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從未想象過的一幕。
如電影特效一般,墻壁凹陷,巨大的裂紋,而凹陷與裂紋的中心,就是我深深插入墻壁的那只手……
我的左手?
米一愷癱坐在地,抬起頭,他看著我的眼神,已經(jīng)不是在看一個人類。
這也的確不是一個人類能夠做到的。
而且,不痛。
到底是不痛,還是因為剛剛的沖擊,讓它的失去了知覺?我努力動了動左手的手指,我感覺得到,它在墻壁里面,還能夠碰到里面的水泥、磚塊,說明它是有知覺。
我一點點抽出了自己的左手。
刀已經(jīng)崩了,刀柄也變成了碎木,墻壁的磚塊,和折斷的刀刃,劃破了我的皮手套,露出了里面一條條的蟲狀的東西,我突然想起來,這已經(jīng)不是我的手,是杜老板送我的“禮物”,那么這超乎想像的巨大力量,與這些蟲子有關(guān)系?
皮手套劃破的裂口不算太大,而且上面灰塵很多,坐在我腳下的米一愷應(yīng)該沒有看清楚,我迅速用衣服纏住左手,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在我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米一愷才追了出來:“哥,你剛剛那是……是怎么一回事?你……”
“稱呼不對。”
“本初哥……”
我轉(zhuǎn)過身,米一愷一只手扶著門框,看著我,眼中是濃濃的恐懼,而恐懼之外,似乎還有些類似驚喜的東西。
“張本初也不對,我叫于越,沒有張本初這個人。”
這也是我和杜老板的協(xié)議之一,我是于越。即便我毒死了絕大多數(shù)的蛇人,活著的,似乎也知道了我是個冒牌貨,但我還要繼續(xù)做于越。杜老板說這是為我好,就像地下室的眼睛一樣,這個身份,也許某一天也能夠成為救我一命的東西。
而過去的張本初,已經(jīng)被高利貸殺掉了。
“于越?”
米一愷疑惑的看著我。
“沒錯,張本初被高利貸殺了,我是于越。”
“哥,你別耍我?于越是什么,你改名字了?”
我抬起一只手指,指著他,然后做了個閉嘴的手勢:“今天的事,算是結(jié)賬,今天之后,你我是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人!
……
離開這片棚戶區(qū)。
我的心思已經(jīng)完全不在殺米一愷的身上,也沒有從前的任何事,我現(xiàn)在只在意一件事,杜老板給我的“禮物”,究竟是什么東西?
我撥了杜老板留給我的一個號碼,她告訴我,如果有麻煩可以用這個號碼聯(lián)系她。
可撥了一個鐘頭,沒人接。
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在做什么。
轉(zhuǎn)眼間,時間到了傍晚,這一下午,我每隔半小時,會給杜老板撥一次電話,始終沒人聽。
無奈,我只能暫時放下這件事,換了一只新的手套,然后聯(lián)系了鄭老頭。
我說過,要請他吃個飯的。
但讓我意外的是,鄭老頭來的時候,米一愷也來了,是鄭老頭后來又聯(lián)系的他。
在鄭老頭面前,我像從前一樣,沒有與米一愷發(fā)生什么沖突。老頭問了我左手的皮手套,我的解釋是某種皮膚病,需要遮擋。在說這段的時候,米一愷始終盯著我的左手,腦子里似乎在想著些什么。
中途我借口去衛(wèi)生間,離開的時候,拍了拍米一愷的肩膀,他明白我的意思,稍后,也進(jìn)入了衛(wèi)生間。我在鏡子前洗手,他在我身后,我抬頭,看著鏡子里的他:“你是真不想活了。”
“哥,你……你到底怎么了?”
“誰是你哥?”
