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倒霉
小師弟的名字就像個嘲諷我的笑話。
這怕不是想凌遲處死我。
少年挺拔如竹,紅衣艷艷,儀表堂堂。
我卻納悶,這小子的腰有這么細嗎?唇有那么潤澤?眼睛倒是一如既往的透亮。
思緒飛了一會兒,我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不要再胡思亂想。
師父還體貼地給我看了小師弟的名字怎么寫,我瞥了一眼,是風(fēng)馳電掣的馳。
我也不是傻的,這小子一進師門就被師父介紹給我,還說是我小師弟。
這身份必然就不是普通徒弟了。也沒見以前收哪個徒弟,會特意給我介紹。
咱們蒼山派收了不少弟子,但幾乎都是學(xué)徒弟子,交點學(xué)費就能進,也沒多么嚴格,放假時間也多。
就是傳些基本身法劍術(shù)給他們,這等學(xué)徒眾多,不一定會一直留在師門,也不會為師門像我這樣效力。
而行過拜師禮的入門弟子不過五十人,做些門派任務(wù)跑江湖。在這之上便是親傳弟子,我和前面三個師兄屬于這一等,能學(xué)到師父生平所學(xué)。
但還有最特殊的一類——關(guān)門弟子。
師父的關(guān)門弟子只有大師姐,但二十年前大師姐被逐出師門,就連我也沒有成為關(guān)門弟子。
這種一對一,傾盡所有的教導(dǎo),我是沒有享受過的。
我不想當掌門,但我想得到師父的所有關(guān)注和教導(dǎo)!
而現(xiàn)在,我看著凌馳,忽然就有種危機感。他會成為這個空缺了二十年的關(guān)門弟子。
不知不覺,因著這種念頭,我神色復(fù)雜地盯了凌馳許久。
“小蓮!
“在,師父!”
被突兀地喚回神思,我斂去眼色,師父已經(jīng)來到我面前。他拍拍我的肩膀,牽起我的手,就像小時候那樣。
他很久沒有牽我的手了,久到在這一刻,我馬上期待地用力反握住他。
我熱切地看著這個風(fēng)采不減當年的老男人,師父卻是將我拉到凌馳面前,我心口咯噔一下。
來不及抽手,師父就將我與天降辣白菜小師弟的手合握在了一起。
我:“……”
凌馳:“……”
這個場面很像臨終遺言地交代。
在肌膚觸碰到的那一剎,我感受到少年手背青筋的繃起,他也不想牽手!他也很絕望!他的漂亮眼睛在發(fā)火!
但這種反抗的精神稍縱即逝,像是被師父撫順了骨頭的小豹。
倒是有些諷刺了,我那晚和他肆意放縱,哪里都摸了個遍,也沒見彼此臉紅心跳,現(xiàn)在這樣碰碰手,倒是都不自在了。
可能,白天還是更懂得羞恥。
慧眼如炬的師父瞧我倆一眼,也不知道他看出什么門道沒,也不清楚凌馳有沒有說一夜快活的事情。
面不改色的我實際上一顆心七上八下!我睡了誰都沒關(guān)系,但怎么能是同門師兄弟呢!兔子不吃窩邊草!蒼天啊!
“為師希望你倆好好相處,好好待師弟,小蓮。”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話里有話,但師父希望我好好對小師弟倒是真的。
可惡,我醋了。
“師父,三師兄呢?作為未來掌門,他也應(yīng)該見見小師弟吧!倍哑鹨粋假笑,我扯開了話題。
“江夜代表為師去星移山莊恭賀秦莊主的生辰!
“哦!
“不必擔(dān)憂,你三師兄待人處事比你周到,早已熟悉了馳兒,拜師禮也過了!
馳兒,叫這么親熱,這么多年也沒見叫我蓮兒,小蓮小蓮的,飛鶴派養(yǎng)的看門狗就叫小蓮。
吃味地想著,待我再次回神,發(fā)現(xiàn)被我教做人的天降小師弟已經(jīng)退出去了。
“你有心事!睅煾缸谏鲜,淡淡問道。
小師弟一走,他老人家的臉色就冷下去了?偸菍ξ覜]個好臉色,我習(xí)慣了,可我依然會失落。
我直白地問:“師父,凌馳是哪一類弟子。”
“關(guān)門弟子,你如今作為蒼山派的中流砥柱,教導(dǎo)他的任務(wù),也有你一份。”
臉皮抽搐幾下,心也沉了幾分,果然是關(guān)門弟子,繼大師姐之后的特殊,天降小師弟等于天降大鍋。
“凌馳來路不明,怎么就能像大師姐那樣討您喜歡!他之前明明是……”
“明明是什么?”
