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挖出了小孩兒的手臂，惡臭味傳來，周圍人嘩然。
到了這一步，祁衛(wèi)東和章京就不好繼續(xù)挖了，得有法醫(yī)才行，免得他們兩人破壞了尸體。
光是看到了小孩兒露出來的胳膊，村子里的人就是唏噓不已，因為不到一個月大的小孩兒小手小腳那么丁點可愛，現(xiàn)在卻因為腐敗呈現(xiàn)出可怖的青紫色，還有人眼尖看到了上面的針。
“真是壞心思啊，她自己也是女人，怎么就糟踐孩子到這個地步？”
“我倒是稀奇一件事，這事是誰報的案？陳家自己人肯定不會報案，我看到大兒媳婦看到尸體了，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她自己也生了三個女娃娃，當即抱著自家孩子就要回娘家�！�
“是陳聰?shù)哪莻�城里媳婦吧，我的個乖乖，把自己老公和婆婆送到監(jiān)獄里，這個女人也忒狠心了�！�
“什么狠心，殺人的才是狠心，肯定得給自己娃娃討回一個公道，一個當媽的要是裝聾作啞不給自己孩子討公道，那才是真正的黑心肝�！�
章京在旁邊洗手擦汗水，空氣之中是腐尸的惡臭味，本來章京是想要嘔吐的，等到挖出來了女嬰的小小手臂，那種想吐的感覺奇異的消失了。
他覺得這孩子太慘了一些，幸好報案人雖說懷疑自己，還是報案了，要不然這孩子這樣埋著，太可憐了。
下雨天來查案辛苦嗎？當然是辛苦的，但是推開窗戶進入到屋里，他親手扣住一個犯罪嫌疑人，那成就感簡直比干什么都快樂。
現(xiàn)在見到了女嬰的尸體，他覺得從昨晚上到今天的辛苦都值得了。
幸好跟著祁衛(wèi)東的腳步，及時過來了，要是偷懶今天晚點過來，說不定孩子的尸體就被火化了。
“祁哥�！闭戮┎镣炅耸忠院蠖自诹似钚l(wèi)東的身邊，“我以后跟著你混，沒想到我經手的第一個命案就靠你了�！�
這案子到了現(xiàn)在這一步，剩下的事情就很簡單，去派出所里補錄牛芳、陳聰兩人的筆錄，同時在從這個孩子身上找痕跡就足夠把兩個人給判了。
章京還想要給祁衛(wèi)東遞煙，祁衛(wèi)東擺手，“我不抽煙。你自己抽就行�！�
“剛剛劉書記介紹的時候，我就想說，祁哥你的奶奶居然是陳公安，祁哥，你可真低調�！�
“我奶奶確實在公安系統(tǒng)里有點名氣，我就怕我給她丟人了�！�
“哪兒丟人，你這是有神探的潛質！祁哥以后帶帶我�！�
“咱們都是新人，談不上帶不帶，要是有合適的任務一起出就是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等待所里派來更多人。
大概在一個小時后，派出所里載著法醫(yī)的車輛過來了，警戒線被拉起來，兩個法醫(yī)跪在地面上，帶著手套的手一點點清理孩子身上的泥土。
在泥土之中待了大約一周多的時間，女嬰身上的肉已經開始腐化，看不清孩子的面容。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孩子身上的根根銀針。
這些銀針出于封建迷信的原因，扎得密密麻麻的，讓旁邊好幾個大娘不停地說作孽，還有不少人抹眼淚。
“太作孽了啊，我覺得得讓所有人都看看，是不是人�。∵@是一條活生生的命�！�
“平時牛芳這個人就刻薄，她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一點也不奇怪�！�
“多謝兩個公安同志啊，下雨天還跑過來抓線索，剛剛聽劉書記說了，要不是及時過來了，他們就是女嬰的尸體給挖出來火化了。”
“解放了就是好，公安同志們是真心實意地替咱們老百姓做主�！�
章京也紅了眼眶，他摸著胸口，他可以感受到胸膛里的心臟在急劇跳動。
章京做公安純粹是家里人給安排的，到了單位上老同志讓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老同志總說他做事缺少了主觀能動性，還少了公安機關的破案思維。
