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坐在副駕駛位上,通訊器突然響起,他拿起來,隨即聽到沉延的聲音,旁邊的劉臨煙癮犯了,現(xiàn)在有點想抽煙,想快點回到基地去,畢竟在長官面前抽,好像不太好。
長官沉默片刻后問對方:“你不跟我們一起回去?”
沉延站在空蕩站臺上,目光望向股道,聲音冰冷,“逃了一人。”
感染者出逃事大,長官神情嚴肅起來,劉臨全程都在盯著他看,在他還是訓(xùn)練營的“小貓”時,槍打得一塌糊涂,曾被長官叫去一對一教學(xué),說實話,長官很兇,無論是對進入獵殺組的“狐貍”還是在訓(xùn)練營里接受培訓(xùn)的“小貓”,他都發(fā)自內(nèi)心地把每個人當自己的學(xué)生對待。
雖然說嚴師出高徒,但是,那段被一對一教學(xué)的日子,給劉臨留下了不小的心里陰影,他打死都不想再受這種“待遇”了。
“行!遍L官說:“你要小心!
長官掛斷通訊器后,掃了一眼劉臨,后者心虛地收回目光,抓緊方向盤,做出一副隨時待命的模樣。
“我們先回基地!
劉臨車子都發(fā)動了,突然想起一事,回首看了眼坐在后面的謝淮,問:“你系安全帶了嗎?”
謝淮下意識抬手,露出自己的手銬給他看,示意自己有麻煩,劉臨動了動,解了安全帶欲要下車幫他系上,這時,后面的人急忙道:“我我我可以的!”
語落,謝淮雙手靠在一邊去夠著身后的安全帶,劉臨見他還挺麻溜的,于是沒去管他,開車了。
現(xiàn)在快要九點了,大家都還沒吃飯,有點餓,劉臨通過后視鏡看到坐在后面的謝淮,然后蹙了眉,心想:好家伙,都是個感染者了居然還睡得著!
謝淮其實沒有睡,只是靠在椅背閉目眼神。
雨點淅淅瀝瀝,打在玻璃上發(fā)出點點悶響,白噪音悅耳,長官那邊拉上車窗,將雨點和風聲隔絕在外。
劉臨問:“長官,師哥那邊還沒好嗎?”
他覺得不應(yīng)該啊,只是做清理任務(wù)而已,以沉延的能力,應(yīng)該很快解決才對。
長官抱著手臂,聲音低沉,望著外面白蒙蒙的世界,“有感染者逃走了!
劉臨想了想,“?我們明明盯緊了的!
長官沉默了,劉臨擔心地說:“那么晚了,還下雨,師哥會不會有危險?”
聽到這里,謝淮眼睫毛顫了一下。
“他有地獄眼!遍L官心情復(fù)雜,說:“而且,我相信他的能力。”
地獄眼是研究院研發(fā)出來的最新科技,這是一種植入眼睛的芯片,它能幫助使用者識別病毒感染者,病發(fā)者和進化體,不同于對普通人,它還能判斷感染者的生命狀態(tài)。
因為芯片的特殊性和稀缺性,所以這種東西,首先供給獵殺組成員的使用,但是,整個獵殺組,目前只有沉延一人順利植入芯片。
原本就在獵殺組里排名第一的沉延,再加上地獄眼的幫助,這簡直是如虎添翼。
·
周圍都是荒草,乘務(wù)大叔腳步頓挫地緩緩向前,腳下碎石硌人,天暗下來,這里沒有光,他摸著黑,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里去。
他抬手,抹去臉上的雨珠,天空忽然閃過雷光,他嚇得身子一顫,心跳得厲害,良久,才松了口氣。
剛剛那一瞬他看到了周遭的風景,股道就在他的不遠處,時值盛夏,這里一片綠意,應(yīng)該是某處荒郊野外。
他忍著疲憊和饑餓繼續(xù)前行,試圖憑著運氣走到郊區(qū)去。
雷聲接踵而至,如同天神在執(zhí)行死刑。
他的腳踝被荊棘劃傷,每走一步都在發(fā)疼,然而,這個時候他卻想起了在車上遇到的那位小伙子,當時對方猛然沖出去,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死是活。
不過,很大可能是死。
就像他的父親一樣,當初也是被發(fā)病的感染者殺死的。
又一道雷光劃過,消逝后是無盡的黑暗漫上來,這次,大叔駐足,愣了片刻,他剛剛好像看到一位一身黑衣的人站在前面,但光芒消失得太快,他看不清楚。
黑暗容易讓人滋生恐懼,他害怕了,猶豫著要不要走下去,這樣做值不值得,但轉(zhuǎn)念一想,或許只是地樁,亦或者是他在自己嚇自己呢?
思及此,大叔放松了些,往前走了一步。
直到,冰冷的槍口抵在他的額前,瞬間,他心一緊,世界靜默。
他呼吸發(fā)沉,甚至在緊張的狀態(tài)下,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誰?”大叔得不到回應(yīng),又急忙道:“我家里有錢,你等我回去,我取給你好不好!”
