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一愷不是一個輕易死心的人。
飯局結(jié)束，送走鄭老頭，米一愷卻沒有離開。
“哥，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這次，真的是個機會��！”他跟著我。
我走在街上，想著最近這幾天，還是應(yīng)該回一趟老家村子里，我不知道杜老板究竟對我的手做了什么，但從那只手超乎尋常的表現(xiàn)來分析，我對杜老板的了解真的是太少了。我不清楚她會不會用某種方法對我監(jiān)工，老家山里那破樓，我必須走一趟。
我打算租輛車。
“哥，哥你要去哪？你等等我��！”
米一愷追了上來。
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居然還沒走。
“誰是你哥？”
“哥你消消氣，你能聽我把話說完嗎？說完你肯定對這事感興趣，你相信我！真的，你再相信我一次！”
我嘆口氣。
看了看四周，抬起手，左手，搭在米一愷的肩膀上：“你知不知道，這人要是對什么不感興趣，別人越說，就越煩，假設(shè)有人一個勁兒勸你吃屎，你想不想打人？”
“哥這事兒真不是吃屎��！要不你可以查一下，我們那個叫職業(yè)探靈實錄……”
我左手輕輕捏住他的肩膀，然后，逐漸加大力量。
“哥！哥你停手……疼！疼��！我走，我走，我這就走！”
我松手，他調(diào)頭就跑。
所以說，這世界上最大的謊言就是暴力解決不了問題。
縣城距離村子不遠，天黑之前，我已經(jīng)把車開到村口。這里我還有一個親人，那是我母親的哥哥，我叫舅舅，但事實上，他和我母親并沒有什么血緣關(guān)系，我母親是舅舅家的養(yǎng)女，其實就是童養(yǎng)媳，如果母親沒有進山、懷孕、瘋掉這些事，他們倆會是夫妻。
因為傍晚的時候下了場大雨，山路泥濘，沒雙靴子，這路會走的很難受。
舅舅是個老實的鄉(xiāng)下人，對我很熱情，問我為什么這么晚上山。
我說，為了山里的破樓。
本來臉上掛著樸實傻笑的他，表情突然僵了，用濃濃的河北口音對我說：“本……本初，你怎么又去那？你不知道，那地方現(xiàn)在不能去！這兩個月那地方出事兒了！”
“出事，出什么事？”
“前陣子那地方有人要拆，活兒還沒干，就出了事，說是在那挖出了什么干尸！在那打更的，丟了七個，瘋了一個……”
老樓有人要拆？這我倒是不意外，可舅舅說的干尸是什么意思？
還有打更人失蹤？
失蹤？
聽到這兩個字，我想到了我母親當(dāng)年的事情。
“到底怎么回事，舅，你給我講講�！�
可惜，舅舅的表達能力實在不太好，他到底也沒有對我說清楚，山上發(fā)生了什么。
我暫時放棄了上山的想法，決定先把傳聞搞清楚，村子里的人七嘴八舌，每個人的版本都不一樣。多年前我打聽關(guān)于老樓的事情，和這情況基本差不多，我知道，他們絕大多數(shù)人口中的內(nèi)容，都不是真實的，嚴重的摻雜了個人的想象。
最終給了我點線索的，是我的手機。
百度。
我居然搜到了關(guān)于山上施工的一些新聞，據(jù)說某開發(fā)商要開發(fā)這片山頭，但具體是什么項目未知，打算拆山上那棟老樓的時候，在樓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七八具風(fēng)干的尸體，據(jù)說從尸體風(fēng)干的程度上看，已經(jīng)死了不少年頭，無法辨認身份，除此之外，據(jù)說那些尸體每一具都被挖去了雙眼……
挖去雙眼？
杜老板說，蛇人的死穴是雙眼，雙眼毀掉，蛇人就會死。如果眼睛不毀掉，即便被挖出，尸體也僅僅是慢慢風(fēng)干，不會腐爛到消失。
剛剛發(fā)現(xiàn)這些尸體的時候，有施工隊的人報了警，開發(fā)商很不高興，他不想鬧大事情。后來，尸體神秘消失，七八具，全部丟了，而那個報警的工人，也很快人間蒸發(fā)。有傳聞，是開發(fā)商動用了手段，控制了這件事。
再后來，就是工地打更的人員，接二連三的失蹤。
最終，施工隊與開發(fā)商之間的關(guān)系徹底崩了，撤離了這座山。
而這些事情，是大概一個多月前發(fā)生的。
“看著也有點假，不過，干尸沒有眼睛這件事……有七成可能，真的與蛇有關(guān)系�！蔽宜伎贾种冈谄聊簧虾鷣y滑動，突然，我看到了網(wǎng)頁中的一條消息，讓我很感興趣。
是一段視頻。
發(fā)布者的名字，是我感興趣的點——職業(yè)探靈實錄。
這不是之前米一愷提到的，他現(xiàn)在參與的那個做視頻、做直播的團體嗎？是團體，還是視頻節(jié)目的名字，我其實還沒搞清楚。
但這條視頻的內(nèi)容，掛在山中老樓施工隊新聞的里面，點開之后，內(nèi)容確實與那件事有關(guān)。
