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活著,安妮摸出匕首,在荊棘地里猶豫一秒鐘,刀刃還是對準(zhǔn)了自己的心臟。
“老二!別追了!那邊的兄弟說亞瑟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我們快跑!”荊棘地外忽然有人大叫著,語氣慌張,不似作假。
“跑個屁!馬上就到手了,怎么能輕易放過她!”
“可是……”
“大家伙兒都麻利點(diǎn),想想亞瑟平時(shí)是怎么對我們的,這個賤人又害死我們多少兄弟!今天說什么也要把她抓來解解恨!”
鬣狗和亞瑟積怨已久,聞言都沸騰起來,摩拳擦掌要報(bào)仇雪恨。
安妮的心微微酸疼,她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騙她出去,可僅僅只是聽說他來了,可能是來找她的,安妮就放下抵在胸口的利刃。
她無論如何也要活著見到亞瑟,即使只有最后一口氣,她也要見到亞瑟,無需責(zé)怪,無需解釋,無需告別,她只是想對他笑一笑。
如果有一天他想起來了以前的一切,想起他的熱烈與赤忱,他也會想起在這樣一個普通的寒冷夜晚,她曾為了他們共同的約定,在堅(jiān)定地等他。
就像他曾經(jīng)等了她無數(shù)次那樣。
安妮不能繼續(xù)呆在荊棘地里面,在這里面她只有死路一條。
她忽然有了巨大的力氣,瞄準(zhǔn)時(shí)機(jī),趁其不備,迅速地竄出去。
“出來了出來了!快追別讓她跑了!”
鬣狗們追逐著安妮,安妮又鉆進(jìn)荊棘地里,鬣狗們照常兵分兩路,一邊去出口堵安妮,一邊鉆進(jìn)去抓她。
要去堵住安妮的鬣狗在縫隙口等了很久,見還沒有動靜,意識到不妙,果然,再回去的時(shí)候,兩只圍追那女人的小鬣狗都被割斷了喉嚨。
鬣狗群損失慘重,只剩下老二在內(nèi)身體強(qiáng)壯的三只大鬣狗,和兩個機(jī)靈的小鬣狗還活著。
“老二,別追了!現(xiàn)在跑還來得及!”老三著急,一旦亞瑟抵達(dá)荊棘地,他們僅剩的血脈肯定就全沒了!
老二的眼睛紅到滴血,他怒吼一聲。死去的小鬣狗是他的親兒子,他的親大哥也被這賤人暗害。
他今天就算死,也要拖著那個賤人下地獄。
老三知道他勸不動老二,他也不再勸,“愿意跟我走的就跟我走,要想死的就留在這里!
老三不管老二,自行避難去了,剩下的鬣狗也不敢久留,全隨老三跑了。
只有老二,他握緊拳頭,順著血跡追去,憤怒之火消滅他的理智,他只想要?dú)⑺腊材荨?br />
安妮往亞瑟來的路奔跑,她的肺部被刺骨的寒風(fēng)灌得生疼,小鬣狗尖銳的牙齒咬下她小腿上的一塊肉,流淌的血染紅純白的襪子。
大鬣狗很快追上她,他看出安妮又要往荊棘地鉆的意圖,迅速地?fù)渖蟻怼?br />
安妮其實(shí)已經(jīng)沒有任何力氣了,在她看來的拼盡全力的逃跑,在老二看來,和快走也差不多。
他薅住安妮的頭發(fā),將她拖進(jìn)隱蔽的荊棘地邊緣。
“跑?想跑?”老二扯著安妮的發(fā)根,揮掌扇在安妮的臉上,安妮的半邊臉?biāo)查g麻木,痛到失聲,眼淚也止不住地流。
“亞瑟也是個賤人,一天天垮著張臭臉,他那個死老鼠般的表情,看見他我就反胃,他在外面養(yǎng)的女人你知道嗎,那個舞蹈家,嘖嘖,可比你會多了,裝一副道貌岸然,你們?nèi)疾皇呛脰|西!”
