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搖頭,“我真的在城里。”
“就……”
“打擾了。”萬古川截斷了林泓的話頭,對那個男子道。
夜里的村落寂靜無聲,夜色和白雪交織成詭異的和諧,并不算太晚,人家的窗里的火光卻也都熄滅了。
“他們?yōu)楹我f謊?”林泓不解。
之前還甚囂塵上的事情突然像未曾發(fā)生一樣,今早見過的男子卻說他早上在城里。
“他們不像在說謊!倍嗄陮弳枖橙说慕(jīng)驗告訴萬古川他們沒有說謊。
“那為何他們就不知道這事了?”林泓覺得荒唐。
萬古川沒有說話,在沉思著。
林泓表情有些凝重,凍紅的手放在嘴邊吹了一口熱氣。
萬古川看了一眼他的手,想伸手握住,卻也沒動,“先回去!
*
史奶奶家的火光有些暗,小小的一捧亮著,史奶奶就坐在陰影里。
屋子里還算暖和,林泓感覺自己的裘衣都是冰的,風雪和溫暖對比太強烈了。
他看了一圈,不見那個雪山來的女子。
史奶奶看他在四處張望,明白了他在找誰。
她坐在黑暗里嘆息了一聲,悲切道,“她……遭人玷污了,走了!
林泓和萬古川都怔了怔。
怎么回事?
第065章 雪女初笑真相如何
林泓被柴火烤得臉頰發(fā)燙,他就走遠了些,靠在窗邊聽史奶奶說話。
關于雪山來的女子被玷污的事,史奶奶講得很簡單。
在夜色里她和女子走散了,尋過去就看到一男一女拖走了衣冠不整的她。
“為何是一男一女?”林泓不解,“那個女子是誰?”
可惜史奶奶聽不見,也看不懂手語,沒辦法回答他。
女子被捂住了嘴巴發(fā)不出聲音,她拼命掙扎也無濟于事。史奶奶大叫起來,瘸著腿再追過去時人已經(jīng)不見了。
許多村民都被驚動了,圍過來。
他們找到了衣冠不整的雪山女子和那個玷污她的男子。
其實在史奶奶看到之前那一幕的時候就已經(jīng)遲了。
“玷污她的是那個王傳生!”史奶奶道。
兩人一怔。玷污雪山來的女子的人是王傳生??他不是和潘如意……
史奶奶繼續(xù)道:“和王傳生一起拉她的姑娘是誰我也沒看清,之后人又太多了,混在一起,我不知道是誰了!
史奶奶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搖著頭,“老了,耳朵基本聽不見什么聲音,他們一群人在那里說些什么我也聽不清,到底有沒有懲罰王傳生我也不知道,散了之后,姑娘就回去了!
史奶奶嘆了一聲,“姑娘哭得可慘了,看得我都心疼!
林泓鎖著眉頭,太荒唐了。
那個和王傳生一起的女人究竟是誰?她為何要幫王傳生玷污雪山來的女子?
會是潘如意嗎?如果她真的和王傳生情意相投不惜背叛自己的相公,又為何會幫他和別的女人交合?
還是說那個幫兇女人另有其人?
人群當時又在說些什么?
雪山來的女人又回去了哪里?
……
再加上村民為何都忘了王傳生和潘如意通奸的事?
雪山里那一聲尖叫又究竟是誰發(fā)出的?
太亂太雜太莫名其妙,林泓想不通。
萬古川也鎖著眉,沒有說話。
林泓把目光放到那盆綠色盆栽上,希望在單調(diào)的白色里,這抹綠意可以平復一下煩躁的心情。
他手指輕輕彈了彈一片葉子,葉子顫動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這小家伙長得矮了一些,葉子小了一些。
*
夜深了,事情再紛繁復雜,他們也是得休息的。
屋子低垂在夜色里。
“明天我們?nèi)タ纯催@個王姓人渣!绷帚吡艘惶炝耍稍诖采侠У貌恍。
如果王傳生干這檔子奸淫婦女的事兒,村民會如何懲戒他?
“嗯!比f古川躺在他旁邊看著天花板。
林泓看向他,覺得他太沉默了,低聲問他,“在想什么?”
黑暗里的輪廓側(cè)了過來,林泓感覺有一道目光放在他臉上,“想了很多!
“說說看?”
“先休息吧! 萬古川道,“明天就知道答案了!
雖然現(xiàn)在線索一團亂,根本理不清,林泓卻覺得他說能知道答案就能知道,“嗯!
“還冷嗎?”萬古川伸手過來,在被窩里握了林泓的手一下。
毫無防備,有力又溫暖的一握,略帶粗糙的皮膚蹭過他手背未沾陽春水的皮膚,在黑暗里、在被窩中異常明顯。
探過溫度后那手就松開了去。
一握和一空讓林泓愣住了。
“不冷就好。”萬古川拉過被子,轉(zhuǎn)了回去,“睡吧!
林泓心臟狂抽,還在黑暗里盯著他。
今日白晝在呼嘯如刀的狂風里替他擋住身后雪崩的胸膛猶在眼前……也許下一刻雪浪就要淹沒他的鼻息,寒冷要凍結(jié)他的生命,但林泓覺得那時候他并沒有多害怕……
林泓看著他,挑不出毛病的好看側(cè)顏,在夜色里只一個剪影。
呼吸聲綿長有力。
總是那么強,那么讓人安心,讓人……忍不住想向他示弱。
我冷。林泓差點脫口而出。
有東西哽在他的心里,直發(fā)癢……
一種還未理清的、意味不明的、若有若無的情感被潛意識里的抵觸和否認撕扯著,讓那輕飄飄的癢變得又酸又苦,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讓他頓時避之不及,只想逃離……
*
本該是很疲憊的,這一夜,林泓卻遲遲才入眠。
他覺得自己越睡越熱。
像被扔進了火坑里,無數(shù)的火舌撕扯著他,他感覺自己的每一寸皮膚都在發(fā)燙,燙到發(fā)疼。
窒息的感覺也隨之而來,胸膛像是被千金重的東西擠壓著,口鼻也被封住了,呼吸短而急促。
太難受了……
林泓猛然睜開了眼睛。
卻是滿目的潔白。
這潔白把他緊緊包裹著,壓著他的胸膛,捂住他的口鼻。
日光照亮這白色,空氣卻擠不進來。
——他被埋在了雪下!
據(jù)說,要凍死的人會覺得發(fā)熱。
這是怎么回事……
夜里雪崩了?
還是說……深山里的雪崩其實不是幻覺,而是實實在在的?
他和萬古川都被埋住了?回到村里是他昏厥后的夢境?
缺氧讓林泓腦袋發(fā)脹,要撐不住了……
林泓動了動右手,不……不……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右手了……根本動不了……
會凍死的。
萬古川?
林泓發(fā)不出聲音。
林泓什么也聽不見。
世界潔白。
他放在頭側(cè)的左手艱難地動了動,撣開了些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