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追上去,緊緊抱住亞瑟的腰,她帶著哭腔,慌亂地哀求著,“亞瑟,你在開玩笑嗎?你是在開玩笑對不對?你不能這樣,你不能趕我走……”
就像以前的亞瑟不知道怎么哄安妮一樣,現(xiàn)在的安妮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留住亞瑟。
當她居住在木屋,她從未喜歡過任何一個人,她也堅持認為所謂的“喜歡”只是無聊生活的調(diào)劑品,可是亞瑟,因為那個人是亞瑟,她情愿將自己毫無保留給獻給他。
亞瑟是最好的亞瑟,如果就這么草率地為他們所經(jīng)歷的一切畫上句號,安妮不能接受,那個深愛著她的亞瑟,也不能接受。
可惜眼前人已非彼時人,亞瑟強硬地一根一根掰開安妮的手指,不在意是否會弄傷她。
他沒有給過安妮一個正眼。
安妮呆呆望著亞瑟遠去的背影,苦澀彌漫在喉間,視線模糊,眼淚溢出眼眶。
侍女們面面相覷,不敢吱聲。
“王后……安妮小姐,需要我?guī)湍闶帐靶欣顔?”一個膽子稍大的侍女說。
安妮深吸一口氣,獨自去客房。
老狐貍和蒼鷹聽說這件事,急忙趕到王宮。
侍女們唯恐亞瑟回來后,發(fā)現(xiàn)安妮還在,會處置自己,言語之間多有催促的意思。
安妮也不想讓她們?yōu)殡y,況且亞瑟的脾氣她再了解不過了,安妮不暫時離開王宮,真的會惹怒他。
“哎,大王真是……”老狐貍氣急,雖然他一開始也不贊成大王和王后結(jié)成伴侶,但相處這么久,王后除了愛吃和有點懶之外沒啥大毛病,如今大王莫名其妙廢掉王后,還要趕王后回去,簡直太過分了!
蒼鷹也拍打著翅膀表示不滿。
安妮嘆了口氣,喃喃道:“是我太著急了嗎?”
沒有人能左右亞瑟的決定,安妮還是得離開。
她帶著行李和金幣,打算回木屋。
安妮需要一點時間,找出亞瑟失憶的真實原因。
老狐貍和蒼鷹送安妮到三岔荊棘地。
“您在我的心中,是永遠的王后,”老狐貍垂淚。
安妮微微一笑,“謝謝你,狐貍大人!
她坐上鹿車,最后向他們揮揮手。
蒼鷹盤旋在天空,鹿車一路往南,天色將晚,它也要回去了。
————
安妮深刻領(lǐng)會到什么叫禍不單行,行駛的鹿被忽如其來的流矢射殺,偏倒的鹿車讓安妮重心失衡,滾在地上。
生存的本能告訴她別猶豫,立刻跑。
然而散發(fā)著臭味的鬣狗群已經(jīng)圍上來,垂涎地盯著安妮。
“喲,王后是只漂亮兔子?”
“亞瑟可真沒用啊,怎么能讓王后獨自外出呢?”
“哈哈哈哈……”
安妮緊了緊拳頭,她身上只有獨自出門的必備武器:一把短小鋒利的佩刀和小劑量的“惡魔”藥水。
鬣狗天性不善,熱衷于折磨獵物。
他們貪婪打量著安妮,老大發(fā)話了,“好一個細皮嫩肉的小美人,先帶回窩享受享受,兄弟們都有,別爭,你們收著點勁兒,別把她弄死了!“
鬣狗們發(fā)出刺耳的歡呼。
“然后我們架大鍋,熬出高湯來,大家伙都嘗個鮮!”老大舔了舔嘴唇,給兄弟們做個表率,首先撲上去捉安妮。
安妮看準時機,灑出一部分“惡魔”藥水。
老大小覷了安妮,他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已經(jīng)躲不開了,“惡魔”藥水撲灑在他的臉上,身側(cè)的鬣狗也無意間吸取,一息間,四只鬣狗痛苦地在地上翻滾,鬣狗族群一片喧嘩。
“抓住她!暗害老大的兇手,今天生吃了她!”尖銳的叫聲伴隨怒氣沖沖的指尖,安妮往后退了一步。
“誰敢靠近我!我有足以讓你們死十次的毒藥,看看你們老大的慘狀,想死盡管試試。”安妮冷笑,警惕地掃視鬣狗的動作。
短短十秒,鬣狗老大已經(jīng)咽氣。
剩下的十多只鬣狗憤怒地齜牙,唾液流淌,眼睛赤紅。
他們躍躍欲試,又懼怕安妮的毒藥。
安妮站在危機四伏的道路上,骯臟的血液流淌到她的腳邊。
如果,安妮是說如果,鬣狗發(fā)現(xiàn)她騙他們,或者耗光她最后一點毒藥,抓住了她,她怕疼,害怕被生吃,也想留下最后的一點體面給自己,不愿淪為他們的玩物。
她的匕首很鋒利,足以輕易地捅穿自己的心臟,結(jié)束脆弱的生命。
第48章 番外之亞瑟忘記安妮五
鬣狗群臭名昭著的原因之一,是他們在打斗中喜歡耍暗招,打不贏就放毒藥,永遠學(xué)不會光明正大這四個字。
