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出他著急進沙漠了。
可我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著急。
“趕駱駝不難,但我倒是好奇,你進沙漠做什么?”我看著由門烈。
“我當然有我自己的事兒,但是你放心,跟你們不沖突!只是沒了駱駝不行。今天也算我倒霉,這事兒算我求你,你記住我的名字,由門烈!我以后會還你個人情!
這時候我還真不覺得,這由門烈能還我個什么人情。
可我好奇另外一件事,剛剛我聽他和那駱駝販的對話,說自己已經等了二十年,他在等什么?他自稱去過永生之都,而且是二十年前……這些到底是他吹牛的瞎話,還是真的呢?
“你知道彼岸花么?”我問。
由門烈眉頭一皺:“彼岸花?你為什么問這個,你見過?”
“我問你,答上來就帶你一個!
由門烈盯著我,神情突然有一瞬間的恍惚,似乎進入了短暫的回憶,然后開口對我說道:“黃泉之花,傳說花開在幽冥,死人去的地方……但其實沒多少人知道,這所謂的幽冥、黃泉,指的就是這片黃沙海,在這片沙海之中,有一個被稱作永生之都的地方,雖然在沙漠,但那里開滿了你說的那種花,人觸之即死,化作同樣的花朵,永遠葬身幽冥。二十年前,我曾見過,有傳說,那種花的花種能夠讓人永生……”
他說對了。
他真的去過?
“帶上他吧!碧K雅這時開口,“和主人說的差不多,也許會對我們有用。”
其實帶上由門烈是一件比較危險的事情。
畢竟一個人說的話是真是假,隔著一層肚皮,很難看到他心里去。可另一方面我這只手的感應是有范圍的,例如現在這個距離,我用手摸地面,插個坑進去,都感覺不到任何東西。
我需要一個向導。
所以,其實在這個人出現的時候,我便動了心思,這也是為什么我要冤大頭一樣花三倍價錢買走所有的駱駝。
“多謝!我去準備吃的!”說完,由門烈就要走。
“你等等。”
他回頭看著我,大手一揮:“你放心,東西我每一樣吃一口,不會對你們下毒!現在準備好,天黑之前能進沙漠!”
“我不是說這個,著急的話,我比你更著急。我是說,食物我們準備好了,數量很多,足夠。”
“我食量大!”由門烈還是耽誤了幾分鐘,回去取了些食物。
天黑之前,我們踏上了前往冥煌沙漠的路。
沙荼鎮(zhèn)風一直很大,這會兒天快黑了,更是狂風肆虐,我們走得很慢,剛入沙漠不久,天色便徹底暗了下來。沙漠地區(qū)晝夜溫差非常大,夜里安營,我們換上了準備好的厚衣。
這會兒,我們三人圍繞在火堆前,煮著肉干、菜干。
因為風大,這一路上我們都沒怎么開口講話,這會兒風剛停,而且坐下休息,由門烈開口找了個話題:“兄弟,我看你們兩個也挺著急的,不像是一般的探險者?你們?yōu)槭裁匆獙ふ夷莻永生之都?”
我看看他,想了一下,回應道:“和你一樣,私事,不太想說!
“但是我覺得,你們想找的,好像不是永生之都吧?我覺得你們好像對彼岸花特別感興趣?”
這話讓給我有點意外。
這由門烈看來也是個粗中有細的人。
“是有點興趣,我說老兄,你自稱二十年前就去過永生之都,也見過彼岸花,那你見過彼岸花的種子嗎?”問完這話,我仔細的盯著由門烈的眼睛。
他的目光短暫的閃爍了一下,搖頭一笑:“我要說啊,你們肯定不信!哈哈……”
他欲言又止。
“你不說怎么知道我不信,現在沒辦法趕路,閑聊唄,還是說關于那花種,有什么你不愿意說的秘密?往事?”
由門烈搖頭:“沒,我是說啊,我二十年前去過那里,而且我還帶回來一顆彼岸花的種子……怎么,不信吧?哈哈!
我和蘇雅對視一眼,這家伙究竟是吹牛,還是在說實話?
蘇雅接過話:“真的?那花種呢,你為什么要帶那東西出來?”
“你說呢?那不是傳說中的永生靈藥么……”
“你吃了?”我問。
由門烈搖頭:“我吃什么?我這人,就是不信天上會掉餡餅,永生?誰不想永生?可誰又能永生?越是讓人向往的東西,想要的得到,付出的代價就越大,永生……那又將是怎樣的代價?我沒敢吃它!
聽到這,我腦子嗡的一下!
如果說由門烈沒有說謊,那么難道從他這就能夠得到救我和蘇雅命的花種?
