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圖書館的沙發(fā)上，抓著自己的頭發(fā)。
我干了啥？
我有病吧我？
我扭頭，看見阿格利亞斯侍立在我旁邊，專注地望著我。我剛剛支使他殺了人，三個沒犯半點錯的半魔。他并不覺得那有什么不對，也不覺得我那樣有什么奇怪，他倒是覺得我現(xiàn)在一言不發(fā)，坐在這里抓著自己的頭發(fā)很奇怪，值得他擔(dān)心。
看來這種莫名其妙的殘殺魔王那姐們之前不少干……啊！可這沒有任何意義啊！而且，很殘忍哎！他們什么錯都沒有……
那三具尸體不斷從腦海里浮現(xiàn)。維洛在我面前燒死那些人，是他自己的主張，而且我當(dāng)時受驚了，感情很麻木，但是這次可不一樣……我的理智應(yīng)該是正常的��！……應(yīng)該……
我怎么了？我回憶著當(dāng)時說出那句話的自己。我不理解自己。那是我嗎？可是我也不能完全說服自己，我當(dāng)時是被魔王上身了，那不是我，因為我覺得自己進入那個狀態(tài)的過程太順滑了，一點也不突�！髞頂[脫那種狀態(tài)也是，我走到圖書館，坐下來，看著一排排書架和阿格利亞斯，我變回了正常的自己。
我！殺了無辜的人�。“。。�！
“很抱歉，陛下。”阿格利亞斯突然這樣說。
�。。�！對�。。。∧銘�(yīng)該抱歉�。�！我讓你殺你就殺嗎？？？你有腦子嗎！��！
“是我太弱了�！彼f。
�。课矣X得我的小腦瓜里全是問號。兄弟你還覺得你殺得不夠快怎么著？
“我讓陛下失望了，”他說，“我沒有帶回您期望的勝利�！�
哦，他是真的不在乎那三個半魔的命……他在糾結(jié)出征的事……
“舒克，你活著回來就是滿足了我最大的心愿……”我虛弱地說。我糾結(jié)要不要告訴他下次我犯病你不要幫我殺人……但是又覺得這樣有礙我在他心中的威信……
還是不能和他傾訴。殺人的負罪感，只能自己承擔(dān)。這個野蠻殘暴的奇幻世界，沒有可以理解我感受的人，連阿格利亞斯也不行。
我靠在沙發(fā)上，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要再糾結(jié)這件事了。我沒有功夫來感受良心的陣痛，感受感受潛在的危機吧……
我不止和阿格利亞斯說話了，還讓他殺了身邊的隨從，帶他單獨到這里來。瓦大公要是知道了……
操，這事已經(jīng)這樣了。既然如此，我多呆會吧。
我看向阿格利亞斯。獨處時，幻想和他重見，打算和他暢談的，都有什么來著……
“你的傷好了嗎？”我問。
“好了大半了�！彼f。
“讓我看看吧�！蔽艺f。
他抬起手，解開衣扣，撩起襯衣——腹部有一片猙獰的瘡疤，是和瓦爾達里亞胸口差不多的痕跡，圣火。
戰(zhàn)報說他對上了兩個圣子，因而落敗被俘虜。
“為什么不逃啊，”我?guī)Я它c埋怨地說，“為什么要迎戰(zhàn)啊？”
然后我感到，我為什么要埋怨他呢？他長長的睫毛輕顫著，紫色的眼瞳凝望我，仿佛下一刻就會因為羞愧和委屈而落淚。
“不是在責(zé)怪你，”我立刻又說，“想要你活著回來。當(dāng)時聽到那個消息，擔(dān)心壞了。”
“對不起，陛下�！彼f，“當(dāng)時實在是太憤怒了……聽到那個年輕的圣子用下流的語言褻瀆陛下。”
……給我的戰(zhàn)報里沒寫的東西。想來，應(yīng)該是維洛怕我心煩，刪掉了吧。
現(xiàn)在更煩躁了。為維洛自作主張，為得知自己被陌生人意淫口嗨。
“請您懲罰我吧，陛下，”阿格利亞斯說，“我沒能讓那些人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
我抱住他，把臉埋在他的胸口。我的眼淚涌出來。
覺得憤怒，覺得委屈，覺得受辱。在這些不快里，更加鮮明的是對面前這個人的依戀，他總是那么堅定地和我站在一起，愿意為了我的不快而不快，為了我的愿望而搏殺。他總是這么值得我信任，值得我依靠。
喜歡他。珍惜他。想要好好守護他，就像他守護我那樣。
“阿格利亞斯，你要一直好好活著，因為我最愛你——”
一聲輕笑打斷了我的話，我感覺自己渾身的血好像都凍結(jié)了。不是我的錯覺，幻聽，因為阿格利亞斯也在那一瞬間渾身繃緊。
“哦，對不起，陛下，”瓦爾達里亞就在我們近旁，斜靠在書架上，“沒忍住，打擾了，您繼續(xù)�！�
他什么時候在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