視頻中，一個大概三十歲出頭微胖的男人，在一間中式書房背景下的房間中，四周有著許多民俗擺件，宗教物品，男人在講解著關(guān)于山中老樓干尸事件的猜測，以及打更人失蹤的可能原因，還不斷的放出一些山中老樓的照片，不過照片是被處理過的，每一張都顯得非常陰森，與實物有著很大不同。
視頻最后，那個微胖的男人表示，最近就要到發(fā)生事件的山頭，尋找那棟傳聞中的山中研究所，進入其中，一探究竟。
山中研究所。
這也是村子里的人，給那棟老樓的稱呼之一。
也是我最喜歡的。
“這么巧，他們要拍攝視頻的地方，居然是那里……”我從車里坐起，放下手機，心里有了一個打算。
杜老板安排我做的事情，絕對不會像她說的那樣簡單，開始我懷疑她的猜測有錯，但現(xiàn)在看這條新聞，錯的也許是我。
這種事，一個人太危險。
我需要隊友。
準(zhǔn)確的說，是需要替死鬼。
那幾個人的話，正合適。
我連夜離開村子，在縣城找了住處，然后撥通了從鄭老頭那里得來的米一愷的號碼，電話響了很久，沒人聽，我反復(fù)打，最后他終于將電話接通，但卻小心翼翼，我沒出聲，他就不出聲。
“真謹慎啊，這么怕死？”
“哥？怎么是你，我，我以為……”
“你這么怕死，上了直播不是立刻被人知道你在做什么？”
“不是的，我主要是布置一些道具什么的，真的上直播，或者錄視頻的，是我老板，還有他另外兩個同伴�！泵滓粣饘ξ医忉�，說起這個，他就特別有興趣。
說了一會兒，他似乎突然意識到，我應(yīng)該不會給他打電話才對，于是試探著問我：“你，為什么會給我打電話？”
“我想了想，最近是蠻缺錢的，你今天給我那五萬塊錢，是你一個月的收入？”
“啊，是……哥你什么意思？你同意了？你要加入？”
“我還沒說什么呢，我總得先打聽打聽，做這行，有沒有什么危險。”
“咱倆約個地方吧，我請你吃飯！我們好好說說，哥，我真的感謝你，你能給我打這個電話，我……”
“行了別煽情了，約地方吧。”
說完，我掛斷電話。
片刻后，米一愷把電話打了回來。
他約我在一家燒烤店見面。
見面后，我拿出那段視頻給米一愷看，他說那個三十歲左右微胖的男人，就是他老板，名叫梁寬，做視頻直播什么的已經(jīng)很多年，最初做過游戲主播，但是不紅，后來開始做各種獵奇視頻，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天分。這段視頻，是大概一個月之前拍的，當(dāng)時就選定了這里，準(zhǔn)備做下一次視頻，或者直播。
開始做探靈視頻，大概是一年前事情，也正是因為這種視頻，讓梁寬大火。
因為他去的地方，確實是某些地區(qū)盛傳的鬧鬼圣地，國內(nèi)外的都有，而且每次視頻中，都會發(fā)生一些離奇古怪的事情，例如，人形的虛影，古怪的聲音，且換鏡頭的時候一些物件改變的位置等等。
甚至還有幾次特別的視頻，是梁寬和他的隊友遭遇怪物，死里逃生的過程。
當(dāng)然，全部都是假的。
都是梁寬事先布置的機關(guān)，或者米一愷這樣的人假扮，只是梁寬的視頻總是拍得非常逼真，那種自然而然的真，觀眾很吃這一套，尤其是一起探索的這個過程。當(dāng)然質(zhì)疑梁寬的也不在少數(shù)，畢竟不可能全世界都是傻子。
但那對于梁寬來說無所謂，他只會因此越來越火。
“……其實我老板，真的非�？孔V！他的視頻你就看這一個了？你真該多看看哥，我老板做的不是別人那種簡單的直播，就隨便扯幾句，溜達幾圈就沒事了，我老板做的一切，都是精心設(shè)計！就拿他那團隊來說吧，一起上直播或者錄視頻的，是個三人隊伍，每個人都有特定人設(shè)！”
這是米一愷的另外一個興奮點。
梁寬的隊伍里，他是第一個，但其實并非團隊的核心，他是扮演一個類似于主角的位置，沒什么特殊才能，只是觀察力好一點，記憶力好一點，總能夠按照劇情走，發(fā)現(xiàn)一些其他人沒有注意的關(guān)鍵點。
除了他之外，還有兩個人。
一男一女，男的叫吳哲東，二十出頭，留著長發(fā)，梳著道士頭，他扮演的就是一個了解民俗問題、都市傳說，會一些簡單的驅(qū)鬼辟邪的手段的人。不過，每樣都懂一點，但每樣都不是非常精通，多數(shù)時候有些浮躁，半吊子角色。
我想這個設(shè)定，也許是為了梁寬襯托自己這個主角。
還有一個女人，米一愷專門為我找了她的照片，非常漂亮，但看上去冷冰冰的，似乎是個冰山型的美人，比臉更漂亮的，是這美人的身材，36d加大長腿的組合。我起初以為，這個角色存在的目的，只是單純的賣肉，后來米一愷對我解釋，梁寬給了這女人另外一個設(shè)定，身手非常好，體能不輸男人。武力值遠超梁寬、吳哲東。
她叫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