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灼措手不及,與此同時,黑色纏繞著金光的裂縫在阿比斯身后撕開空間,裂縫另一頭是皇帝陛下的辦公室,阿比斯纏著林灼,往后一步跨過裂縫,帶著林灼坐到了那張面朝落地窗的沙發(fā)上。
林灼才知道阿比斯竟然學會了制造空間裂縫,她在心里估算從溫室到辦公室的距離,好奇空間裂縫至少能跨越多大范圍,結(jié)果沒來得及得出結(jié)論,唇上就被咬了一口——還在撒嬌的巨獸不高興主人的忽視,裝模作樣地露了牙齒,力道卻輕得連個牙印都沒留下。
林灼拉回自己的注意力,和面對巴德爾時態(tài)度截然不同,她笑著同阿比斯交換了一個又濕又熱的深吻。
天知道阿比斯有多想把林灼帶回臥室而不是辦公室,但他使用身體的時限快到了,而且他還記得林灼下午要去傭兵公會,所以他只能盡量克制自己。
可惜這比他想的要難得多,他纏著林灼在沙發(fā)上耳鬢廝磨,林灼看他明明想要卻又欲拒還迎般握住了她往他衣服里摸的手,終于被磨得失去耐心,問他到底要不要。
阿比斯輕聲喘息著,不舍地告訴林灼自己剩下能掌控身體的時間不太夠。
林灼挑了挑眉,不解阿比斯是有多自虐,明明知道做不了還這么往死里點火。
就這樣阿比斯還忍不住往林灼臉邊蹭,吐息熱得能將人融化。
林灼無奈:“笨不笨?”
阿比斯承認自己在面對林灼時不夠理智,并把鍋甩給了林灼:“你的錯,誰讓你這么好。”
林灼欣然接下這口盛滿贊美的鍋,順帶手掐住阿比斯的脖子,讓他好好地冷靜了一下。
以另一種方式得到滿足的阿比斯終于不再自討苦吃,他抱著林灼窩在沙發(fā)上,嗓音低啞,語速更是慢慢吞吞:“我大概能猜到,第六世界的我為什么會攻擊巴德爾!
林灼輕撫他脖頸間的淤痕,垂眸看著那些淤痕在死氣的治愈下一點點消散,等阿比斯告訴她答案。
“巴德爾從未愛過你我腳下這片土地。”阿比斯告訴林灼:“也沒愛過這片土地上的生靈,無論是光明教,還是黑暗生物,他都不喜歡,甚至厭惡。”
這是林灼沒想到的,因為她很難理解:對世間萬物都懷抱惡意的巴德爾,為什么會耗費百年的時間打造出空前繁榮的尤加特希拉。
阿比斯看出了林灼的困惑,繼續(xù)道:“他認為把本就生活在苦難中的人民推向深淵沒有任何意義,所以他想先改變這個國家,讓這個國家變得充滿希望,之后再毀了她。”
這是巴德爾在學生時代就定下的目標,不為別的,就圖個樂。
在林灼的世界,巴德爾大帝確實做到了計劃中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還未來得及實施,亡靈法師阿比斯就用兩敗俱傷的辦法阻止了他。
雖然巴德爾大帝的昏迷讓局勢不像原來這么穩(wěn)定,但在阿比斯看來,再亂都比讓巴德爾親自動手來得強。
這片土地不缺英雄,總會有人出來接手爛攤子,讓這個國家繼續(xù)繁榮下去。
“這大概就是我對巴德爾動手的原因。”阿比斯停頓了兩秒:“還有就是……”
林灼:還有?
阿比斯握住林灼落在他脖頸的手,輕輕揉捏她的手掌,低頭親吻她的指節(jié),陰郁的面容染上如水般的溫柔:“第六世界的我沒有遇見你!
“如果遇見了你,我肯定不會用這樣的方式去阻止巴德爾,我怎么可能舍得放開你的手呢!
阿比斯所說的并不是哄人的情話。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林灼的出現(xiàn)意味著什么,他也知道自己并沒有什么悲天憫人的善心,就算有,也早就被消磨干凈,不可能為了誰去和巴德爾同歸于盡。
另一個世界的他選擇犧牲自己,與其說是為了拯救這個國家,不如說他早就厭倦了活著。
看巴德爾發(fā)瘋實在沒意思,與其放任下去,不如在必要的時刻親手結(jié)束這一切——類似這樣的念頭早在巴德爾說出自己的計劃那天,就在阿比斯的腦海里出現(xiàn)過。
如果不是后來又遇到了林灼,如果沒有她……
阿比斯抵著林灼的額頭:“我可以向莉莉絲當面起誓,我絕不會讓我和巴德爾之間的矛盾對你造成任何傷害!
