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湫就覺得他有些眼熟,拿出之前余留在身邊的畫像出來比對了一番,長相果真十分相似。
之前這雪妖一直躲在雪花里面,壓根看不清樣貌,這會兒臉上的冰霜抖落,倒是能分辨出和畫像上的孔翎是同一個人。
但不等幾人再說話,地上的雪妖瞳孔中忽然變得渙散,像是變成了沒有生氣的玩偶,直挺挺地躺在那處,連動都不會動了。
黑鷹踩著他胸口的腳略微一用力,被制服的雪妖就像是癟下去的氣球,成了一具空蕩蕩的皮囊,風一吹都能飄走。
游封蹲下身子,看著那凹下去的皮囊,抬手問黑鷹要了個火折子,皮囊便這么燒了起來,伴隨著一陣短促的叫聲,很快化為灰燼。
白湫吃驚地望著眼前的一幕,“他是死了,還是跑了?”
若是死了,還怎么找寶器的下落?
游封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意有所指地朝大堂內(nèi)站著的另一人看了眼,并沒有回答白湫的問題,而是往樓上走去,“收拾行李,我們即刻動身。”
站在樓梯口的左承運見他們匆匆上樓,忙道:“多謝幾位!
游封沒有說話,只是轉頭朝他看了眼,微微頷首。
左承運在原地盤腿調(diào)息,雪妖滅了,小鎮(zhèn)上總算見到了久違的陽光,不再是那種冷到骨子里的冰凍之感。
游封與白湫的東西本來就不多,略作收拾便可,所以他們下樓時左承運體內(nèi)的真氣還尚未能夠運轉一周。
白湫面上仍然覆著面紗,她見左承運閉眼坐在簡陋的椅子上,便沒有去打擾,想必以后不會再見。
三人走得悄無聲息,左承運再次睜開眼,連客棧門口的馬車都看不見了。
小鎮(zhèn)距離武曲山很近,馬車行了一整日,便到了武曲山山下,山下同樣有個鎮(zhèn)子,只是馬車剛剛進入,對鎮(zhèn)子上的奇怪之處感覺不是那么明顯,等白落將他們帶到暫時的住處,安頓下來后,他們才知道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白落與鄞塵=的腳程要比白湫他們快上不少,二人并未在之前有雪妖的那個小鎮(zhèn)停留,而是直接來到了此處。
他們到達時,鎮(zhèn)子上的百姓已經(jīng)所剩無幾。
經(jīng)過一番打聽才得知,此處被妖怪侵擾時日已久,人只能進不能出,沒多久就只剩下躲藏得較好的一少部分人。
鄞塵也是通過一番手段才獲得當?shù)匕傩盏男湃,而后便開始著手調(diào)查武曲山的事。
然而想要登上武曲山比他想象的還要困難,武曲山周圍沒有結界,就像是一座普通的山,但山上的妖氣卻相當濃重,根本不像是一只妖所散發(fā)出來的,是以他與白若第一次登山時非常小心。
果然,還沒走到山腰,便有一只修為不低的妖怪出來襲擊他們,二人聯(lián)手將妖怪除了,卻發(fā)現(xiàn)一件詭異的事情。
之后的幾次登山,他們最多都只走到山腰處,沒有再往上走。
一是被濃霧籠罩難以分清楚方向,二是突襲的妖怪過多,他們不敢貿(mào)然行動。
“我們將那些能夠活捉的妖物都捉到了山下,關押在此處,詭異的是,這些妖怪……”白落帶著游封與白湫二人走到一個燃燒著燈火的房間門口,“你們還是自己看吧!
第40章
推開門,屋內(nèi)燭火被風吹得跳動了一下。
白湫聞見一股濃郁的妖氣撲面而來,讓她不適地捂住了口鼻,緩了一會兒才跟著游封走進去。
等看清屋內(nèi)的景象時,白湫不由臉色一變,朝后退了幾步。
屬于妖怪的嘶啞叫聲不斷響起,震得人耳膜發(fā)脹。
屋內(nèi)只點了一盞燭火,燭光如豆,并不明亮,在夜晚散發(fā)出微弱的光芒,僅能照亮方寸之地。
大約是感受到有人進來,里面的妖物變得躁動起來。
這間屋子夠大,大概關了十來只妖,這些妖大多是人形,但因受了傷的緣故,與人類又不完全相似,還保存有妖族的一些特性,比如有的妖額上長了角,有的則手是放大了數(shù)倍的爪子,還有的雙腳成了尾巴,在地上不停地掃動。
這些奇奇怪怪的妖物被關在一處,乍一看沒什么,可若細細觀察的話,卻叫人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們都長著同一張臉。
與之前遇到的那只雪妖相似,這些妖物都長著跟孔翎一模一樣的臉,縱使是不同種類的妖物,有的臉上還覆蓋著鱗片或是毛發(fā),但細看之下,還是能夠看出共同點來的。
“我們第一次上山的時候就殺了兩只,后來意識到不太對勁,便活捉了關在此處!卑茁浣忉尩,“其中也抓到過幾只孔雀妖,但都不太像是孔翎!
