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小姐依舊不理他,笑嘻嘻地爬上風雨長廊的圍欄又跳下來,為此而快樂鼓掌。
“哎……”林泓自知從這個瘋癲到失去理智的陳小姐身上是找不到突破口了。
三人路過她,準備出門去了。
瘋癲少女卻一把拉住了林泓的手!
林泓怔住了。
一旁的萬古川動作極快,瞬間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發(fā)出了一聲痛苦的尖叫,松開了林泓的手,極力掙扎著那如鐵一般鉗住她的手。
萬古川見她似乎沒什么威脅,便松開了她。
剛才還一臉痛苦的少女又笑開了,蹦蹦跳跳地跑了。
“你怎么樣?”萬古川問林泓。
林泓怔愣地抬起了手。
他的手中躺著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條!
是瘋癲少女給他的!
萬古川也怔愣了一瞬。
打開來看,上面用整齊娟秀的字體寫著:
快逃。
三人心頭咯噔一下,林泓抬眸要去看陳小姐。
少女停在風雨長廊的盡頭,回望了他們一眼,轉(zhuǎn)身跑開了。
“她裝的!比f古川握著那紙條。
陳小姐的瘋病是裝的!
“她為什么……”段宇背脊生寒。
“她發(fā)現(xiàn)了藏在這里的人,她被那人威脅了——還記得她的貓嗎?”萬古川道,“她通過裝瘋來自保,告訴大家這宅子里藏著動力不純的人!
“可惜更不會有人信她了吧。”林泓道,“她應(yīng)該自保的成分更多。”
段宇想不明白,“但是我們都相信她了,問她問題她為什么也不回答呀?”
“她還是在害怕著,說明,那個人確實還在這屋子!绷帚尖庵,看來那天他半夢半醒見到的站在窗邊的人是真的,會是李天成嗎……
“先去打探李家和陳家有什么淵源吧!比f古川望著陳小姐消失的方向。
*
“去鬧市肯定得不到我們想要的啊!绷帚馈
“為什么!”段宇依舊不明白為什么不去茶樓飯館里問陳家和李家的舊事,話本里不都這么寫嗎?
“你想啊,陳家和李家的恩仇要是人盡皆知了,陳秉純自己也得知道吧?他還會讓李天成給他建宅院嗎?”林泓給他解釋。
三人朝著李家老宅的方向走去,越走越偏僻,人煙越稀少。
林泓繼續(xù)道:“而且,大家也不會說李天成是追名逐利、愛慕虛榮了!
“那可能之后官府查就查出來了嘛!倍斡畈环䴕。
林泓氣笑了,反問他,“如果官府查出來了,還需要我們?”
“哼!”段宇氣成包子。
林泓想到了一個問題,“但是陳家都滅門了,李家有天大的仇恨也得報了吧,李清霜又怎么會告訴我們那些往事來讓人懷疑呢?”
這確實是個問題。
萬古川之前也想到了,但他們實在沒有突破口了,“問問鄰居,只能一試了。”
然而,不出所料,問了李家附近的幾戶,關(guān)于陳李兩家的恩仇他們是一概不知,其他鄰里之間的長短倒是給三人講了一堆。
三人竟成了鄰里之間的和事佬。
林泓:“……”
段宇“……”
萬古川:“……”
萬古川想起一事來,問李家最近的那戶人家:“李姑娘可曾過過什么貧苦的日子?”
那戶人家很堅定地說:“沒有,沒見她過過什么苦日子,一個帶著孩子的寡婦過得比我還好!”
這人又罵罵咧咧了半天,三人趕緊請辭了。
事情并無進展。
“誒!你們看!倍斡钪钢h處的李家老宅,“那個不是典當鋪老板嗎?”
林泓和萬古川看過去。只見典當鋪老板從李家老宅走出來后還站在門口回望了一眼,那模樣似乎很不舍,卻又怕被人發(fā)現(xiàn),沒停留太久,走開了。
“天啦!不會吧!”段宇已經(jīng)叫開了,“所以李清霜過得并不貧窮是因為典當鋪老板?他們不會……”段宇睜大了眼睛卻也沒把后面的話說出來。
林泓也陷入了沉思,“是巧合嗎?還是……”
萬古川皺著眉,看著典當鋪老板離去的方向,“應(yīng)該是你想的那樣。”
林泓點頭,“嗯!