林灼想了想,由阿比斯本人親口保證,加上莉莉絲對她一貫的縱容,這事兒說不定會比她想象得還要順利。
不過在那之前,她得先給莉莉絲一些心理準備,或許在今晚的餐桌上,她可以嘗試向莉莉絲透露點口風。
還沒到和傭兵公會約好的時間,林灼懶得再回趟家,索性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睡了一覺,準備睡醒直接去傭兵公會。
阿比斯撐到林灼睡著,不得不松開她從沙發(fā)上起來,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身體交給了巴德爾。
接手身體的巴德爾站在沙發(fā)旁,盯著自顧自午睡的林灼看了幾分鐘,腦海里閃過對方在溫室里仰著腦袋威脅自己的模樣,遮陽帽帽檐投下的陰影落在她的臉上,顯得她那雙紅色的眼睛越發(fā)幽暗。
只可惜阿比斯出現(xiàn)得太快,不然……
巴德爾掐斷自己的思緒,轉(zhuǎn)身走向辦公桌,開始自己的工作。
因為晚上有晚宴要出席,下午的行程中沒有離開天空城的安排,巴德爾處理公務(wù)接見大臣,馬不停蹄地忙碌了兩個小時,期間林灼一直在睡,午后的陽光灑落在她身上,溫和又柔軟的氣氛在靜謐的辦公室內(nèi)悄悄蔓延。
終于,巴德爾在看一份草擬的反壟斷條例時按捺不住困意,支著額頭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閉目養(yǎng)神。
一旁站著的近侍弗拉士如同一樽石像在原地矗立,安靜等待他的陛下睜開眼睛。
然而在巴德爾睜眼之前,林灼先醒了。
剛睡睡的林灼腦子還有些昏沉,她從沙發(fā)上坐起身,下意識要找阿比斯卻找不到,反而被巴德爾那一身濃郁的光元素刺疼了眼睛。
林灼低頭捂住雙眼,發(fā)出了煩躁的低吟。
等眼睛不那么疼了,林灼戴上眼鏡,也不急著自行離開,而是再一次將目光投向巴德爾。
銀發(fā)天族支著腦袋閉著眼的模樣,完美得像一幅畫。
林灼對這幅刺眼的畫頗有怨念,視線透過灰色鏡片在巴德爾身上來回打轉(zhuǎn),最后落在巴德爾那頭漂亮的銀色長發(fā)上。
林灼失憶的時候玩過巴德爾的頭發(fā),知道巴德爾的頭發(fā)發(fā)質(zhì)有多好,摸起來涼嗖嗖的,又順又軟,手感堪稱絕佳。
林灼從沙發(fā)上起來,朝巴德爾走去,如果只是這樣還沒什么,偏偏她對巴德爾用了無聲詠唱的安眠咒,這引起了弗拉士的警惕。
弗拉士是亡靈,還是阿比斯親手轉(zhuǎn)化的亡靈,因此他對兩位皇帝陛下的忠心在幾位近侍中堪稱之最,可他剛想要動彈就遭到了林灼的壓制。
弗拉士注意到林灼撫上手鏈,像是要從手鏈里掏出什么東西,弗拉士猜測可能是利器或槍支,他正要發(fā)狠掙脫桎梏,拼上性命保衛(wèi)巴德爾陛下的安全,結(jié)果下一秒,他看見林灼從手鏈里拿出了一把梳子。
弗拉士:“……?”
弗拉士整個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林灼給尊貴的皇帝陛下梳了個雙馬尾,不太確定這是否值得逮捕。
就在這時,辦公室外有人敲門,林灼飛快把扎頭發(fā)的緞帶綁好,還調(diào)整了一下蝴蝶結(jié)的角度,隨即掏出一臺巴掌大的相機就是一聲咔嚓,正好拍下巴德爾抬眸冷冰冰望向她的瞬間。
“下午好?”