說著她走到一只縮在角落里的妖怪身邊,那只孔雀妖已經(jīng)奄奄一息,出氣少進氣多,看上去活不了多久。
她不敢把屋內(nèi)弄得太亮,這些妖看到光會變得暴躁起來,叫叫嚷嚷不斷掙脫,直到力竭而死,為了讓這些妖能活久一點兒,便與觀察,鄞塵便只在門口留了盞豆大的燭火,以便隨時查看他們的情況。
鄞塵知曉他二人到了,沒有去接,這會兒才從院外姍姍來遲,見白落已經(jīng)將情況大致告訴了他們,便開口道:“這孔雀妖行事詭異,與情報上所說不符,我和落落準備明日上武曲山,你們二人就待在此處接應。”
他們之所以不斷試探,磨蹭到今日,也是為了保險起見,有白湫與游封在此處,如果出現(xiàn)任何意外,他們可以多一條退路。
謹慎不是錯事,這是鄞塵已經(jīng)提前和白落確定下來的計劃,他們一直認為是可行的。
然而游封卻未應下,“明日一起上山,你們不是孔翎的對手。”
鄞塵好歹也是天帝的兒子,如此被一個病弱質(zhì)疑,心中不快,剛想出言反駁,白落在此時出來打圓場,“留他們在這兒也不安全,不如和我們一起,相互有個照應,如有任何變故,我們先回去稟告天帝再做打算。”
白落說得其實也對,他們兩個小廢物,如果沒有黑鷹在旁保護的話,遇到丁點事情都可能出事,而在鄞塵的計劃當中,黑鷹是要跟著一起上山的。
被白落勸服后,鄞塵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白湫目光在鄞塵與白落中間轉了轉,而后又悄悄落到游封身上。
方才鄞塵對白落的稱呼如此親昵,他應該也注意到了吧,不知道心里會是什么感受呢,白湫酸溜溜的想著。
“不會有變故。”游封丟下一句話,便回房休息了。
在這間宅子里,住所有限,白湫還是得和游封住在一間屋子,他們到此處的時候本就不早了,又去那關押妖物的地方轉了一圈,再回去已至深夜。
這一路風餐露宿,終于能睡在一張稍微寬敞柔軟一點兒的床上,讓白湫都有想哭的沖動。
她洗漱完后鉆到被窩里,渾身懶懶的,動都不想動,直到游封躺下睡覺。
講真,在事情的緊要關頭,她也沒那個心思去鬧別扭了。
即便已經(jīng)很困了,但白湫是那種,不把心里的疑惑弄清楚就很不舒服的人。
于是她帶著困倦?yún)s又不失好奇地問道:“難不成孔翎會分|身術,怎么會出現(xiàn)這么多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妖?”
游封也累了,聲音相較平時要更低啞一些,聞言并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挑挑眉,道:“不跟我生氣了?愿意說話了?”
白湫小聲嘟囔,“等忙完了再和你算賬。”
游封聽了,低笑一聲,“好,等忙完了!
起碼現(xiàn)在不說要去找別的男人了,挺好。
白湫又問方才的問題,游封這才回答,“大概是因為寶器的緣故,又或許是他本身就修煉一種叫做附身功法。以這些妖的狀態(tài)來說,他們不像是傀儡那種被人操控的模樣,更像是意識被抽取,繼而被附身!
“妖也會被附身?”