段宇:“???你們在說啥?哪樣?”
并沒有人理他,兩人已經(jīng)往回走了。
段宇:“??????”
*
有一輛奢華的馬車停在陳府門前,馬車風塵仆仆,馬夫似乎很是疲憊,抓住片刻的時間坐在馬車上面休憩,兩個仆役站在一旁。
一個衣著華麗的清癯中年男子負手望著陳府的牌匾和緊閉的大門,一嘆一感慨:
“故人在時意氣狂,裘馬輕肥一酒徒;
笑把長弓墜飛鳥,爛醉縱馬長安路;
世間眾人皆牛溲(注1),唯我高陽乘華轂(注2);
韻事老去無人提,故友乘鶴已作古。”
林泓聽他吟來,猜測他該是風塵仆仆的京城來客,是陳秉純的故人,而他詩里描述的奢侈放蕩的高陽酒徒應(yīng)該就是陳秉純了。
是來憑吊故人嗎?但詩里似乎有諷刺的意味?
林泓覺得這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老先生,請問來此何事?”林泓上前問道。
男子轉(zhuǎn)身看向林泓,他面龐清癯,高顴骨、臉頰凹陷、眼神銳利,高鼻濃眉,猶見當時俊朗的影子和年少輕狂的意氣風發(fā)。
他沒有回答林泓的問題,反問道:“你們是這宅院的主人?”
“并非,只是租賃客罷了。”林泓道。
“租客……”男子喃喃著,又看了一眼這屋子。
“請問,您是?”林泓問道。
男子依舊不答,笑了笑,道:“這宅子確實風水不錯,但陳持正作惡太多,壓不住也是情理之中。”
林泓聽他的話,一時更拿不準他是否是來憑吊故人的了——不會是來尋仇的吧?
想著想著,又覺得陳秉純字“持正”有些令人發(fā)笑,也不管眼前人是敵是友,林泓忍不住點評道:““秉純持正”,名不副實!
男子聽來,開始打量起林泓,看他衣著舉止,覺得他非富即貴,有了幾分興趣,“你們租這宅子作甚?”
林泓笑得輕浮,像極了京城里玩世不恭的紈绔子弟,“京城玩膩了,離家出走,來熙城逛逛,盤纏揮霍在了酒肆里,剩下的只夠租得起這死人的宅子了!
段宇在一旁看著林泓,尋思他是怎么做到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一堆屁話來的。
萬古川也忍不住直看他。
要說林泓是個流連三瓦兩巷的高粱紈绔,還真沒幾個人不信,現(xiàn)在,眼前這男子就信了。
男子摸著胡須大笑起來,“當年,我和陳持正就是像你這般年少輕狂!”
林泓:好得很……
“但也別玩得太過火了!蹦凶诱f得有些語重心長的意味。
過火?林泓覺得這人知道得肯定還不少。
作者有話要說:
注1:牛溲:車前草,指不值錢的東西。
注2: 高陽:代指好飲酒放蕩不羈的人。
華轂:指古代王侯貴族乘坐的裝飾華貴的車子。
整句:別人的命都是草芥,自己才是最尊貴的人,整日奢侈放蕩。
第083章 京城來客道京城事
“老先生,實不相瞞,我們住在這宅子里,發(fā)現(xiàn)了些蛛絲馬跡,陳家似乎是被人所害。”林泓道。
“哦?”男子看向林泓,“細說!
林泓不避他的目光,“私以為是陳官人的仇家為之!绷帚f完又有些后悔了,萬一這“仇家”就是眼前這人呢……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是小事,殺人滅口可就是大事了啊……
男子聽完卻笑了起來,“好個‘紈绔’,元是來套我話的!”
林泓察言觀色,心知和這人沒關(guān)系,笑出虎牙來,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我踏過的三瓦兩巷倒也不比老先生年輕時來得少吧?”
男子聞言挑眉,“我倒好奇你是哪家的貴公子了,這般能耐!
林泓笑著作了作揖,“商賈之家,不敢稱貴。”(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