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的聲音出現(xiàn)在我耳邊,也許是幻聽吧,但這聲音的出現(xiàn)卻提醒了我,這個時候還不是該放棄的時候!
我感受著老杜給我種下的五條蟲,我始終可以感覺得到它們,只是一直沒辦法將其調(diào)動。
也許就像老杜說的,它們還沒有成熟。
可早產(chǎn)兒,也未必一定是不健康的吧!
這是我最后的機會,無論如何,我要拉它出來!
閉緊雙眼,在我努力感知的過程中,我似乎可以在眼前的一片黑暗中,看到自己的身體。
五條光亮,在身體中游蕩。
其中一條,固定在頭頂,另外四條分別在四肢……
它們顏色各不相同,但很奇怪,我居然叫得上它們各自的名字,老杜雖然對我說過它們的名字,可卻未提過它們對應(yīng)的顏色。
乳白色的是天蠱,黑色是地,人蠱血紅,鬼蠱青幽,神蠱亮金色,在我的頭顱之中。
我的全部精神力量集中在黑色的地蠱之上。
它游蕩在我的左腿,似乎感覺到了我的召喚,可它卻非常遲疑,它不愿意動,它在抵抗我!
“該死……”我咬緊牙關(guān),身體已經(jīng)無比疼痛,蝎子在撕咬我,我甚至感覺它們好像在往我的身體里鉆!再這樣下去,就真的沒機會了!
“出來!出來!出來。 蔽宜缓鹬,內(nèi)心驚恐、絕望、憤怒……無數(shù)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那一刻,我的左手突然開始膨脹!
“呃!!”劇烈的痛苦,甚至遠(yuǎn)超身體被無數(shù)沙蝎撕咬!
這種感覺我曾經(jīng)感受過,那是……左手詛咒爆發(fā)的痛苦!
“糟……糟了!”我心一沉,真的是人倒霉,喝口涼水都塞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天爺要誰消失,方法有無數(shù)種。
“于越!!”突然,我聽到了蘇雅的喊聲。
不僅有蘇雅,還有由門烈,他似乎是在阻攔著蘇雅,“丫頭!你回來,你瘋了?現(xiàn)在過去你也要死!他已經(jīng)死定了,你不能再讓他白死!!”
由門烈的聲音,也無比清晰。
是我耳朵突然變得靈敏了?還是自己真的快要掛了,回光返照,或者靈魂出竅?
不對,都不是。
因為,我不僅耳朵變得靈敏,甚至對體內(nèi)的蠱蟲的感知,也變得更加敏銳!
我抓住機會,迅速選中地蠱,然后用意志力牽引,引導(dǎo)著他向我身體的上部分移動,直到我的嗓子眼!
一陣嘔吐的沖動,我沒有控制,我努力的嘔,終于吐出了什么!
當(dāng)那口嘔吐物離開我的嘴,我立刻發(fā)覺身體中的五條蟲變成了四條!地蠱不見了!
我……成功了嗎?
我的眼睛看不見,但身體還可以感受,我感覺但一條條蝎子從我的身體脫落,另外一只東西,在不斷地巨大化,它一條蟲,吸引了整群蝎子的注意力。
地蠱,那東西的運用很像老杜之前給我的保命蟲,都是不斷吞噬個體,強化自身。
我感覺自己身體的壓力越來越小,我動了,也成功的動了,可是……
“為……為什么我看不見光!啊。槭裁?!”我嘶吼著,很快我明白了,也許一早就明白,我的雙眼被白沙蝎吞了!
不僅雙眼,我現(xiàn)在整個身體都是千瘡百孔,我完了,即便彼岸花毒被解,即便左手詛咒消失,可我于越這個人完了。
“于越?是,是他嗎?!”由門烈的聲音,驚訝中帶著恐懼,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怪物。
“是他……也不是他,我們快過去!”
“過去?你瘋了,他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于越,你真的確定嗎?”
“我有任務(wù),不能放他不管。”
“丫頭,你都放半天了吧?”
“你是真的嘴欠……放著他是因為我知道他死不了。”
“得得得,沙蝎死絕了,你現(xiàn)在說啥都有理……小心!!他好像要襲擊你!”
由門烈的大喊,是我昏迷前最后聽到的聲音。
我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時間的夢,但到底夢到了什么,我不記得了。似乎是在老杜的畫室,她好像對我說了什么,可醒來后,我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呃……疼!”我感受到了光,但不是陽光,而是火光。
我一點點睜開眼,那瞬間,無數(shù)記憶涌了出來,我短時間內(nèi),回憶起之前發(fā)生的一切。
所以第一瞬間,我是非常之興奮的。
因為我還看得見光。
我的眼睛沒問題。
我努力翻身,終于爬起來,我發(fā)現(xiàn)在我的頭頂是火堆,不遠(yuǎn)處還有剛剛扎好的帳篷,以及兩個人的身影。
蘇雅,由門烈?是他們?
“蘇雅……”我輕喚一聲。
蘇雅立刻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頭看我,眼中滿是驚喜。
“你……醒了?!”
