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承衍笑著搖頭,他撐起自己,看著她,低聲道,“我不做美夢,因?yàn)楝F(xiàn)實(shí)已經(jīng)足夠美好了。”
后知后覺地,他終于將剛剛發(fā)生的事情全都想了起來,虞承衍頓時嘴角的笑意一僵,老臉一紅。
虞承衍想起來自己剛才情緒忽然崩潰,抱著虞惟哭了一通,虞惟安慰他半天,還說他肯定是太累了,將他摁在自己的膝蓋上休息。
結(jié)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本來就想枕一會兒,等情緒恢復(fù)了就起來的,還擔(dān)心虞惟會累。結(jié)果莫名其妙真的睡了一覺。
醒來之后一睜眼就看到她,耳邊聽到她的聲音,心里忽然就踏實(shí)了。
現(xiàn)在可好,虞承衍已經(jīng)找不到之前情緒那么低落的感覺了,再想想自己剛剛的作為,實(shí)在是太丟臉了——他現(xiàn)在都三千兩百多歲了,他娘還沒他零頭大呢!
他都不用看天空,就知道自己最少睡了兩個時辰,天都要下山了。
“你……你累不累?我很重吧!庇莩醒艿椭^,有些害臊地問。
“不累呀,我剛剛看了好久的話本呢!庇菸┱J(rèn)真地說,“我之前都聽阿寧說了,金丹期的人不用睡覺,幾個月睡一次都夠了,可不睡覺怎么能行呢,不休息的話情緒就沒有時間恢復(fù)了,是不是?”
其實(shí)她說的都是沒有根據(jù)自己猜測的話,但虞承衍還是任由她指點(diǎn)和批評,并且誠懇點(diǎn)頭,好像她說的是什么真理。
雖然虞承衍不想睡覺,睡著了就看不到她了。
虞惟被他的捧場哄得心花怒放,趁此機(jī)會還說了許多自己對吃喝玩樂的心得和體會,心滿意足之后,才放任虞承衍去做晚飯。
等到青年都開始炒菜了,她才終于想起自己這個大迷糊忘記了什么。
她湊到青年身邊,好奇地說,“對了,我還沒有問你,你到底因?yàn)槭裁词虑椴趴薨??br />
正常人一般都不會這樣直白地問人家的傷心事,可虞惟又不懂那些客套,聽到她的問題,虞承衍又有點(diǎn)害臊了。
“……也沒什么事情!彼吐曊f。
他本來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說的,可是又牙癢癢,想要虞惟和他一起說謝劍白,至少來兩句解解氣。不過考慮虞惟那約等于負(fù)的城府,又不能說太多。
“有一個人欺負(fù)我!弊詈螅莩醒芸酥频卣f。
虞惟等了半天,還沒有下文,她不由地睜大了眼睛。
“沒了?”
“沒了!庇莩醒苷f,“他是不是很壞?”
雖然不知道那到底是誰,可護(hù)犢子的貓貓還是用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欺負(fù)你的都是壞人!要不然我們套個麻袋,悄悄把他打一頓吧!”
虞承衍腦補(bǔ)了一下謝劍白被套麻袋的樣子,不由地笑出了聲。
等做完了晚餐,和往常一樣,虞承衍將餐盤擺在他從儲物戒指里拿出的桌子上,然后對著虞惟坐下,看她吃。
虞惟卻不像是之前那樣看到食物就移不開眼睛,她將盤子向著虞承衍的方向推了推。
虞承衍疑惑地問,“不喜歡嗎?”
“一起吃。”少女說。
“我不需要!庇莩醒茉俅谓o她解釋,“金丹期已經(jīng)辟谷了,而且我奉行苦修,不該吃東西。”
“吃飯不積極,腦子有問題!”虞惟理直氣壯地說,“你不開心,就是活得太沒意思了,要給自己找高興的事情。你說,你喜歡吃什么口味的?”