是采風(fēng)館的下任頭牌!算了,我不敢說,我理虧。
“你怎知他來路不明,為師自有分寸。他自北漠而來,不怎么熟悉中原,大師姐當年怎么照顧你,你就怎么照顧他!
我痞里痞氣地故意說道:“大師姐給我洗澡梳頭,我也這樣照顧小師弟?”
師父:“你皮癢了是么!
“師父!您也還知道大師姐,那為何不去追查殺她的兇手,給她報仇,這個小子怎么配當你的關(guān)門弟子,憑臉嗎!”
看我頂嘴,師父冷冷橫我一眼,“哼,這等事當然得由她的丈夫去做,別以為我不清楚你這些年在偷偷找兇手!
“我錯了!
看到師父發(fā)怒,我丟下劍,當即熟練地下跪,雙手平舉過頭頂,掌心朝上。以前都是這樣,然后戒尺就會啪啪抽過來。
頭頂傳來一聲嘆息,師父揉了揉眉心,“認錯但不改,你還是會查,為師不攔你,不省心的東西!
我驚喜地喊出聲:“真的?”
“嗯,不過更重要的是,你要好好地輔導(dǎo)馳兒。”
“是,師父,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說!
“凌馳是您的私生子嗎?”
“滾!”
抓起劍,我麻溜兒地跑路,不然要被抽的。
從前廳出來,能看到樓下校場百名弟子在操練,看到我回來,主持的師弟沖我揮揮手問好。
心不在焉地點頭回應(yīng),我跑去后山的觀景臺,咱們蒼山派的云海山色是一絕,慕名而來的游客也很多。
來參觀食宿的話,也能賺錢,總之經(jīng)營這方面三師兄連江夜很能干。到時候讓三師兄幫我想想賺錢法子。
真晦氣,欠了八千兩黃金外債,結(jié)果這八千兩黃金居然變成我小師弟了,還成了師父的關(guān)門弟子。
早知道就不贖他了!
師父這么寶貝這小子,應(yīng)該不知道我把小師弟睡了的事情吧……
畢竟被賣到采風(fēng)館也不是什么光榮的事情。
我太倒霉了。
“喂,吃飯了!
背后傳來嫌棄的聲音,好似在叫狗。
我抱劍扭頭,看到紅衣的凌馳,門派里不同程度的弟子穿的衣服也不同。學(xué)徒弟子是白衣,入門弟子配黃衣,親傳弟子著淺綠。
記得當年身份最特殊的大師姐,也是和我們一樣穿淺綠服飾的。
少年冷厲的眉眼牽扯出一絲怨,看我半晌沒動靜,譏諷道:“看我干什么,難道要我叫你恩客嗎?”
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我從觀景臺躍下,一時竟是有些心虛。
風(fēng)塵男女都會對店內(nèi)的客人叫恩客。
我確實也擔(dān)得起這么一聲,可是現(xiàn)在今非昔比,很尷尬。
“凌……哎,小師弟,你是北漠來的?”
“是又如何。”
“可你怎么會被賣到采風(fēng)館?我看你也不是好欺負的!
“不也還是被你欺負了?”
“……”
簡直是個刺猬,一句句夾槍帶棒的。
我擠出一個歉疚的笑臉,“咱門派不學(xué)童子功,不需要守身如玉,沒事兒的!
凌馳:“……”
被他狠狠瞪了一眼,我也不在乎,瞧他這小臉蛋,我就想擰兩把。
干脆陽奉陰違,當個惡毒師姐吧。
“對了,小師弟芳齡幾許?”
“師姐應(yīng)該四十多歲了吧!
“……”
像是掌握了反擊的方式,凌馳壞笑著問,可眼里是一派純真。
“去你的四十多,眼睛去洗洗!
“怎么不是,都說女人四十猛如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