他聲音發(fā)顫,害怕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地流,溫熱與冰冷摻雜在一起,就像有把刀貼在脖頸上,這種命被別人拿捏在手里的感覺并不好受。
現(xiàn)在的他又狼狽又憔悴,走出去隨口說一句“我是乞丐”,恐怕沒有人會對此質(zhì)疑,但此時此刻,他真怕沉延不信他的話直接開槍。
但是,沉延不是來搶劫的,他也無需覬覦那點小錢。
“你逃了。”沉延聲音低沉,就像在判對方的罪。
說著,大叔感覺到槍口愈發(fā)用力地壓在他的眉心,他腿一軟,整個人跌坐在草地上。
“我、我沒有被感染,我只是被那些東西劃了一下!鼻榧敝拢笫逭f出這種狗屁不通的胡話。
目前發(fā)現(xiàn)的二階進化體,即使沒有傷口,在一定范圍內(nèi)接觸的情況下都能傳播病毒,更別說是什么被劃了一下。
他哽咽著,突然爆發(fā)大吼道:“我沒有被感染!”
大叔怒目圓睜,情緒越來越激動,連說了幾句為自己開脫證明的話,即使太久沒喝水,嗓子發(fā)啞,也不打算停下來。
黑暗中,沉延看到的不是十字標,而是紅色的倒三角符號,雨水落下來,他的衣服早就濕透了,全身有點沉,但這并不妨礙他行動。
感染者要進入發(fā)病期了。
大叔苦笑,不消片刻,他眉毛緊鎖,神情木訥,他的頸部長出一小根玫瑰刺,血從傷口滲出來,但他并沒有感到不適,這對病發(fā)者來說,就像是頭上長出一根頭發(fā)那樣無關(guān)痛癢。
越來越多的玫瑰刺破開肌膚,沉延能看到他了,起初是隱隱的白色輪廓,后面是一團渾濁的霧氣,在他右眼的視野里張牙舞爪。
槍聲伴隨著雷光,熱血迸流,在連綿的雨夜里,很快被雨水沖刷走,大叔倒下,沉延面無表情,直到紅色的倒三角符號暗下去,變成失去生命體征的灰。
“AF001完成任務(wù),收工!
雷聲轟鳴,催得雨聲更急,如同大小珠落地,打在軟綿綿的草地,斑駁的股道,和余溫尚存的肌膚上。
·
謝淮被送到統(tǒng)定區(qū)的一所醫(yī)院,與岳杉區(qū)不同,這兒的醫(yī)院很新,占地面積更大,樓群林立,給人一種群英云集的氣魄感,的確是,能進統(tǒng)定區(qū)工作生活的,都是各行各業(yè)的佼佼者。
雨停了,劉臨帶著他去打阻隔劑,工作的護士和劉臨認識,謝淮在休息的時候,聽到他們在聊天,而且他還知道了那位護士好像叫小佳。
小佳看起來像是剛畢業(yè)不久的大學(xué)生,雖然戴著口罩,但言行舉止間和謝淮一樣,透著一股青澀氣。
“那么晚了,你還要工作啊?”
劉臨笑笑,說:“沒辦法,執(zhí)行院的工作就是沒日沒夜,隨叫隨到的,不像其他工作有固定的工作時間!
小佳點點頭,然后目光一轉(zhuǎn),看了一眼垂著腦袋休息的謝淮,問:“這是你朋友嗎?”
剛剛救援隊已經(jīng)帶了一批人來打阻隔劑了,小佳也是忙了幾個小時才得空閑下來,現(xiàn)在見劉臨只帶了一個人來,難免誤會。
“不是!眲⑴R解釋說:“他也是列車上的人,不過落單了,這不沒辦法,所以我?guī)麃砹恕!?br />
語落,他的通訊器響了,他對小佳說:“我先出去一下,這人我就麻煩你了!闭f著,他瞥了謝淮一眼,心想這人是睡神嗎?怎么說都睡了兩個鐘了,現(xiàn)在還在睡!
見此,他也有點困了,但還得吊著精神繼續(xù)工作。
是長官的聲音,“041,等會帶他下來!
劉臨忍不住疑惑地“啊”了一聲,反應(yīng)過來后捂住嘴,小聲說:“長官,是要帶他回家嗎?”
一般來說,打完阻隔劑后謝淮可以在醫(yī)院休息一晚,第二天才離開,但聽著長官的語氣,劉臨感到奇怪,怎么搞得跟要送他回家一樣?他不由得多想,這人是什么來頭,居然有這種待遇?
莫非是哪家的富二代?
長官道:“剛剛徐博士聯(lián)系我,說今晚務(wù)必帶謝淮回基地。”
“?徐博士!”劉臨這次叫得更大聲,有護士看他不順眼,走過來冷聲冷氣地提醒一句:“請勿大聲喧嘩”。
劉臨連忙應(yīng)好,并說了幾句道歉的話,那護士煩他得很,瞪了他一眼才走人。
劉臨:“……”
長官口中的基地是一號基地,它坐落在統(tǒng)定區(qū),是三大基地中最大的也是歷史最悠久的,但是,基地可不是每個人都能進入的,劉臨記得,他還是訓(xùn)練營的“小貓”時,綜合測評不夠格,不能獲得進入基地的特權(quán),所以除了特殊工作需要,他根本沒機會去那里。
當然,等到他成為獵殺組的“狐貍”,就暢通無阻了。
又是徐博士又是能進入基地的,劉臨好奇更甚,他娘的這個謝淮到底是什么人物啊,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什么民間奇才。
疑惑歸疑惑,他已經(jīng)感受到什么叫做人與人之間的參差了。
“好的,長官!彼÷暤。
陳長官坐在車內(nèi),揉了揉山根后,無奈中帶著一點嫌棄,說道:“041,多向你師哥001學(xué)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