“哥,哥咱別賭氣行么?我知道我之前對不起你,但是我真沒想讓你一直幫我扛著債!我逃只是暫時的,那些錢是我欠下的,我不逃,他們會殺了我的!但是你不一樣,他們,他們總不會殺你吧……”
米一愷在解釋當(dāng)初的高利貸。
我將手烘干,沒有搭話。
他走到我跟前:“哥,給你這個……”
我看了一眼鏡子,米一愷掏出一只厚厚的紙包。
“這是我這段時間弄來的五萬塊錢,我知道跟欠的錢比,太少了,但是你先收下,我后續(xù)會補(bǔ)上的!
這小子在打什么注意?
突然還錢?
良心發(fā)現(xiàn)?
我是不信的,雖然我沒殺他,但更多的理由是我恢復(fù)了理智,而并非因為什么兄弟之情。我明白,一個人可以騙你一次的人,就可以騙你一百次。
五萬塊錢,換不來信任。
可他想做什么?
我拿過那只紙包,看著他:“還錢?”
“是,還錢!
“那剩下的呢?”
“我慢慢攢……哥,我知道我是個混蛋,我不是人!但是你相信我,我這段日子,這大半年來,我米一愷真的是備受煎熬,這是我這輩子最痛苦的日子……咱倆都是孤兒,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從小相依為命,你就是我大哥!哥,你原諒我一時糊涂,我這次,真的知道錯了。”
米一愷,比我稍微矮了一點。
看我的時候,目光應(yīng)該是稍稍偏上的,可是,現(xiàn)在的他,眼睛卻經(jīng)常向下瞟。
他在看我的左手。
“行,錢我收下了。”我把錢,塞進(jìn)挎包里。
“哥,哥你原諒我了?”
我沒說話,我想看看這家伙接下來要怎么演,他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哥,剩下的錢,我很快會還……最近兄弟要發(fā)財,兄弟現(xiàn)在手頭,有個賺錢的買賣!
賺錢的買賣?
這五個字聽著有點耳熟。
“什么買賣?”我問。
“我跟幾個朋友,在做直播。有幾個你還認(rèn)識,是咱們當(dāng)初的老同學(xué)、老鄉(xiāng)!泵滓粣鹫f的很自然,可眼神,卻總是往我的左手上瞟。
“直播?我還以為多賺錢的事情,你又不是美女,游戲打的又爛,你直播什么?”
“這不一樣,哥你不知道,那幾個兄弟直播的東西,很厲害!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黃色直播?”
“不,不……他們是做直播探靈的!
直播探靈?
那就是見鬼了?
可這種東西,多數(shù)時候,都是拍不出來干貨的,早晚偏離主題,靠這個能賺錢?
“那個,其實是有設(shè)計的直播,哥。意思就是,我們會布置一些內(nèi)容,要不你也知道,上哪見真鬼去?我們布場,故弄玄虛。但又不是太刻意的去發(fā)現(xiàn)那些布置的內(nèi)容,讓觀眾去發(fā)現(xiàn),我們跟著彈幕探索,那些看直播,很吃這一套。”
我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于是就切入了主題:“那你跟我說這個,是什么意思?”
“哥,我覺得這行不錯,我才做了一個月,這五萬多,就是我老板給的……要不你也加入吧?怎么樣?”說這話的時候,米一愷的眼睛是亮的。
“原來是這么回事!蔽疫以為會有點什么驚喜,沒想到,米一愷“套”原來這么簡陋。
我沒了興趣,準(zhǔn)備離開衛(wèi)生間。
米一愷卻跟了出來:“哥你聽我說,我們那個特效吧,都很假,你知道我們裝神弄鬼都靠掉小機(jī)關(guān)什么的,不真實!可是今天你的手,雖然我不知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但是我覺得……”
“覺得什么?”我站住,回過頭看著他。
“覺……”
他閉嘴了。
我盯著他,然后慢慢的說道:“過去你坑我的事情,今天中午的時候就算了了,剩下的錢,也不用還我,我也不會找你麻煩。但是你得記住一點,你不是我兄弟,別跟我張口閉口的稱兄道弟……至于我的手,最好別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