蘇雅應該和我一樣興奮,但從她的臉上卻看不出太多情緒波動,她臉上帶著微笑,問由門烈:“那花種呢?”
由門烈毛發(fā)旺盛,他瞇眼,兩條眉毛就像橫在眼睛上的兩把刷子,“嘿嘿,我還真沒猜錯,你倆,挺關心那種子的?但是你們倆呀,是真倒霉!
聽他后半句話,我這心涼了半截兒。
“倒霉?怎么說!碧K雅繼續(xù)問。
“前陣子,來了一幫人,進了沙漠……我給他們自薦,說我給他們引路,不信我?呵呵,結果就回來兩三個人,其中一小子,特可憐,差點死了,還被追殺著,是我救了他。他好像有什么傷心事,我們閑聊,說到他女朋友了,說是那女人病了,絕癥,他是聽過彼岸花種的傳說,準備給他女朋友尋找這不死靈藥來了……”
說到這,由門烈淡淡的嘆了口氣,眸光閃爍,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一定與他此刻所講的故事無關,因為他發(fā)呆了,呆了兩三秒,才回過神,繼續(xù)說道:“這種傻子世界上不多了,相信一個所謂的不死傳說,就進入這么一片沙漠,給必死之人尋藥……所以,我把花種給了他,就是這樣!
彼岸花種。
是由門烈給趙宇的?
現在,要么由門烈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要么,由門烈是狗爺的人,故意設下的陷阱,編了一系列謊話等著我上當。
往好處想,由門烈真的能夠加快我找到永生之都的速度,但往壞處想,狗爺安排這么一個人,是為了什么呢?
按照我之前分析老杜的想法是,狗爺可能不想讓老杜那邊再一次搶走他想要的東西,所以阻攔我,那么由門烈就是來誤導我的。他指路,我反而會越走越偏……
不對,不對勁。
莊四海和之前的阿延都死了,沒有任何關于我的情報,而且我和蘇雅只有兩個人,他們既然能安排一個由門烈守在這里,為何不能安排更多人呢?那樣的話,干脆殺了我,豈不是更省事?
狗爺沒必要多此一舉的。
“你真的去過?”我看著由門烈。
“愛信不信……”
我們的談話,暫時告一段落,吃過東西之后,便休息了。我們都想要充足的體力,盡快找到我們的目的地。
天未亮,我們便開始趕路。
夜晚的時候,風會稍微小一點,但白天,又是狂風四起,幸虧之前準備了防風鏡,否則可能連眼睛都睜不開。一路上都靠由門烈引路,我也經常將手放在地上,試著感受與蛇人有關的東西是否存在。
可那種酥麻的感覺,卻始終沒有出現過。
我知道這不代表這片沙漠中什么都沒有,只能說距離還不夠近。這時我真的覺得自己和蘇雅其實很幸運了,如果不是遇上了由門烈,我們不知道要在沙漠里轉悠多久,很可能轉悠到死,都沒有感應到“蛇”。
在沙漠中的第二天,走到下午的時候,我們已經非常疲憊,嘴唇有些干裂,我喝了口水,暫時休息。
由門烈這時趴在地上,將地面的沙子挖開一處小洞,雙手乘v字擺放到小洞之中。
這個動作,他已經做過不下二十次。
我終于忍不住,問道:“你這究竟是在做什么?”
“不能說!彼麚u頭。
“不是,什么意思,你就不能說?”我也蹲下,看著由門烈挖開的小洞。
他突然笑了起來,抬頭看我一眼,隔著那防風鏡我都看得到他囂張的眼神:“我告訴你,這事兒就是不能說。不過你要是真的想知道,老子也可以給你個提醒,我這是在辨別方向,但這方法,只有我一個人懂!
我明白了。
其實我不信任他的同時,這家伙也不信任我和蘇雅,他對我們最有用的地方,就是尋找方向,如果沒了這個作用,帶不帶他還真是無所謂。由門烈明白這一點,自然不會教我方法。
可我這人有時候很犟。
我也趴下挖了個坑,手放進去。
由門烈這時樂呵呵的爬起來,蹲在我面前,看我學著他的樣子弄了半天。但最后,我還是抬起頭,懵逼的看著由門烈:“這能感覺出什么東西?你究竟是怎么辨別方向的?”
“兄弟我跟你說,我這其實是玄學,跟你說的什么什么感覺,完全沒半毛錢關系,你也別學了,咱就互相利用……不是,幫助,然后一起到黃泉!
我僵硬著脖子看他:“你這話說的怎么這么別扭?黃泉你自己下,我要去的地兒,是永生。”
“得得得,我……”
由門烈話沒說完,我也正準備站起來,可就在這時我左手手套好像突然被什么東西勾住了?
尖銳的,而且力量很大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