他以前不明白，不就是一份工作，他已經很認真了，他現(xiàn)在懂了自己缺了什么，他缺的是職業(yè)認同感，沒有意識到自己工作的重要性。
這一刻，他雖然沒穿公安制服，但是這種熱血沸騰的感覺他記住了。原來這就是為了人伸冤的感覺，這感覺還真不賴。
孩子的尸體被裝入到了小小的匣子里，涉案人員陳聰、牛芳也被押送到派出所里。
在派出所的問話室里，兩人被分開審問。
老公安施加了壓力，牛芳首先受不了了，把事情原本給說得干干凈凈，筆錄做好還給簽了字按了手印。
陳聰是一直非暴力不合作，說要見到歐陽怡，表示沒見到歐陽怡，他什么都不會說。
在這個中午，歐陽怡在賈前進的陪同下出現(xiàn)在了派出所。
在會客室里，陳聰帶著手銬，深情款款地說道：“媳婦，是你報的案對不對？我不會怪你報案的事情，我們把案子給撤了，以后我和你好好過日子行不行？我可以對天發(fā)誓，會對你一輩子很好的�！�
“我們以后會有新的孩子，你想要幾個就要幾個。我們會是明街小學最幸福的一家人。”
歐陽怡懷著離婚的心情報案的，從祁衛(wèi)東同志的口中知道了陳聰是主使，負責動手的是老太太牛芳。她還見到了不成人形滿是銀針的女嬰，她親手在解剖同意書上簽字。
經過了這一些，歐陽怡見著陳聰?shù)纳钋榭羁钪挥X得可笑。
歐陽怡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們沒有以后，殺了人就要被公安處罰，你殺了我女兒，我們會離婚，你和牛芳會怎么判，都是公安機關的事情。說不定你會被判槍決，這樣的話，我們也不用離婚了，我以后就是喪偶的身份。”
歐陽怡這樣說，剛開始陳聰還是祈求，到了后面就是發(fā)怒，甚至是威脅歐陽怡。
“歐陽怡，你不能這樣，當時你在學校的名聲壞掉了，要不是我，你都沒辦法保住你的工作�！�
“你要是堅持把我送到監(jiān)獄里，你又要被人說閑話，你就不怕你又受到影響？”
“就算是我和我媽進來了，我們陳家還有人，到時候在明街小學鬧……”
章京用警棍敲打桌子，“你當著公安的面威脅報案人？”
陳聰縮了縮脖子，“不敢不敢�！�
歐陽怡沒理會陳聰?shù)目藓浚叱鰰蛷d，賈前進迎了過來，“歐老師，你沒事吧。”
歐陽怡扯了扯嘴角，她沒想到，最后是這個二愣子陪在自己身邊面對了一切。
歐陽怡看著賈前進，把賈前進看得忍不住偷偷觀察自己，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得體的地方。
歐陽怡看賈前進是想著去年發(fā)生的事情，其實也不能怪賈前進，而幸好有了賈前進，他稀里糊涂地推動自己打電話給桑云窈，這才有了案子及時被偵破，女兒也可以安頓下來。
“謝謝你�！睔W陽怡對著她鞠躬，她本來是笑著，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賈前進手足無措，“別謝我啊，這樣可就讓我太羞愧，你不如謝那個桑同志？”
歐陽怡點頭，“過兩天吧，我怕我狀態(tài)不好，暈過去了反而麻煩�！�
·
到了上午時候，還是淅瀝瀝的小雨，到了中午就成了滂沱大雨。
因為桑云窈身上不方便劇烈活動，今天上午于曉曉老師又是唱歌，又是帶著孩子做游戲。
上午于曉曉老師忙得夠嗆，桑云窈今天就沒有去看書，她守在休息室里，讓于曉曉老師休息，要是哪個孩子有清醒的跡象，她就上前拍一拍把人繼續(xù)哄著睡著。
差不多快兩點，休息室的房門被人打開了，有人躡手躡腳地進來，桑云窈跟著出去才知道有人電話找自己。
打電話的是祁衛(wèi)東，接聽了電話以后，桑云窈問道：“怎么了？忽然來找我�！�
祁衛(wèi)東確實找桑云窈是有事的。
這個案子的順順利利地走了流程，晚上領導說是一起吃飯，給他和章京慶祝。
在領導開口約飯之前，章京也和祁衛(wèi)東約飯了，祁衛(wèi)東表示要和對象吃飯。