虞承衍欲言又止。
在修真界,其實(shí)虞惟的態(tài)度才是異類。若是能順利修煉,僅僅是辟谷和少眠的代價,不知道有多少人搶破頭。舍去這些,確實(shí)也對修煉有益處。
其他人嗤之以鼻的事情,卻被小貓妖視若珍寶。
虞承衍本來想解釋很多事情,比如他真的已經(jīng)習(xí)慣辟谷了,他沒有強(qiáng)迫自己的意思,苦修能讓他在磨礪中體會到平靜。
可是在這一瞬間,他忽然又體會到了年少時母親認(rèn)真跟他說,好好玩也很重要時的感覺。
虞承衍喉結(jié)蠕動,過了半響,他才聲音微啞地說,“甜的。”
“我喜歡……吃甜的!
他的心里有什么已經(jīng)熄滅死去的東西,仿佛又一次發(fā)出微弱的光,重新燃燒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貓貓:每天的摸魚、磨爪子、曬太陽和跑酷運(yùn)動都是童年應(yīng)該學(xué)的東西,必須要排時間表!
老謝:……
·
只是一天沒更新怎么感覺過去了那么久!我都想你們了。ㄍ浦〕攒囬W亮登場)(撩頭發(fā))(展示綠碼)
第38章
從那天之后,虞承衍開始慢慢地跟著虞惟重新開始進(jìn)食。
他過去不是完全沒有吃過東西,剛與虞惟重逢互相磨合的那段時間里,他有時候做菜會做多,不想讓虞惟吃撐,又不想留到第二天,所以那些食物最終都進(jìn)入了虞承衍的肚子。
再后來熟悉了虞惟的胃口,虞承衍每次投喂用量都十分精準(zhǔn),基本就沒有再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了。
虞承衍能吃,只不過他辟谷時間太久,又是習(xí)慣嚴(yán)于利己的苦修,吃東西會給他的心理上帶來排斥感,總覺得自己做的是錯事。
好在他身邊有一個為了吃喝玩樂什么歪理都能說得理直氣壯的年輕娘親,在她循循善誘之下,虞承衍慢慢便想開了。
穿越前,他苦修磨礪自己是為了登仙,為了變得更強(qiáng),為了和謝劍白較勁?蛇@一切的起因都是虞惟。
如果虞惟還活著,她也不會同意他們父子的生活狀況的。
如今她就在他的身邊,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了,他能為她舍棄一切,為何不能聽她的話,接受另一種生活方式呢?
心態(tài)改變之后,虞承衍不再抗拒,他開始和虞惟一起吃三餐,偶爾吃零食。他們兩個的口味其實(shí)很像,不需要互相遷就,二人都能吃得很開心。
虞承衍也不知道到底是因?yàn)橛菸┱f的‘休息和吃東西很重要’的道理是對的,還是因?yàn)樗惺艿搅怂龑λ恼疹,總而言之,虞承衍的心情確實(shí)比之前好多了。
等到過了幾天,他才慢慢反應(yīng)過來——他沒成功改變虞惟讓她好好修煉,反倒被她改變了不少。
半個月后的一個和煦的下午,少女變回貓形在旁邊的樹底下睡覺,虞承衍做在桌邊,想著晚上做什么東西吃。
就在這時,他的玉佩響動了一下,是謝劍白。
謝劍白:【視情況而定!
視什么情況?
虞承衍向上翻了一下,才看到謝劍白是回答他半個月前問的那個能不能掌控玄天宗的問題,看來是剛剛忙完。
若是過去,虞承衍看見他的名字心里就會冷哼一聲,總歸不會多開心。可是現(xiàn)在,他的心情毫無波瀾,還面無表情地往嘴里塞了一塊自己做的棗糕。
甜甜糯糯的,真好吃。
等到吃完之后,他才回復(fù):【結(jié)束了嗎,什么時候回來?】
謝劍白:【兩天內(nèi)!
虞承衍合上玉牌,他在心里下定決心——從現(xiàn)在開始,不論用什么方法,他都再也不允許自己被蒙在鼓里!
