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歲宴看清那門的模樣，就被那只手推開了。
第48章
“你……”
歲宴心中震駭, 轉(zhuǎn)過頭看了眼祈佑。
為什么，他能推開這扇門？
祈佑也是一頭霧水：“我看你在門口徘徊了許久, 想來是有什么顧慮。雖然我不懂這里的規(guī)矩, 但想著既然這么隱秘的地方會有一個房間，那說不定就藏著不想讓別人知道的東西�！�
“你能……看見這個房間？”
饒是自己，也是在他推門的那一剎才看見了房門, 可祈佑他為什么……
她的話點醒了祈佑, “難道，你看不見？”
“莫非這里的禁制是針對普通人的？只有在我的眼里才能看見房間的模樣？或許, 是什么障眼法之類的？”
祈佑快速用目光掃了一遍門窗，卻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蹊蹺, 但出于謹(jǐn)慎，還是沒有靠近。
倒是歲宴搖了搖頭否決了他的猜測：“不會的。”
“鬼界本來就不可能會有活人的存在, 漣姨沒必要費神費力再下這樣的禁制�！�
“至于為何你我二人看見的東西不一樣, 我想, 也許緣由就在這扇門里�！�
半敞的房門露出了屋內(nèi)的擺設(shè)，從外頭看過去，不過就是個極為簡單的書房罷了, 甚至都不用四處走動, 就能窺見它的全貌。
但歲宴莫名覺得, 這間書房，好似深不見底。
*
即便歲宴和祈佑覺得這間房出現(xiàn)的地點和時機都隱隱透露出了一股前路未知的意味, 但還是選擇了進(jìn)門。
就在他們踏入的那一刻，就感覺一陣疾風(fēng)驟起，木門被撞擊著啪啪作響, 而后像是被人從外間鎖住了一般, 任由歲宴這么拉扯也無法拉開。
“好了, 這下我們倒是不用再猶豫了�！睔q宴苦笑一番，“還是老規(guī)矩吧，你左我右�！�
時間可耽誤不得。
歲宴埋頭一陣翻找，發(fā)現(xiàn)這里的書籍和外間的一樣，有關(guān)于簡單術(shù)法的記載、有關(guān)于鬼界各處規(guī)則定論的描述、有一些早已經(jīng)轉(zhuǎn)世為人的魂靈記載。
若真要說有什么，大概就是手抄本和真跡的區(qū)別。
但是這些東西，怎么看都不是需要重重禁制來掩蓋的東西。
直覺告訴歲宴，她還需要再繼續(xù)找。
為了能夠看清書架最下方的東西，歲宴打算彎下腰去看，卻和一個溫?zé)岬暮蟊诚嘧病?br />
歲宴回過頭，問：“你這么快就找完了你那邊的？”
祈佑皺眉：“我沒有……”
他忽覺有哪里不對勁，抬頭看了看四周，發(fā)現(xiàn)了異樣。
“不好，這間房間在收縮�！�
他不提還好，此話一出口，這座房間就像是聽懂了他的意思，被察覺到了之后開始加速往內(nèi)擠壓。
原本就不算寬敞的書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縮小，墻壁好似變成了有手有腳的石人，從四周朝著歲宴和祈佑的方向挪動著，與地面摩擦著發(fā)出轟隆的響聲。
書架被擠壓著開始變形，木板與木板之間紛紛脫落，和脆弱不堪的書籍紙張一起被□□著往里堆積。
祈佑反應(yīng)迅速，拉著歲宴開始踩著碎裂的書架往上攀爬。
不出片刻的功夫，整個書房就縮小到只有兩個人才能站住。
且墻壁還夠繼續(xù)往里縮的趨勢，像是不把歲宴和祈佑二人壓得粉身碎骨不罷休。
祈佑無法，只得將長劍抵在兩邊充作橫梁，暫時止住了左右兩邊的推進(jìn)。
歲宴見狀，也伸出紙扇在手中轉(zhuǎn)了兩圈，感受到瞬間變沉的手感之后，傘尖擦過祈佑的腰側(cè)，抵在了前后。
這才擋住了它們的來勢洶洶。
*
劫后余生的二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但這樣逼仄的環(huán)境下，別說是大喘氣了，哪怕是鼻尖不小心溢出的呼吸都會被對方捕捉到。
祈佑只覺得，本就不順暢的呼吸更是費力，腦子里也暈乎乎的，快要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
就只覺得，剛剛?cè)羰蔷瓦@么死在了這里，那他還有后悔沒有做的事，沒有說的話。
直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指尖已經(jīng)從歲宴的額角劃過，帶著些許的黏膩，卻不會讓人感覺到任何的不適。
那是從歲宴額頭上浸出的汗水。
“你……”
“我……”
歲宴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不知該說什么好，眼神有些躲閃，不敢看他的眼睛。