此時章京就說道：“領導，要不換個時間，祁哥才處了對象，他今晚上要和對象一起吃飯。”
領導一聽就樂了，堅決表示不換時間，讓祁衛(wèi)東把自己的對象給帶上：“把你對象一起帶上！你這是和章京一起破了大案子，正好把你對象給帶上，讓她感受一下你工作的意義！”
公安的工作充滿了突發(fā)的不確定性，在公安同志成家，有時候難免要為了案子犧牲在小家的時間，凡是所里頭處了對象的，所領導都會走這樣一個流程。
這一頓飯的意義特殊，祁衛(wèi)東被同事們起哄，他就打電話問桑云窈，愿不愿意晚上和他的同事們一起聚餐吃個飯。
“好啊�！鄙Ｔ岂盒χf道，“我把彤彤也帶上，可不可以？”
祁衛(wèi)東的旁邊就是單位的同事，聽到了祁衛(wèi)東對象確定要來，還帶一個外甥女，眾人拍著桌子鬧著同意了。
第50章 摸腹肌
桑寶彤在午睡起來后, 首先換好了衣服，把自己睡著的小被子疊好。
桑寶彤做完了以后，還幫著渾渾噩噩的小卷毛疊被子。
尹萍老師側過頭看著桑寶彤幫助了小卷毛以后, 又幫助班上的芳芳疊被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露出了面頰上的梨渦。
尹萍在軋鋼廠幼兒園里已經做了足有五年時間，照顧過的小孩兒成百上千，不得不說桑寶彤給了她最深刻的印象。
自理能力很強, 學習能力也是如此，以前尹萍看書, 看到說古代有十幾歲的小宰相甘羅，她心里頭還納悶, 十二歲的孩子治理朝堂豈不是讓朝堂一團亂，這不是瞎胡鬧嘛。
見到了桑寶彤以后就發(fā)現(xiàn)，原來真的有上天偏愛的寵兒，像是觀音娘娘在他們的額前點了靈水，讓他們沒有孩子的懵懂。
小大人、小大人, 見到了桑寶彤, 真正見識到了什么叫做小大人。
擁有一般孩童所沒有的自控力、享樂欲、目標清晰。
尹萍對新來的同事印象也很好，以前的趙紅霞就不用說了，心思沒放在孩子上，再往前的宋雯脾氣不錯, 不過和于曉曉老師一樣, 太軟綿了一些, 鎮(zhèn)不住學生。
桑云窈就可以綜合兩者, 既是小朋友們喜歡的大朋友，又是他們需要乖乖聽話的小云老師。
想到了桑云窈, 尹萍又想到了上午李主任送來的那封感謝信，說是撿到了大金戒指主動把東西給公安，拾金不昧的精神值得人學習。
現(xiàn)在桑云窈身上累積了兩封感謝信了，今年的優(yōu)秀老師是不是會落在桑云窈身上？
今年有資格追逐優(yōu)秀老師的人包括尹萍在內有三個人，尹萍想著，要是優(yōu)秀老師落在別人頭上，她最后有點不服氣，但是落在桑云窈身上，她是服氣的。
尹老師想著事情，手上的動作也沒停頓，雙手捏住了薄被子的小角，把被子平展地掀了起來，然后交疊，疊成小枕頭大小的形狀。
尹萍和另一個保育老師整理好了床鋪，帶著小蘿卜頭們出來去洗手洗臉。
她也在這個時候和桑寶彤說道：“桑老師讓我和你說一聲，今晚上是和她一起，跟著祁叔叔的同事們吃飯�！�
桑寶彤想了一下祁叔叔的同事們，那豈不是一堆公安叔叔、公安阿姨？
小團子點頭：“謝謝尹老師�！�
尹萍笑了笑，把手中的帕子擰干凈，又給下一個孩子擦臉。
下午大約是在三點多停了雨，不過雨雖然停了，地面還是濕漉漉的，沒辦法進行課外活動。
身體好了不少的桑云窈帶著小朋友們做室內游戲。
桑云窈拍著手，唱著歌謠，“小螞蟻跑啊跑，跑到了小明的耳朵上，耳朵！”
她唱著耳朵，所有的小朋友把一雙小手抬起來，捏住了耳朵，口中也高聲喊著“耳朵”。
于曉曉老師則是在巡場，她看到了牛牛小朋友做得不對，把他的一雙小手從面頰往上抬，讓手指頭指向了耳朵。
“小螞蟻跑啊跑，又跑到了鼻子上，鼻子！”
指著耳朵的小手隨著指令換到了鼻子上。
外面的桂花樹的濃綠色的樹葉被雨水洗刷得干干凈凈，在葉片深處隱隱可見著生出的花序，這一場秋雨后，大約很快就會迎來桂花綻放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