老二面部扭曲,他揪著安妮發(fā)根的手愈發(fā)用力。
安妮咬牙,骯臟的鬣狗,狗嘴里說不出一句好話,她不允許亞瑟被如此辱罵和污蔑。
她艱難摸出匕首,刺向老二的腹部。
老二沒料到賤人居然還有反抗之力,情急之下松開手,安妮沒有逃跑,而是撲上來和他扭打在一起。
“你?有病是不是!”這個兔子像瘋了一樣,拿著刀就胡亂扎他,老二一時(shí)不察,竟然也負(fù)傷了。
他的力氣終究還是大,扼住安妮的喉嚨,提起安妮摔在地上,安妮五臟六腑都好似移了位,猛地咳出血。
安妮還未從劇痛中緩過神,鬣狗踩住安妮的手腕,左右碾壓。
“啊啊啊!”安妮側(cè)身想掙脫,她抑制不住隱忍的慘叫聲,眼淚模糊視線。
鬣狗踢開安妮脫手的刀,他踩在安妮的胸口,腳尖抵著安妮的下巴。
“亞瑟可真有福氣啊,家里一個,外面一個,”老二輕佻地拍拍安妮的臉,“你說亞瑟還會要你嗎?一個不清不楚的女人?”
安妮不肯說話,老二嘖嘖嘖幾聲,脫下褲子,“來試試吧,有潔癖病的亞瑟,看見自己的老婆被別人睡了,會不會比直接殺了你,更加有趣呢?”
第50章 番外之亞瑟忘記了安妮七
安妮惡心作嘔,她推搡著,閉上眼睛,虛弱地哀求,“不要……求求你了……你殺了我吧……”
鬣狗壓在她的身上,他興奮地想要脫去安妮的衣服。
安妮希望有人能盡快結(jié)束她的噩夢。
“噗嗤”一聲,滾燙的鮮血滴落在安妮的臉上,她睜開眼,身上的鬣狗不可置信地看著捅穿身體的匕首,隨即身體如斷線的風(fēng)箏,被拋出去。
亞瑟擦擦手,手帕扔在地上。
他的目光沉寂,俯視著衣衫不整,狼狽至極的安妮。
眾多火把照亮整片荊棘地,沒有亞瑟的吩咐,護(hù)衛(wèi)無一敢上前。
明明是百人的隊(duì)伍,此刻卻安靜得只能聽見火把燃燒的噼啪脆響。
“亞瑟……”安妮嗚咽著,她一看見亞瑟,就忍不住委屈,身體的疼痛好像放大了一萬倍,“我好痛啊……”
亞瑟脫下外套,披在安妮身上,他將安妮摟進(jìn)懷里。
受驚的兔子仍在瑟瑟發(fā)抖,她依偎在亞瑟的胸膛,哭得一抽一抽的。
亞瑟抱起兔子。
“去把剩下所有的鬣狗抓回來!
“我要活的!眮喩终f。
蒼鷹停落在地面,它歪著頭,流露出類似于擔(dān)憂的情緒。
安妮在亞瑟的懷里安然昏睡過去。
亞瑟還是喜歡她的吧,安妮想,亞瑟的心跳好快啊。
亞瑟抱著安妮坐上鹿車,鹿車飛快地行駛,頗有些顛簸,但是亞瑟的懷抱溫暖穩(wěn)重,足以抵擋所有的不安。
“亞瑟……”安妮小聲地呢喃,“可不可以不要趕我走……”
亞瑟沉默著,他撫了撫兔子緊皺的眉心,撥開她臉頰上混著血液與汗水的雜亂的發(fā)絲,露出兔子腫脹青紫的臉,和臉上細(xì)小的劃痕。
就連空氣也是沉重的,他甚至不能呼吸,亞瑟被胸腔里悶燥的怒火激得頭疼,他不知道在氣誰。
兔子,她可以心術(shù)不正,可以別有所求,可以做最壞的事情,哪怕是死,她也要死在他的手里。
沒有人擁有輕易地奪走兔子生命的資格,也沒有人能夠輕賤她,
她是屬于他的。
她是完全屬于他的。
給兔子清洗身體的時(shí)候,兔子很乖,她靠在亞瑟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配合著。
