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才下意識的向前走了兩步,男人本能的對異性的防備要小于同性,但走了兩步,理智又告訴他,這不是真實的世界,即便出現(xiàn)再弱小的生物,也要保持百分之一百二十倍的戒心。
他站住,盯著那只手,突然她發(fā)現(xiàn)那只手的食指上似乎有一條黑色的痕跡……
那個看上去似曾相識。
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
是什么地方呢?
是……
那個剛剛圍堵、欺辱自己的女孩,她的手上好像戴著一只戒指,具體是什么樣子的,陳言才沒看清,也沒機會仔細(xì)看,但似乎是深顏色的。
是那個女孩嗎?
難道是他們幾個也剛好來到圖書館,在整自己?
不對,他們中間沒有剛剛那種聲音的人。
她和誰在一起?
她……
突然,露出了半邊腦袋。
嘴巴上揚,似乎是在笑,但眼神卻看起來很呆滯,無神,而且似乎沒有看我的方向……接著她開始點頭,伴隨著點頭的,還有古怪的笑聲,可那不是她在笑,是一個男人,在模仿女人的聲音,“咯咯……過來啊,boy……”
“啊……阿嚏!”突然一聲噴嚏。
是那背后的男人,他重重的打了個浮夸的噴嚏,那半截腦袋向前一晃,只有半截,貼腦袋中間是一道血淋淋的切口,里面紅的白的,向外流,恐怖至極。
陳言才傻了,瞪大眼睛,隔了三五秒,他終于控制不住叫出了聲,可馬上又使勁兒捂住自己的嘴。
“fuck!”里面的人咒罵了一聲,掐著半截腦袋和女人一條胳膊,挪著緩慢而有節(jié)奏的小步子,側(cè)著身,走出書架。他穿著白色的斗篷,帶著禮貌,臉上是一張白色的笑面面具,嘴巴v字型,雙眼是兩只倒著的月牙……正是之前陳言才在擴建樓二層看到的面具!
他看著陳言才,歪著頭,隨手扔掉兩塊殘肢,對陳言才攤攤手,“oh,sorry,sorry……演砸了,boy,看你的表情,一定是非常非!浅5氖,嗯哼?”
那人手伸到書架后,拽出一把椅子,悠閑的坐到那上面:“說真的,我也很失望,我不應(yīng)該打那個噴嚏,這是對你的不尊重,更加不尊重我的職業(yè),我是一個沒有職業(yè)操守的混蛋……我該死!”
說著,他抽出一把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個準(zhǔn)備割下去的動作。
陳言才渾身發(fā)抖,他幾乎聽不到這怪人在說什么,他的記憶,仍停留在剛剛那半截腦袋,半只手臂上,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看到被拆解的尸體。
“喔……”陳言才捂住嘴。
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嘔吐。
“哦我的天,你居然惡心到想吐?看來我的做法,真的不對,那么懲罰我的機會,給你吧?殺了我,動手,刀給你……哦,你身上有?那正好,我走過去,你砍死我如何?我們玩?zhèn)游戲,你三刀砍死我,我就讓你離開這,砍不死,我就……砍死你如何?”最后五個字夾雜著猙獰的詭笑,然后,他一步步的靠近陳言才,陳言才渾身發(fā)抖,腳下一軟,癱坐在杜幽蘭的位子上,他的手早已經(jīng)拿不起菜刀。
他的緊張、恐懼已經(jīng)達(dá)到了一個極致,還差一步,便要進入人體的自我保護,進入昏迷狀態(tài)。
如果在劫難逃,這種時候,也許昏迷對陳言才來說,是最好的結(jié)局。
可惜,一切只差一點,他渾身癱軟,他精神緊繃,可他就是沒有暈過去的意思。他的手伸向桌子上的菜刀,抓了幾下刀柄,刀柄從手上滑落,廢了好大勁兒,他才雙手抓住刀,看著那怪人,嗓音沙啞的低哼:“你……你別過來……別過來……”
那怪人轉(zhuǎn)著圈,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刀,那刀子不大,刀刃可能只有七八厘米,刀柄是銀色的金屬,小刀在怪人指間舞動。
他越走越快,陳言才還未準(zhǔn)備好,他已經(jīng)到了桌前。
怪人側(cè)身,坐在桌子上,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嘆口氣,仰頭四十五度角望天,“你知道嗎,朋友,我為與每個人相遇而感到高興,我愿為此奉獻(xiàn)我一生的精力,留住……我們的美好回憶?删驮趧倓偅揖尤,打了個噴嚏……嘿嘿,所以現(xiàn)在我必須贖罪,拿著你的刀,砍我!惫秩嗣腿豢苛诉^來,他那只白色的面具,與陳言才相對,相距陳言才的鼻尖,也許不足兩毫米。
“不……不……不用了,求你,放我離開吧,好嗎,我知道是今天我勿入了和你有關(guān)的地方,所以……”
“哎?你這話說的,好像自己去了鬧鬼的地方,惹了不干凈的東西似的,我就不愛聽了……我,可不是鬼哦!泵婢呦掳l(fā)出獰笑,面具眼孔中,怪人的雙眼已經(jīng)笑瞇成了一條線。
突然!
他眼睛瞪大,雙眼被血絲填滿,成了猙獰的血紅色,他狠狠盯著陳言才,沙啞的聲音幾乎撕裂陳言才的耳膜:“砍……我……”
“。!”陳言才大叫一聲,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他終于痛快的拿起了面前的菜刀,橫向,對準(zhǔn)那怪人的脖子狠狠劈砍!