落在祈佑眼里，就變成了她的抗拒。
“抱歉，我可能，逾矩了�！逼碛涌s回了手，指尖反復(fù)摩挲著，有些不知所措，“我只是覺得，或許你會有些不舒服。”
“無……無礙，”歲宴支支吾吾地說，“或許……也需要我?guī)湍悴敛梁箚�？�?br />
許是覺得自己這話有些大膽，歲宴又接著補充了一句：“禮、禮尚往來�！�
見祈佑沒有拒絕，歲宴抿著唇，空閑著的那只手攀上了祈佑的臉頰，但自己卻怎么也不敢正視他，埋著頭胡亂抹了兩下。
就連自己差點戳到祈佑的眼睛也不知曉。
就在她覺得意思已經(jīng)到了，打算抽回手順著臺階往下的時候，倏地被攥住了手腕。
她不解，抬頭看著祈佑。
明明是昏暗的書房內(nèi)，她卻能清晰地在祈佑眼中看見自己，完完整整的，只有自己。
而后，她聽見祈佑深吸了一口氣。
“歲宴姑娘，喜歡那位霍公子嗎？”
誰？
霍冉？
好端端的，為什么會問她喜不喜歡霍冉？
歲宴搖了搖頭，道：“為什么會這么問？”
“我以前，救過霍冉，所以才會走得近些，并不是那種關(guān)系�！�
她的語氣太過篤定，讓祈佑腦子里緊繃著的那根弦有了些許的松動。
不是喜歡就好。
只要歲宴不是喜歡霍冉，那他接下來的話，才能說出口。
“我……我剛剛，不止是出于禮節(jié)才這么做的。只是單純的因為我想�！�
“不僅是想幫你擦汗，更想時時刻刻都在你身邊，想你開心的時候有我，想你難過的時候有我；想你閑來無事想要到處玩的時候有我，想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有我……”
“歲宴姑娘，我想我應(yīng)該是喜歡你�！�
心尖翻涌著的那陣癢意在他最后一個字的尾音落下后一個個噴涌而出，爭先恐后地順著她的血液流竄到腦門，歲宴控制不住有些手抖，嗓子里好似被什么叫囂著想要占據(jù)她所有思緒的東西給糊住了說不出話來，只得瞪大了眼睛看著祈佑。
久久得不到回應(yīng)，饒是一向耐心十足的祈佑也開始沉不住氣，低聲又問了一句。
“我可以喜歡歲宴姑娘嗎？”
手腕上傳來帶著顫栗的壓迫感，向歲宴傳達(dá)著主人的不安與急切。
混亂著沒有節(jié)奏的鼻息灑落在耳邊，歲宴不自覺的往后瑟縮著，卻在背后抵著她的的一堵堅硬的石墻。
眼見著她的后腦勺就要跟石墻來一個親密接觸，電光火石之間，那只攥著她手腕的手變換了個位置，替她擋在了腦后。
沒有疼痛的感覺，只有被小心翼翼的重視。
祈佑嘴角一勾，帶著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得意：“還好沒算食言，做到了在你危險的時候有我�！�
至此，歲宴感覺心中有一塊地方在急速地坍塌。
“可以�！�
她的聲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語，讓祈佑一開始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什么可……”話說到一半，祈佑忽然反應(yīng)過來，“你是說……”
太過喜興望外的表情讓歲宴覺得有些羞赧，但很快又恢復(fù)了之前那般坦蕩的樣子。
“嗯，我說可以，你可以喜歡我，而我，應(yīng)該也是喜歡你……”
“祈佑，我接觸的人太少了，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歡，但你想做到的那些，我也想�！�
她不再閃躲，直視著祈佑的眼睛，看著他眼睛里那個的自己，重復(fù)了一遍他說過的那些話。
“想時時刻刻在你身邊，想你開心的時候有我，想你難過的時候有我；想你閑來無事想到處玩的時候有我，想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有我�！�
祈佑看著她，臉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
人生大事是解決了，眼前的難題依舊沒有破解。
歲宴看了眼四周，三面看起來就堅固不可摧的石墻立于眼前，若是用蠻力，定然是無法沖破的。
唯一還有點希望的，是背后那扇木門。
歲宴艱難地在這一地狼藉上挪動著：“我去試試那門能不能推開�！�
“等等！”祈佑叫停了她，伸出手和她十指相扣，“我覺得這地方有些邪乎，以防萬一，還是我拽著你�！�
歲宴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之后慢慢往前，及至指尖觸摸到門框，回過頭來又看了祈佑一眼。
祈佑手中愈發(fā)使力，指尖開始泛白，拽得歲宴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