林灼將相機往手鏈里一扔,半點不見先前在溫室里的殺氣騰騰,反而一臉無辜地抬起雙手,做了個“我可什么都沒干”的姿勢,慢慢往后退。
巴德爾看著林灼的眼神越來越冷,林灼臉上卻揚起了笑容,非常燦爛:“我突然想起來,我下午還約了傭兵公會的人,再不走就——”遲到了。
林灼話沒說完,光元素凝聚而成的羽毛如鋼鐵一般飛射而來。
林灼輕松躲過,光羽接二連三扎入她踩過的地毯,還有幾枚被她躲開后扎入墻壁,甚至砸碎了墻邊一樽等身高的花瓶。
林灼絲毫不管身后的動靜,頭也不回地翻過沙發(fā),撞破落地窗跑了。
“陛下!請問發(fā)生什么事了嗎?”辦公室外的人聽到窗戶破碎的動靜,傳來詢問的聲音。
巴德爾面無表情地抬手扯掉綁頭發(fā)的緞帶:“到門外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
弗拉士領(lǐng)命離開,厚重的大門關(guān)上后,巴德爾握著那兩條林灼留下的緞帶,走到了被撞破的落地窗前,確認林灼已經(jīng)逃之夭夭。
窗外涌入的風吹拂起巴德爾的長發(fā),落在沙發(fā)上的玻璃碎片被看不見的力量盡數(shù)移落在地上,巴德爾踩著滿地的碎片落座,抬眸正對上窗戶邊緣殘留懸掛的幾塊帶有裂紋的尖銳玻璃,上面倒影出黑發(fā)亡靈的臉。
“談?wù)。”巴德爾說。
阿比斯:“談什么?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雖然是精靈公爵的弟弟,但他這些年一直在協(xié)助阿比斯與巴德爾建設(shè)這個國家,還給他們提供了許多從林灼記憶中獲取的有關(guān)未來的信息,因此許多人才在微末之時得到了他們的幫助,對他們充滿尊敬和愛戴,愿意為這個國家貢獻出自己的力量。
所以巴德爾能容忍阿斯莫德的隱瞞,近乎寬容道:“我不打算處置他!
阿比斯的想法和巴德爾一樣,既然不是要談阿斯莫德,那么:“你準備重拾學生時代的志愿,毀掉這個國家?”
阿比斯用了“重拾”這個詞。
阿比斯告訴林灼,說巴德爾試圖毀掉這個國家,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也多半是因為這個才會與巴德爾同歸于盡。
但阿比斯沒有告訴林灼,巴德爾在當年林灼離開這個世界后,逐漸對毀掉這個國家的計劃失去了興趣。
所以他沒有像第六世界的自己一樣,對世人隱瞞自己與亡靈法師阿比斯同為一體的秘密,也沒有在近侍或廷臣面前戴上溫柔大度善良完美的假面,因為他已經(jīng)不需要在未來撕開面具,欣賞人們發(fā)現(xiàn)自己被欺騙時的絕望表情了
所以他想談的就是這個:“我很好奇你為什么不告訴她我早就打消了毀掉這個國家的念頭?”
阿比斯:“……”
“你希望她因此而討厭我?”
自從教會試圖將他們分開卻差點把他們?nèi)诤虾,他們對對方的情緒感知比原來更加敏銳,所以巴德爾僅僅通過詢問,就確定了這不是正確答案。
那為什么……
巴德爾想了想,一個荒謬的想法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你不希望林灼追問我為什么會突然改變主意?”
他猜對了。
巴德爾:“怎么,你害怕她知道我喜歡她?”
巴德爾步步緊逼:“為什么怕?難道你覺得她會……”
阿比斯突然打斷巴德爾:“她給你梳的頭發(fā)挺好看。”
巴德爾愣了一下,冷笑著嘲諷道:“你要是為此感到嫉妒,大可以叫她給你綁上十條。”
阿比斯沒有繼續(xù)對話,身影消失在了玻璃碎片上,和林灼一樣逃了。
第七十八章
“那是什么?”
天空城新來的守衛(wèi)正在休息室聽同事講述工作注意事項,突然發(fā)現(xiàn)窗外有人坐著掃帚飛快掠過,趕緊提醒同事。
同事反應(yīng)很快,來到窗邊找到那抹還未消失的人影,立馬就目測出距離,聯(lián)絡(luò)相應(yīng)位置的巡邏守衛(wèi),確認對方的身份。
“不用驚慌,是林灼閣下。”守衛(wèi)專用的聯(lián)絡(luò)器中傳來回應(yīng)。
同事松一口氣,扭頭卻發(fā)現(xiàn)新來的表情不太對:“怎么了?”
新來的,神情恍惚:“林灼閣下是指……《混血冒險團奇遇記》里的林灼?”
同事:“……雖然很想說我不看兒童讀物,但確實是她沒錯!
“《混冒奇遇記》才不是兒童讀物!”新來的守衛(wèi)反駁了同事,隨即興奮起來:“真的是她!不是說她失蹤了嗎?她回來了?還是她一直都在天空城,只是沒有對外公開?”
“凱克!”年紀大一輪的同事喊出了新守衛(wèi)的名字,提醒他:“這里是天空城,如果你確定要在這里工作,就得付出比在外面更多的努力,并且具備足夠的專業(yè)精神,不然不僅會丟掉工作,甚至有可能獲罪,你能明白嗎?”
新守衛(wèi)這才慢慢冷靜下來,想起自己簽署的一連串協(xié)議,其中有幾條涉及保密,一但觸犯,甚至有可能背負叛國的罪名。
新守衛(wèi)被嚇的一臉菜色,不停保證自己絕不會泄露在天空城內(nèi)的所見所聞。
同事很滿意新守衛(wèi)的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