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角雪認(rèn)錯認(rèn)了半天,那老頭始終背對著我們,似乎是在聽七角雪把話說完。
“抱歉,古川先生……您對我的恩情,如果有來世,我……”
說到這,那老頭突然擺了擺手,左手,滿是皺紋的左手:“不必了,說到底不是你欠我,而是我欠你。更何況,你都完成了任務(wù)!
“古川先生,您說什么?”七角雪似乎有些聽不懂。
其實(shí)我也聽不懂,老糊涂了么?不是已經(jīng)告訴他,沒帶回地圖。
“我說你完成了任務(wù)。”可他又重復(fù)了一次。
“抱歉,古川先生,您可能沒太聽清楚,我說的是我沒有帶回……”
“我知道,那是因?yàn)槟悴恢馈!?br />
說完,老家伙突然甩開衣袖,向后一指:“那副骨頭架子,就是我說的,地圖!
骨頭架子?
魔海領(lǐng)主么?我甚至現(xiàn)在最驚訝的不是他叫魔海領(lǐng)主為地圖,而是他分明沒有轉(zhuǎn)過身,自始至終都沒有,可為什么還知道我們帶進(jìn)來一副骨架?
這老頭,后腦勺長了眼睛么?
他隱隱給我種感覺,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老杜。
“這家伙,挺神。俊蔽易叩狡呓茄┥磉,低聲說:“還是這消息之前就通過別的鮫人族,傳到他耳朵里了?”
七角雪沒給我回應(yīng)。
“那個,于越,你控制那副骨架,讓它過來,到我身邊!
可接下來,這老東西的一句話,卻讓我徹底懵逼了,他叫我什么?于越?那看來這消息似乎并非從鮫人族的嘴里得到,因?yàn)樵邗o人族那里,我是英雄,但這英雄卻沒有名字。
“你叫我什么?”
“怎么,已經(jīng)改名了?你怎么總改名,真麻煩……那我改改臺詞,七角雪身后,嘀嘀咕咕,腦子里一會兒叫我老頭,一會兒叫我老東西的那個男的,你控制魔海領(lǐng)主,到我跟前,快點(diǎn)!
我覺得,自己的頭頂,這一刻寫下了一個大大的“懵逼”二字。
神了……
這家伙真的知道我叫什么,甚至連我想什么,都猜得到。
他好像非常了解我。
“你到底是誰?”
“再廢話,我生氣了!
我皺皺眉,意念一動,控制魔海領(lǐng)主到古川先生身后,而后我問道:“現(xiàn)在該說了吧,老人家,你這樣裝神秘,很讓人著急。”
“唉……”結(jié)果老頭嘆口氣,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緩緩的轉(zhuǎn)過了身。
留著弧圈,但和頭發(fā)一樣,都是銀灰色的,臉上有皺紋,但目光卻是炯炯有神。而且這眉宇之間,讓我覺得有些許熟悉的感覺,那熟悉中,又帶著三分親切。
我很少對人感到親切,尤其是在老杜改變了我的人生以后。
古川先生外頭,看了我一眼,接著抬手指著魔海領(lǐng)主:“地圖呢,在這老東西腦子里,當(dāng)年那場仗,其實(shí)鮫人根本沒贏。只是用這老家伙,守住一個秘密。包括蛇人在內(nèi),也不希望那個秘密重現(xiàn)。你應(yīng)該知道,和那個,那個先祖之血有關(guān)。”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而且說話時的感覺,非常之隨意。
說完,他抓起地上那把打刀,慢慢悠悠的站起。
“老人家,你要做什么?”我問。
“開瓢,給它腦袋打開,然后把地圖拿出來!
老人家說話很耿直。
而我……
“你,要用你手里那把刀,切開它?”而我覺得,這可能是一位老年癡呆。
“哦對,你提醒我了,差點(diǎn)忘了。”古川先生將打刀系在腰間,走向魔海領(lǐng)主,伸手將其臉上的面具摘下,反復(fù)看了看,咧嘴一笑:“這漂亮,喏,拿著,別弄丟了,丟了你可就沒命了,不僅你沒命,那丫頭也沒命!
那丫頭,他到底在說什么?
他說話的語氣,似乎一切都有根據(jù),又似乎完全是在說夢話。
我接住面具:“我說的,不是擔(dān)心你破壞了這面具,而是老人家,那骨頭非常的……”
嗡!
抽刀,我仿佛聽到了什么聲音,可又好像什么都沒聽到。
當(dāng)我回過神,刀已經(jīng)歸鞘。
我盯著老頭,老頭卻沒看我,而是把手放到了魔海領(lǐng)主的頭蓋骨上,接著向上抬起……
咔!
魔海領(lǐng)主的半顆腦袋,被卸了下來。
一瞬間,我魔海領(lǐng)主的視角消失了。
面前的骨架也散了。
“哎呦,忘了……”老頭嘆口氣人,扔掉頭蓋骨,蹲下在那廢墟之中翻找,找到了一只銅色的圓柱形金屬管,頭部似乎可以旋轉(zhuǎn),接著打開,從里面取出一張類似皮革的東西,“找著了,地圖!哈哈哈……”
我的嘴巴張著,我以為是微張,當(dāng)我有意識的準(zhǔn)備閉嘴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它尷尬的長得很大。
“你……您,您那把刀?”
