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是!雪為何這么大?”
“……因為冷!
“……”林泓想鉆進雪里,我到底在說些什么……
“我還是自己走吧!绷帚⑽炅藪。
萬古川遲疑了一下,“好。”
他松開了手。
寒冷瞬間把手腕的溫?zé)崽虮M。
林泓把手藏進裘衣里。
“我想起我要說什么了!”林泓可以思考了。
“我在想,是何緣故讓這個姑娘頂著艱難從雪山里出來?到一個不歡迎她的村落?”
“而且你回想,她是清晨到的,也就是說她夜里還在雪山里行走。還穿得那么單薄,她真的能在凍死之前到達村落嗎?”
“而且她看上去很難過……會是什么事呢?”林泓想著,“這和雪崩有什么關(guān)系嗎?”
以目前的線索,萬古川不能解答他的疑惑。
而這窺知全貌的亙古雪山卻保持緘默,無言相送。
遠方吞沒在灰色的天幕里。
天地蒼茫,白雪和裸露的黑巖交織成聊無生機的絕望,悲壯如同戰(zhàn)士臨死唱響的忠國之聲,相比之下,一首王朝末年的《后庭花》也凄美得太軟太無力。
兩人在這雪山里晃悠到了日中也沒能找到可居住人的地方,中間林泓就啃了一個凍冷的饅頭,有些棘手。
“她不會幕天席地吧……”林泓手凍得要沒知覺了,整張臉都要藏進衣領(lǐng)里了。睫毛上結(jié)了白色的冰,隨他眨眼扇動著。
萬古川看了他一眼,“不清楚!
“或者說……她根本不是從山里來的,她可能是從山下來的?是繞了路才從那個方向進村里的?”林泓看向他。
萬古川皺了皺眉。
“她來做什么?”林泓突然想起一事來,“史奶奶和她下山會不會有危險?”
“我們快回去吧!”林泓越想越跟真的似的,急死了。
萬古川回望了一眼蒼白的雪山深處。
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兩人剛剛轉(zhuǎn)身,一聲尖叫聲就從山里炸開了。
這聲音絕望又憤怒,像是野獸臨死的嘶吼。
是一個女人的尖叫。
兩人轉(zhuǎn)頭看向山里。
尖叫聲之后,隨即而來的是山中“轟轟”的巨響!
越聽越不對勁……
這是……
——雪崩!
“跑!”萬古川三兩步走過去拽住林泓往回跑。
“轟轟”!的聲音愈來愈響,緊隨在身后。
一腳踩下去就陷進雪里,比在水中跑步阻力更大,身上還披著厚重的大氅裘衣。
在雪地里根本跑不快!
萬古川緊緊拉著林泓橫向跑去,希望能跑出雪浪的流域。
呼出的白霧騰騰擦過臉頰往后飛去。
身后那滾滾的雪聲淹沒住喘息聲,耳畔炸成一片轟鳴,氣勢磅礴!
要吞天沃日!
要把人類建立的所有文明都歸于遂古之初的雪白。
聲音裹攜著冰冷的氣浪滾滾而來!
跑不過了。
萬古川把林泓拉到自己身前,林泓沒反應(yīng)過來,沖力讓他結(jié)實地撞到萬古川的胸膛上。與此同時,一陣凜冽的氣浪呼嘯而來狠狠撞在萬古川的背上!
雪沫席卷!
墨發(fā)狂舞!
大氅獵獵作響!
在自然滔天的威力里,根本無計可施。
林泓在萬古川懷里閉上眼睛。
可是,想象中那鋪天蓋地的白雪并沒有襲來。
氣浪之后無事發(fā)生。
“轟轟”的巨響還在往前奔騰而去,聲音漸小。
林泓不敢相信。
他們撿回一條命了。
萬古川站在他面前,有些喘息,嘴里呵出騰騰的熱氣。
一場虛驚,只有雪崩的聲音和氣浪,沒有雪。
林泓眨了一下眼睛,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還在震顫著耳膜,他看了萬古川一眼。
萬古川也看了他一眼,松開他,“這應(yīng)該是之前雪崩時的場景!
在這個虛幻的世界里并無實質(zhì)性地重現(xiàn)了。
“是女人的尖叫聲導(dǎo)致了雪崩。”萬古川道。
*
既然是虛相再現(xiàn),那再往深處也不可能找到那個尖叫的女人了,所以他們決定回去了。
折返的路上下起了小雪。
長路漫漫。
寒風(fēng)肆虐沖撞呼嘯而過,掀起漫天雪沫在空中撕扯回旋,要嘲弄這天宮貶謫的來客,圣潔和塵墜亡。
凜冬運筆作畫,只一筆巖彩的蛤白要從卷首運到卷尾,天地一色。
枯樹在遠方站成一個個肅殺的孤影,身后臥著洪荒之初的莽莽。
此處已達九霄,山外更無山。
行至日跌,遠望可以瞥見那座村落。
風(fēng)雪在這里簇擁,山崖下的村落遺世獨立。
但世俗倫理的悲歌未曾放過它……
*
村落在望,但真正走過去卻費了些時間。
雪山里的夜來得很早,待回去時,估計已是黃昏之后。
林泓裘衣裹到頭上,包得只剩一張臉了,臉頰和鼻尖凍得紅紅的,吸溜了一下鼻涕,看上去頗有些可憐。
萬古川看著他,抬起手就要伸過去,又突地頓住了,收回手來,“直接回去休息吧!
“等等,”林泓一路都在思考,他抬眸看向萬古川,“我想去問問,關(guān)于潘如意偷人的事!
他想弄清楚,那個尖叫聲,是來自潘如意,還是來自那個雪山來的女人?
*
站在門前的中年婦人神情很是不耐煩,打了一個哈欠,此時也算不得太晚,也不知道她哪來這么大的怨氣。
難道她睡得很早?
“何事?”她看著敲響了自己門一身風(fēng)雪的林泓和萬古川。
林泓也不知道自己的請求該如何說得不那么奇怪,“我……想問關(guān)于潘如意潘姑娘……和王傳生通奸的事……”
中年婦人的表情瞬間怪異了起來,“你說什么?潘如意那般好的姑娘怎會偷人?她跟王傳生八桿子打不著,毫無往來,你可不要胡說!玷污了人家姑娘的貞潔!”
林泓一怔,這個中年婦人不知道?
中年婦人攏了攏自己披著的外衣,打量著兩人,“你們這是何意?這個時辰,你們是看到什么了?要揭發(fā)這二人?”
“沒……沒有!绷帚,一句“您不知曉此事?”差點問出口,最后他只是說了一句,“打擾了。”
中年婦人關(guān)上了門。
林泓回頭看向萬古川,“我還以為村里人都知道……”
可是之后,他們又去問了好幾戶,反應(yīng)都是不知此事的。
林泓不信邪,又敲開了一戶——是早晨清雪時遇見的那兩個議論此事的人之一!
林泓一喜,他肯定知道。
“哦?可有此事?”那人卻一臉茫然。
“你早晨還談及此事啊!绷帚馈
“我?早晨?”那人皺眉,有些費解的樣子,“那時我在城里呀?”
???林泓皺起了眉,合著一村的人來戲耍他們?“你說謊!
那人撓頭,“我作何要說謊?”
“你早上路過史奶奶家門前,我們還在那里清雪,你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