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慈再一次做了夢。
真是奇怪,人在極度疲憊的時候,光怪陸離的夢偏偏會侵占大腦,綁架軀殼。
真是疲憊的一場夢,她如嬰兒般蜷縮在充盈綠色營養(yǎng)液的透明艙內,手腳在不斷擺動著。
她睜開眼睛,看向外面,外面走動的人影模模糊糊,說話聲隔著水液聽不大清楚。
只隱約捕捉到了幾個詞語:
“生化,投遞,攻占!
這場景只是一角碎片,很快,陳慈腦子又閃過幾處場景:
被血洗的戰(zhàn)場,蔓延著殘肢碎肉,令人作嘔的腥臭在夢中仍不減威力。
陳慈低下頭,她臟兮兮的纖細手指揪著被血染紅的白裙,赤裸的雙足踩在軟爛的黑色土地上,腳邊躺著一只熟悉的綠色玩偶。
細小如貓叫的哭泣聲從喉嚨里發(fā)出,陳慈懵逼地聽著她自己極力憋下去的哭聲。
所以,這是她站在第三視角看待自己經(jīng)歷過的事?準確來說,是身體的上一個主人經(jīng)歷過的事,她對此毫無印象。
“壞壞,你在哪?阿姨,哥哥……你們都去哪了?”臟兮兮的手指揉了揉眼睛,短暫的黑暗過后,視角之內的景物毫無征兆的開始迅速移動。
夢里的她開始奔跑。
硝煙還未消散,但視線所及之處,沒有其他人的蹤影,女孩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呼吸聲越來越急促。
陳慈想拍拍她,說跑慢點吧,胸腔要爆炸了。
陳慈知道她在做夢,也清楚的知曉一切都是虛幻的,但這真實逼真的感覺,仍讓她感到可怖。
做個夢都那么累。
終于,女孩停下來了,在一處大坑前,大坑阻擋住了她前進的腳步。
大坑深不見底,一眼望去,幽深漆黑,女孩慢慢朝那走去。
驀地,身為旁觀者的陳慈心中警鈴大作,她試著控制身體,焦急的在腦子里大吼大叫,你快停下來,前面一定不對勁!
女孩顯然聽不到她的聲音,她眨著一雙淚眼婆娑的黑葡萄,好奇的靠近那處大坑。
距離越來越近的時候,天空卻狂風大作,卷起黃色泥沙,女孩下意識想揉眼睛。
“吼……”
藏在大坑里的腥臭怪物卻失了耐心,它張開一口獠牙的大嘴,惡狠狠從坑中爬出,又飛速向女孩撲來。
“救命!救命!”
女孩尖叫一聲,連滾帶爬的向后跑去。
陳慈作為第一視角,心臟隨著刺激的第一視角快速跳動,腎上腺素飆升腿都發(fā)軟。
這種情況下,女孩的體力很快不支。
快跑快跑……陳慈焦急的催促,雖知在夢里,仍緊張的和當事人似的。
“啊啊啊!”
終于,女孩的白裙子被那獠牙扯住了,尖銳的牙齒輕易的把白裙撕扯爛,摔在地上的女孩抓著泥土絕望的哭喊。
陳慈的心被揪起。
但隨之而來,猛烈的機槍聲席卷了大地,離她一步之遙的怪物被密集的子彈打成了肉沫。
天空下起了血雨,女孩張開手掌,好奇地抬頭看天---
巨大的黑影壓下,飛行器閃著銀白色的光芒,緩緩降落在地面。艙門開啟,女孩哆嗦一下,怯生生的往后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