由門烈這時也回過頭,相比蘇雅的驚喜,由門烈的眼中閃過了無數(shù)疑問,他們同時來到我身邊。
“剛剛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如果我沒記錯,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看不見了,我是說我記得我的眼睛被毀了。”
蘇雅看著我,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沒等她回應(yīng),由門烈就嘀咕道:“眼睛?兄弟,你確定你只是眼睛被毀?你剛才可是……”
蘇雅轉(zhuǎn)頭瞪了由門烈一眼。
這大胡子立刻閉嘴。
這就很尷尬了,畢竟我聽到了。
“他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也不是傻子,何況昏迷之前你們說什么,我聽得一清二楚,蘇雅,你是老杜安排過來盯著我的,這事兒我一早就清楚,可是為什么盯著我?單純的擔(dān)心我吃了藥不辦事嗎?我覺得不是。直說吧,剛剛我到底怎么了!
蘇雅無奈一笑,“聽到了?那沒辦法了,本想多瞞你一陣子,看來不行了。”
“瞞我什么,剛剛我究竟怎么了,如果我猜測的沒有錯,是我放出地蠱,殺光了白沙蝎,而我,也因為白沙蝎的進(jìn)攻身負(fù)重傷,可現(xiàn)在,我覺得自己很好,為什么?”
說完,我看了看眼前的環(huán)境,雖然還是沙漠,但卻沒風(fēng),我們一定已經(jīng)到了另外一片領(lǐng)域。
“你說錯了,于越,殺死白沙蝎的不光是地蠱。而且準(zhǔn)確的說,那東西天克地蠱,數(shù)量太大,個體又強大,隱藏于沙土之中,你的地蠱至多幫你驅(qū)散它們,真的殺掉那些蝎子的,是你自己!
蘇雅的后半句話,我是懵逼的。
我自己?我自己如何殺得了那些鬼東西?
蘇雅馬上給了我答案,“也不對,更準(zhǔn)確的說,不是你,是你的左手,你的詛咒!
詛咒?
我心一沉,蘇雅繼續(xù)對我講剛剛的經(jīng)過,我的左手不受控制,老杜的肉蟲無法阻止左手詛咒的蔓延,我成了一具枯瘦血人!
渾身上下,只有白骨碎肉,可卻力量極大,速度極快,甚至身體流淌的血水都有著劇烈的毒素,我的毒素勝過了白沙蝎。
但凡靠近我的白沙蝎,都被毒死……
“……就是這樣,最后,你活了!
蘇雅做了個總結(jié)。
我一點點抬起低垂的頭,疑惑的盯著她:“老杜不是說,詛咒爆發(fā),我必死無疑嗎?為什么我……”
“你以為你剛剛很安全?回憶一下,你什么都看不見,對吧?因為你當(dāng)時根本沒有眼睛,而且你對白沙蝎的攻擊,你自己恐怕也是不知道的,那種狀態(tài)下的你,可能隨時都會完全丟失意識,意識消失,你這個于越也就不存在了,即便你身體沒死,你也不再‘活著’!
我明白蘇雅的意思。
可是……
“等等,那我現(xiàn)在為什么……”我仔細(xì)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衣服換過,不是之前那套,但是衣服里面,皮膚上還有血污。
“為什么?當(dāng)然是主人了!碧K雅指著我的左手,“那些蟲在你昏迷后,修復(fù)了你的身體,否則說不定你再也沒辦法醒來。”
所以說到底,還是老杜救了我。
“可為什么,詛咒會突然爆發(fā)?”
蘇雅搖頭,這次她似乎真的沒辦法給我解釋。
但她不給,不代表我的心里就沒有屬于我自己的答案。
是本能。
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老杜沒告訴我的事……
那詛咒是有“生命”的。
是因為感受到危險,不想被消滅,所以爆發(fā),抵抗。
所以,也許老杜一開始就在騙我,那不是一個詛咒,而是就像我見過的一切其他蛇人一樣,是一種病毒,而我被寄生,病毒可以改變我的記憶,將我重塑為一只怪物。
而老杜做的,則是壓制這病毒。
但她為什么要瞞著我呢?
她可以對我直說,我不是不能接受,為什么瞞著我?為什么?為什么!
我頭痛欲裂。
我腦子中閃過許許多多的畫面,有唐婉,有米一愷,有地下研究所……還有段正嚴(yán)的那一顆魔眼。
不對,我的記憶,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為什么我總覺得少了點什么東西,或者說,是多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
“你在想什么?”蘇雅的手突然搭在我肩膀上。
“沒什么……”我搖頭,“只是覺得好像做了一場噩夢,幸虧夢醒了!蔽覜]有對蘇雅說出我的心中所想,一是沒什么幫助,二是蘇雅是老杜的人。
“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繼續(xù)走了!边@時,由門烈插嘴,“剛剛是老于醒不過來,我們被迫安營扎寨,現(xiàn)在不一樣,老于醒了,而黃泉入口又?jǐn)[在眼前,你們也不想多耽誤時間吧?”
由門烈說的對,不管我心里有什么疑問,記憶又有怎樣的問題,眼下要命的是彼岸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