“嗯?刀怎么了?”古川先生抬眼看我。
“沒,沒什么……”
我搖頭,同時我確定,我感受到的東西沒錯。
老杜,
就是老杜身上的那種感覺,現(xiàn)在,它出現(xiàn)在這老頭的身上。
一刀斬斷魔海領(lǐng)主的骨骼!這是我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他坐到了,就算拿著神兵利器,他本身,也絕對有著極為恐怖的實(shí)力。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他會在這地心塔的最后一層。
剛剛還敢與七角雪竊竊私語,現(xiàn)在,我大氣不管喘,不知道接下來,這老頭會做些什么……
“你不用緊張,古川先生人很好的,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七角雪在我耳邊低聲說,看得出來,這老頭得到了地圖,她也很高興。
“他這么厲害,為什么自己不去取地圖?”
“人類之軀,怎么抵抗水壓?”
“你之前這么說我信,現(xiàn)在?你是真把我當(dāng)傻子是么?”
七角雪沒回應(yīng),那邊專心看著地圖的古川先生卻替她回應(yīng):“她沒撒謊,我真扛不住。能抗住我也不去,麻煩。而且我要是去了,那不是顯不著你于越的本事了么?”說完,還咯咯一笑。
這笑話也夠冷的,但他到底什么意思呢?
古川先生這時將地圖放下,抬頭瞄我:“過來一下……”
“我?”我指了指自己。
“嗯,說的就是你……哦對,七角雪,把這爛骨頭清理一下。”
“是的古川先生!
這使喚人的感覺,也神似老杜。
我有點(diǎn)懷疑,也許這老頭和老杜之間,還真可能存在著某種關(guān)聯(lián)。
難道說是……
“先生,晚輩是很榮幸見到您,能跟您聊天,也是三生有幸。但在此之前,我有個問題可否請教您一下?”
“嗯,你問!
“你是不是和杜幽蘭有什么關(guān)系?”
聽到這名字的時候,古川先生的臉上沒任何波動,輕輕點(diǎn)頭:“嗯,有點(diǎn)!闭Z氣平靜,但我總覺得這其中仿佛壓抑了點(diǎn)什么。
“你是她爸爸?”沒開玩笑,我真這么猜的。
“噗……哈哈哈!”結(jié)果這老頭剛剛的壓抑就瞬間爆發(fā),狂笑,指著我:“我憋半天你知道嗎?這么多年了,我等這話,我等得好苦哦!”從這老頭的反應(yīng)上看,我突然又搞不清楚了,他究竟是真的認(rèn)得老杜?
還是只是單純的老年癡呆……
他說他等的苦,那莫非,老杜真是他閨女兒?斷絕父女關(guān)系那種?
很迷啊這。
“不過您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呢?您是什么時候到這海底下的?”我接著問。
“哎呦,這年頭就早了……一萬多年吧?”
我現(xiàn)在確定了。
他可能真的是老年癡呆……
“古川先生,真的在地心塔被關(guān)了一萬年……小的時候,我一直以為這只是個傳說,完全沒想過,有朝一日,我真的能夠親眼見到古川先生。不過在我小時候聽過的傳說里,古川先生被形容的是如同海妖巨獸一樣恐怖的東西!
七角雪還跟我這科普?我怎么覺得,這倆家伙是串通起來騙我的呢。
且不說,他這比王八還長的壽命,單說他要真在這一萬多年沒出去過,怎么知道我叫于越?
莫非有人把陸地上的消息傳給這老家伙?還專門是跟我有關(guān)系的,我這面子怎么就這么大?或者是,他關(guān)注的是老杜,碰巧就得到了我的消息。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哦對,他的姓氏……
他和古川瀾,還有古川家族,又是什么關(guān)系?
“七角雪,這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就到那個隔層休息一會兒,我有點(diǎn)事情,想單獨(dú)和這位于越先生聊聊!彼滞蝗恢ч_七角雪。
待七角雪離開,老頭子對我點(diǎn)點(diǎn)他面前那塊空地:“過來,坐下,咱倆聊聊!
他要做什么?
不會突然出刀砍了我吧?
不過應(yīng)該不會,我最近也是神經(jīng)兮兮的,總覺得別人會害我,他的話……
古川先生似乎是看出我的疑慮,突然抓起身邊的打刀。
我眉頭一緊,他要做什么?
“喜歡這個?送你。俊闭f完,直接丟給了我。
我本能的抬起左手,將那把刀接住,本以為這么一件神兵利器,重量方面應(yīng)該會很特別,要么重于尋常武士刀,要么輕,可接住的時候,感覺倒是很一般。
最初和唐婉在一起的時候,日子過得還算滋潤,我對刀劍收藏有點(diǎn)愛好,弄過幾把好刀,對這東西還算了解。
“送我了?”我問。
“啊,又不是什么寶貝,我那庫房里還有百八十把呢,你要喜歡都給你。年輕那會兒,你不是挺中意這玩意兒的么!
“您究竟調(diào)查了我多久?我現(xiàn)在很迷啊,老先生,您能否直說,需要我做什么?這個,看在您送我這把非常不錯的刀的份兒上,我也很愿意幫忙,當(dāng)然容易送命的事情,我還得考慮。”我索性直說。
“哈哈……”古川先生擺擺手:“那不至于,我不是送禮求人那種人,這刀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雖然吧,我確實(shí)有點(diǎn)事想拜托你!
果然,我就說這世上沒有什么午餐是白吃的!
他果然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