通常指聽說人被妖附身的事,妖被妖附身,她好像還是第一次聽。
游封:“恩,尤其是修為低且比較容易控制的小妖,被修為高的妖物附身是很容易的事,至于那雪妖,估計是孔翎用了不少修為控制的妖物……”
他這段話說得很慢,說完之后還想繼續(xù)往下說的時候,就聽見旁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白湫睡著了。
游封閉上眼睛,用手輕輕將人攬到懷里,習慣性地將手放在她的肚皮上,捂著那處,白湫覺得小腹暖洋洋的,貼得更緊了一些。
第二日一早,一行五人朝著武曲山走。
由于鄞塵與白落已經(jīng)來探過數(shù)次,所以二人打頭陣。
這一路暢通無阻,不知是因為孔翎附身的小妖被鄞塵他們捉得差不多了,還是別的原因,幾人一路上都沒遇到什么狀況,只是武曲山山中安靜得有些過分。
到達半山腰,濃霧漸起,將前方的路完全阻攔,他們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
五人當中,除了隱藏實力的巨佬游封外,便是黑鷹與鄞塵的實力較為突出,現(xiàn)在鄞塵還沒有經(jīng)歷書里頭所說的那些歷練和機緣,要論武力高低,還略輸黑鷹一籌。
黑鷹率先一步踏進濃霧,他不過是往前走了一小步,瞬間便被濃霧吞噬,連在白色霧氣當中很突出的黑衣都看不見了。
鄞塵與白落緊隨其后,剩下最“弱”的游封與白湫墊底。
“拉著我!庇畏獾。
白湫這時候也不矯情了,一把握住他的手。
游封將后半句話咽了回去,隨后二人一同邁步,走進濃霧之中。
他們身形消失后,這場濃霧便開始大肆吞噬周圍的山林,很快便將整個武曲山給包裹了進去。
這個時候,正巧從武曲山腳下路過的左承運也沒能逃脫厄運。
他下山之前師父給他算過卦,說他運氣一向不好,但多得貴人相助,總能化險為夷。
現(xiàn)在看來,師父的卦還是挺準的,他的確運氣很差,先是碰上雪妖,現(xiàn)在又不知道進了什么鬼地方,妖氣如此濃郁,顯然不是他這個水平可以解決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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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鷹在前面開路,很勉強才能看清他的背影,白湫二人落在最后,霧里面四周都是一個樣,只能憑著感覺往前走。
走了大概有十來米,忽然耳邊傳來呼嘯聲,黑鷹反應極快,飛速轉身抽劍刺去,一只張牙舞爪的蝙蝠被刺了個正著,尸體“咚”地一聲落在地上。
一只蝙蝠出現(xiàn)被殺,帶著接下來出現(xiàn)的無數(shù)只,有武器的都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只有游封這位“病弱”兩手空空,還往白湫的傘底下躲,一副求保護的樣子。
白湫自己應付鋪天蓋地的蝙蝠都覺得吃力,更別說還得保護一個大男人了,咬牙小聲道:“別裝了,可以嗎?”
游封用那雙無辜的桃花眼朝鄞塵二人看了看,什么意思很明顯。
但好在,領頭的黑鷹護主意識很強,或者說是習慣了演戲,很快就到兩個“弱小而又可憐”的人身邊,開始充當工具人的角色。
“前面有間屋子,我們到那兒去!臂磯m應對這不可計數(shù)的蝙蝠,一段時間后也沒了耐心,蝙蝠不難殺,但數(shù)量太多,耗費體力和時間不值得。
殺了許久,感覺前頭的霧似乎要淡上一些,他們邊走邊躲,總算來到了茅屋外圍。
出現(xiàn)在濃霧中的茅草屋,用紅藍的腦子想想都知道里頭肯定是有貓膩的,他們自然不會貿(mào)然進去。
在魔界看家的紅藍:你禮貌嗎?
這會兒稍微騰出喘息時間來的黑鷹,朝蝙蝠群里扔了個火折子,那火折子里頭的火很是特殊,散發(fā)著幽藍的光芒,被他用法術控制著飄在空中。
碰到蝙蝠后便立馬燒了起來,火勢自動蔓延,很快就有焦糊味傳來,像是烤肉一樣。
蝙蝠知曉這火的厲害,想再次進攻卻表現(xiàn)出了畏懼,盤旋于幾人頭頂上方,不一會兒才四散離去。
武曲山是孔翎的老巢,他具體躲在什么地方?jīng)]人知道,那十幾個長著同一張臉的妖物也在預示著對付孔翎并不簡單。
正當幾人猶豫著該往哪個方向走的時候,門發(fā)出了“吱呀”的聲響。
鄞塵當是靠門近的白湫手快推門的,扭頭呵斥:“誰讓你開門的!”
白湫被針對得莫名其妙,一臉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