安妮一直保持高度警惕,但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了,她知道,如果鬣狗拼死來圍攻她,她根本跑不掉。
僵持不是辦法,安妮思考著灑出最后一點‘惡魔’藥水后逃跑的可能性。首先她的體力很弱,她耗不起,必須得創(chuàng)造機會逃跑,其次,夜間很冷,她帶的衣物全在鹿車上。
她既不能陷入和鬣狗的追逐戰(zhàn),也不能找一個地方躲起來,否則她就會被鬣狗耗死,或者直接被凍死。
安妮不動聲色地環(huán)顧四周,道路兩邊的荊棘地蔓延開去,望不到邊。
這真是一個捕捉獵物的好地方啊,地方偏僻,道路狹窄,獵物也不敢往荊棘地跑。
一米多高布滿細刺的荊棘地枝蔓雜亂,動物們進去就很難找到路出來,更何況一般動物連想要逃進去都難。
安妮瞄準可以兩個供她鉆過的縫隙,她想賭一把。
她只有一次機會。
安妮忽然有所動作,鬣狗群也謹慎起來。
只見不要命的兔子好似摸出什么東西大幅度灑出去,鬣狗群頓時四散開,直呼“小心!”他們大聲辱罵安妮,安妮極快地竄進離她最近的荊棘縫隙里。
鬣狗的體型并不大,安妮能鉆的地方,他們也勉強能鉆,安妮在賭,賭鬣狗會不會冒著被荊棘劃傷和被藥水毒死的風(fēng)險來追趕她,
她也在賭,能從荊棘地中找到一條生路,鬣狗長居于此,他們比她更了解這一塊區(qū)域,要是他們在外圍堵死她所有的出路……
安妮望著天上的月亮,辨別方向,她離木屋太遠,跑回去無異于癡人說夢,只能往黑森林領(lǐng)域的中心——亞瑟的宮殿去,即使亞瑟不再庇護她,但他們懼于亞瑟,也不敢沖進亞瑟的私人領(lǐng)域,將她帶走。
安妮往北緩慢挪去,身后沒有一絲動靜。
她鉆著鉆著,遠遠豁然看見一個大口子,正對著一條寬敞的道路。
那是鹿車行駛過的一個地方,距離逃跑地點約莫有兩百米。
安妮的心跳漸漸沉重,她抑制自己粗喘的呼吸,安靜地蹲在荊棘地,做好往兩邊更加狹窄的荊棘里鉆的準備。
這條小道,安妮正在鉆的荊棘小道,無比地順暢,一路下來,她絲毫沒有受傷,這好像被精心設(shè)計,特地鉆過無數(shù)次,專門供獵物自投羅網(wǎng)的罪惡之路。
連出去的地方,都這么巧,正好面對一條便于求生的大路。
安妮已經(jīng)能夠猜到,自己一股腦沖出去的慘狀了。
臟臭的鬣狗會蜂擁上來,啃食她的肉,他們都是卑賤的瘋子,安妮叫得愈慘,他們愈興奮,如果他們稍微有些耐心,安妮就要遭受更多的折磨。
而且,鬣狗見她遲遲不肯出去,一部分鬣狗會從后面追上她,迫使她出去。
安妮冰冷顫抖的手握住躺在鎖骨間的綠寶石項鏈,她凍得嘴唇烏紫,身體麻木。
堅硬的寶石將安妮的手心戳出血痕,她死命握緊寶石,好像從中可以汲取活著的力量。
她仰頭望著月亮,月亮也在望著她,在夜空里,她和月亮都形單影只。
亞瑟,亞瑟,我不甘心,我們就這么倉促地結(jié)束了嗎?
你知道我將要死在一個無人問津的地方嗎?你會來找我嗎?
你會……后悔嗎,后悔沒有再一次愛上我……
安妮隱隱約約聽見外面的鬣狗的聲音。
“怎么沒有動靜?”
“發(fā)現(xiàn)我們了?”
“去找一柄長刀來,弄死算了,這賤人的藥水真特么毒!
安妮想往旁邊鉆,忽然,一個鬣狗腦袋出現(xiàn)在荊棘口。
“老二!快來,在這呢!”鬣狗大叫著,他興奮得撲進來,揮舞著手要拖走安妮。
安妮已經(jīng)沒有藥水了,她摸出短刀,扎進鬣狗的脖子。
地方狹窄,這個鬣狗只能眼看著短刀沒入他的皮肉,鮮血噴濺。
安妮抽出刀,擦掉濺到嘴邊的血,惡心極了。
第49章 番外之亞瑟忘記了安妮六
安妮往更加偏僻的縫隙里鉆,鬣狗們見又死了一個兄弟,不管不顧地圍上來,體型小的鬣狗跟在安妮身后,窮追不舍,體型大的鬣狗圍著荊棘地,待安妮一出來就抓住她。
她可以死在被獅子追逐的湖水里,可以死在寒風(fēng)呼呼的臥室床上,但不能死在這里。
活著受折磨,死了還被作踐。
但是逃不過的終究逃不過。
安妮已經(jīng)隱隱約約看見前方能出去的縫隙都有鬣狗守著,身后的鬣狗也愈發(fā)靠近。
荊棘是很堅硬茂密的,安妮沒有那么大的力氣破開供她逃跑的路,而她所逃跑的路線,也都是這些鬣狗提前設(shè)計好的。
她很累了。
和亞瑟在一起的時候,她的一點小小的擦傷他都會心疼半天,就好像她已經(jīng)殘疾一樣,一定要抱著她走才行。
而現(xiàn)在,她全身都是密密麻麻的細碎傷口,又癢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