在乎什么血脈親人!
想到她,白耀祖身上救隱隱作痛,她簡直就是地獄里的魔鬼!
忽然,他聽見一陣腳步聲。
白耀祖下意識一掃,只見不遠(yuǎn)處,幾個兇神惡煞的黑衣男人正朝這邊走來,看到對方后,他瞬間驚恐萬狀,飛快轉(zhuǎn)身往反方向跑。
遲了。
幾人大步流星跑過來,蒲扇似的大手一把薅住他后頸,像是拎雞仔似的,一把將他提起來:“找到了,你小子。”
“嘿,你小子屬耗子的吧,差點(diǎn)兒讓你給跑了!
黑衣壯漢笑呵呵地打招呼,輕輕拍上白耀祖臉蛋,一下,他半張臉都紅了起來,聽見對方戲謔的聲音:“你欠我們賭場的錢,準(zhǔn)備什么時候還?”
白耀祖還想裝死,好吃懶做的他根本受不住對方一擊,一拳頭下去,整個人都蒙了,哭得比狗還慘。
他哭著說自己還有一個姐姐,特別有錢,就是那個白皎,繼承了千億的富婆白皎:“大哥,我?guī)銈內(nèi)ジ憘e說我欠了幾百萬,就是一個億,我姐也能輕輕松松拿出來!”
幾個人面面相覷,痛哭流涕的白耀祖完全沒注意到他們的異常。
拎著他的大漢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你姐姐?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哥幾個,把他帶走!”
白耀祖嚇得瑟瑟發(fā)抖卻不敢掙扎,他知道自己這樣的小屁民,根本得罪不起賭場的大老板,只能不停祈禱老天保佑。
他絕望地垂著頭,整個人活像是一條死狗。
電視播放著江省新聞,忽然,她在一群囚犯里,看到了熟悉的臉,那個人,竟然是他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