-
虞惟并不清楚這些背后的暗潮涌動,她每天都吃吃喝喝,如今虞承衍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放棄了對她修煉的要求,她的日子過得別提有多舒服了。
只不過雖然免除了修煉,虞承衍卻還是想要教導(dǎo)她學(xué)習(xí),主要便是一些基本常識。
如今虞承衍弄不清楚她的真實(shí)身份,如果她真的是神獸血脈,那完全照搬修士修煉的方法才是耽誤她?删退銜簳r不修煉,學(xué)習(xí)也要跟上——至少要小貓妖別那么沒常識,容易被人騙。
虞惟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地握著毛筆,紙張上很快被暈染開大大小小的墨漬。
她真是懶得沒骨頭了,虞承衍每一次剛將正確的手型教給她,一個沒看住,虞惟就癱軟下來,更別提讓她抬抬胳膊好好寫字了。
虞承衍就端盤水果的時間,一轉(zhuǎn)身,就看得出她把筆墨蹭得哪里都是。手上、衣袖、還有不知道少女是不是用臟手蹭了臉和鼻子,臉上也都是墨水。
青年放下盤子,憂愁地嘆息一聲。
在堅(jiān)持三天之后,他終于放棄了教虞惟寫毛筆字的念頭。
他伸出手一揮,桌子上的筆墨消失不見,虞承衍去水桶邊擰濕手帕,遞給虞惟。
“算了,我們不寫字了。”虞承衍無奈道。
癱軟在桌子上的虞惟立刻撐起自己,興奮地問,“那可以玩啦?”
“不行,學(xué)習(xí)還是要學(xué)的!庇莩醒苷f,“這樣吧,我口述,你記住,我會考你。”
于是,少女又軟趴趴地跌回了桌面。
“你這分明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嘛!彼。
虞承衍看著虞惟,她趴在桌子上,手和臉蛋都弄臟了,他遞給她的手帕,被少女堆在桌子上用手指點(diǎn)著玩,完全沒有自己收拾一下的想法。
在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寧姨的心情。
小的時候,寧素儀來空島見虞惟,二人聊天的時候,如果虞承衍在旁邊,寧素儀也會將他拉入聊天里。
那時候她感慨最多的就是虞惟年輕時的作風(fēng)。
“你娘年輕的時候,還沒有你這個小孩子強(qiáng)呢!睂幩貎x感慨道,“我與她相處每天都快急死我了。我是急性子,你娘就慢慢悠悠天真爛漫的樣子,做什么事都不著急,看得我直上火。所以我經(jīng)常直接幫她做好了,省得看她懶懶散散的樣子把我氣死!
她說,“就和帶了個孩子一樣!”
停頓了一下,寧素儀看向他,一邊伸手猛揉他的頭發(fā),一邊慈愛道,“也不能這么說,畢竟還有你這么可愛懂事的小崽子!
后來寧素儀終生沒有子嗣,不知道是不是她年輕時照顧小貓妖有了心理陰影。
如今,虞承衍沉默地看著沾著墨水卻玩濕手帕上癮的虞惟,他總算明白什么叫做‘因?yàn)橹彼灾苯訋退龊谩臎_動了。
他貓口奪帕,干脆直接幫虞惟擦了臉,又給她擦了手,迅速地干干凈凈了。
如果等她自己做,估計(jì)得磨蹭半個時辰。
虞惟這種性格其實(shí)很讓人頭疼,可是一看她那張漂亮的小臉蛋,濕漉漉的睫毛顫動,清澈見底的眸子無辜地看著你,再大的火氣也都在那雙貓兒眸中熄滅了。
“好了,我先教你一些嘗試!庇莩醒芮辶饲迳ぷ印
他說得很少,大概就幾句話,虞惟肉眼可見地開始走神。
說完第一遍后,虞承衍拿出了他最近一個月故意少給她吃的肉干,虞惟頓時看向他。
虞承衍的手中晃著肉干,他笑道,“好了,回答我,天盟是什么?答對了就給你吃!
“可是我剛剛沒聽懂,你再說一遍!庇菸┳е男渥,眼巴巴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