“哧!”
似乎是刀破開血肉的聲音,也似乎有一股暖流,回濺在陳言才的臉上,他緊閉的雙眼一點點掙開,他屏住呼吸,以為會看到血腥一幕,結(jié)果,怪人的脖子,完好無損。
他不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但應(yīng)該砍中了才對吧?!
“第一刀,完美……”怪人獰笑,豎起兩根手指:“那么繼續(xù)吧,寶貝兒!”
陳言才不信邪,用力砍出第二刀!
砰!
這一次,刀砍在了面具上,面具的額頭部位,出現(xiàn)了細(xì)小的缺口,但不知道是這面具太結(jié)實,還是陳言才的力氣太小,面具沒有被砍破,怪人沒有受傷。
“還有最后一刀了……說真的,我還有些舍不得,不過……我覺得你的刀,不是很好用,不如,你用我這把如何?”怪人笑著,從陳言才的指尖撥開菜刀,然后,將自己手中的小匕首,放入陳言才手里。
然后,他撥開披風(fēng),露出里面的黑色衣服,指著自己胸口偏左側(cè)的位置,畫了個叉:“來,boy!對準(zhǔn)把心哦!”
此刻的陳言才,恐懼與憤怒的情緒交織,他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呼吸變得更加急促,匕首的尖端對準(zhǔn)了怪人的心臟,牙關(guān)要緊,接著一刀狠狠的刺了下去!
“。。 惫秩说淖炖锇l(fā)出凄慘的叫聲!
陳言才嚇壞了,趕緊放手,然后站起來,后退,椅子被撞倒,他險些被絆倒。
怪人看著他,換換抬起一只手,抓了兩下,似乎已經(jīng)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的手垂下,頭垂下,趴在桌子上,沒了生機……
陳言才站在桌子對面,粗喘了足有半分鐘。
死……死了嗎?
這怪物,死掉了?
他不相信這個,可剛剛那一刀,絕對是中了心臟的。杜幽蘭說,這世上沒鬼,雖然眼前這些暫時沒辦法解釋清楚,可如果是活著的東西,被刀子刺入心臟,應(yīng)該……應(yīng)該就沒救了吧?
陳言才一步步靠近那家伙,他想看個究竟,他抓起桌子上的菜刀,輕輕的推了一下那怪人的頭。
沒動。
陳言才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用力推了一下,他想推開那怪人的腦袋,讓他露出正臉,只有看到那家伙的眼神是死的,陳言才才能確認(rèn)他的死活。
可這一刀下去,陳言才覺得自己就好像在推一件雕塑,那東西受力之后紋絲未動……
陳言才心一沉,他的手又開始發(fā)抖。
他想再試一下,也許是太緊張……
他又伸出刀,刀還未碰觸那怪人的頭,突然!
怪人的脖子動了,他的身體開始抽搐,然后迅速的挺了起來,嘴里發(fā)出滲人的獰笑:“咯咯……咯咯咯……!”
他瞬間伸出雙手,鉗子一樣鎖住了陳言才的雙肩,兩人四目相對,怪人笑得搖頭晃腦:“我……我居然,還活著?哦,看來你原諒我了?真是萬分感謝,那么……既然你原諒了我,那是不是……按照約定,三刀結(jié)束,該我還你一刀了?”
后半句話語氣變得陰森壓抑,獰笑還在,怪人的嘴角已經(jīng)裂到了耳根,在面具的邊緣露出來……
陳言才掙扎!
可卻完全沒法擺脫這怪人變態(tài)的手勁兒,即便怪人已經(jīng)放開一只手,從自己的左胸,抽出了那把匕首,他把匕首在陳言才的臉上反復(fù)蹭了幾下,問陳言才:“嘿,boy,你說,我這一刀切哪里比較好?哦對,給你個提議哦,剛剛那女孩,你覺得怎樣?身材不錯,臉蛋兒也很好看,不如我也切開你的腦袋,把你們的頭,拼在一起……你原諒了我,我,也該送你福利,你是對嗎?”
陳言才搖到,可是刀尖兒已經(jīng)對準(zhǔn)了他的天靈蓋。
怪人嘴里的怪笑,節(jié)奏在加快,達(dá)到某個點時他的手突然按下!
他,要動手了!
可刀尖并沒有刺入陳言才的腦袋。
落手前的一刻,怪人的背后閃過一道光閃過,是刀面的反光,有一個人,在怪人的背后以極快的速度揮砍了一刀!
怪人的動作,因此停止,下一刻,陳言才在怪人的脖子上看到一條漸漸被放大的血痕。
咔……
血痕斷裂,整個腦袋向后仰,落了地,發(fā)出如同足球落地般的聲響。
怪人身后的人,露了臉,是個女人,陳言才因為緊張,視線模糊,當(dāng)一切完全恢復(fù)的時候,他才看清楚,那個人是杜幽蘭……
她的手里有把刀,也是一把廚刀,不知從何而來,這會兒被她隨手仍在地上,然后彎腰,撿起地上的腦袋,冷冷淡淡的看了一眼,也像扔那把刀一樣,把那顆腦袋扔到一旁。她目光回到陳言才身上,嘴角上揚:“不是說,天黑前回家么?解釋一下,做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