亞瑟將兔子安置在他的臥室,她睡得很不安穩(wěn),需要虛虛地拉著亞瑟的手指,依賴地貼著,才勉強(qiáng)平緩呼吸。
醫(yī)生是老狐貍找來的,和老狐貍的老相識,經(jīng)驗(yàn)豐富,安妮清醒的這天,亞瑟并不在,老狐貍歡天喜地地?cái)[了一盤子水果,要向安妮展示一下削蘋果皮一整根不斷的技能。
安妮靠在床頭,忍不住笑出了聲,她一笑就牽著到臉上的傷口,疼得直吸氣。
安妮小口小口地啃著蘋果,老狐貍卻莫名其妙地嘆了口氣,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起身觀察門外,確定沒有人,又將門仔細(xì)關(guān)嚴(yán),慢吞吞走到床邊。
“鬼鬼祟祟的,你做什么,想暗殺我?”安妮繼續(xù)啃她的蘋果,還有心思開玩笑。
“……”老狐貍愁白了臉,他說,“你懷孕了,兩個多月。”
安妮僵了一下,她頓時(shí)失去了胃口。
“我不知道亞瑟會有什么反應(yīng),還不敢告訴他,”老狐貍苦笑著,“你的孩子還挺堅(jiān)強(qiáng),這樣都還活著。”
安妮拿著蘋果,她應(yīng)該欣喜的,畢竟是她央求亞瑟同意和她生一個孩子,他們曾經(jīng)湊在一起,研究很久孩子的名字叫什么。
亞瑟一直擔(dān)心孩子會給安妮尚且稚嫩的身體造成損傷,但并沒有,即使經(jīng)歷過生死逃亡,孩子依然健康,安妮也很健康。
“我老朋友的嘴很嚴(yán),他不會透露給任何人,這件事我們都幫不了你,你自己決定要不要告訴亞瑟吧!被蛘邲Q定要不要這個孩子。
老狐貍和安妮一樣了解亞瑟,亞瑟心狠的時(shí)候毫無情面可言,他連安妮都可以趕走,更不可能認(rèn)一個毫無印象憑空冒出的孩子。
老狐貍離開了,安妮呆靠在床頭,如凝固的陰影。
亞瑟回來時(shí),正看見兔子手上拿著一個氧化的蘋果發(fā)呆,她的眼眶好像紅了,是哭過嗎?
“安妮!眮喩獑玖怂宦。
安妮驀然抬首,沖他僵硬地彎了彎嘴角。
連笑容都這么勉強(qiáng)。
“你在想什么?”亞瑟溫柔地捧著安妮的臉,他仔細(xì)地觀察著兔子的表情,她的確哭過,就在剛才,眼角濡濕,鼻尖微紅。
“沒什么!
兔子想要撇開臉,她的眼神躲閃,遮遮掩掩,一定有事情瞞著他。
亞瑟不滿足于兔子敷衍的態(tài)度,明明最開始的時(shí)候不需要他問,她就會將每天的事情告訴他,連蘿卜在夏天更澀冬天更甜她都要反復(fù)說好幾遍,一只普普通通的黃鸝鳥唱歌她也能編一個推薦廣告,不厭其煩地在他的耳邊唱歌,以期望他能和她一起參加無聊的歌唱宴會。
“到底在想什么?”亞瑟的手微微用力,將兔子的臉禁錮在手心,“安妮,不要騙我!
安妮被迫直視亞瑟壓迫感強(qiáng)烈的目光,她覺得有些心慌,“我……我在想,我還是王后嗎?你會不會又趕我走……”
這個理由說服了亞瑟,他逼近安妮,輕輕地問,“那你想成為我的王后嗎?”
“……想……”安妮的聲音只是短促地響了一下,剩下的全被亞瑟吞咽在唇齒之間。
第51章 番外之亞瑟忘記了安妮八
亞瑟用指腹抹去安妮唇角光潤的水漬,又低頭親吻她的額頭。
安妮恍惚回到亞瑟還沒有失憶的時(shí)候,他也喜歡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