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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玄幻魔法 > 一花一酒一仙人,亦眠亦醉亦長生 > 一花一酒一仙人,亦眠亦醉亦長生 第20節(jié)
  “你學(xué)不會這最后一式,是否與練習(xí)的對象有關(guān)?銀票的心看上去是塊實心鐵砣子,沒有什么恐懼或渴望的東西。”

  楚隨煙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噢!

  “是什么是,”陶眠削了他的后腦勺一記,少年哎呀一聲,雙手抱住腦殼,“師父的心當(dāng)然也是肉做的,別聽你姐姐胡說!

  “我錯了小陶師父……”

  關(guān)于楚隨煙學(xué)不會《天盡六變》最后一變這件事,他們?nèi)藘H僅拌了幾句嘴,就翻篇兒了。

  不會就不會,在陶眠這里,沒什么大不了的。

  目前桃花山三人的衣食起居基本由楚流雪負(fù)責(zé)。最初決定三人輪著做飯,但楚隨煙燒出來的東西不是糊就是咸,壓根沒法吃。

  陶眠就更為炸裂,他差點(diǎn)把伙房燒禿一半。

  楚流雪不敢置信地問他以前是怎么過的,他說吸納天地靈氣。

  一言以蔽之——喝西北風(fēng)。

  楚流雪對于燒飯這件事并不排斥,可她討厭刷碗,于是這活就歸了弟弟。

  陶眠也不得閑,他要遛雞。

  在精心照料之下,烏常在愈發(fā)肥美。楚流雪某日捧著簸箕出來曬藥草,正撞見陶眠蹲在地上,對著烏常在,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

  烏常在好歹是一只百歲老雞,有一定的識人本領(lǐng)。它機(jī)靈地拍拍翅膀,躲在楚流雪身后。

  楚流雪低頭。

  “你要實在饞,我就把它拔毛燉了。”

  烏常在渾身的毛一抖。

  “不了,”陶眠遺憾地望著雞,“留著它吧,是個念想!

  念什么呢?想什么呢?楚流雪不曉得。

  她把手中的簸箕上下掂了掂,藥草散發(fā)幽香。

  這藥是給楚隨煙準(zhǔn)備的。

  楚隨煙身子弱,自小就有頭疼的毛病。發(fā)作的時間不固定,一旦疼起來就要他半條命。

  她帶著弟弟四處流浪的那段日子,沒有錢去醫(yī)館看,只能無措地抱住疼到四肢蜷縮的他。

  如今有陶眠在,辦法多了。雖然無法根治,但癥狀要比過去緩解許多。

  起初這病楚隨煙不提,怕陶眠嫌他麻煩,把他們姐弟二人掃地出門。

  是楚流雪主動找到陶眠交代的。

  她說弟弟有頑疾在身,希望陶眠能想想辦法,她愿意當(dāng)牛做馬。

  陶眠說你一個小孩,當(dāng)牛當(dāng)馬作甚?你就當(dāng)個小孩,別的不要管。

  小陶仙人最初是沒有點(diǎn)醫(yī)術(shù)這個技能的。他的大弟子和二弟子,一個比一個身體強(qiáng)健,精力比當(dāng)師父的都旺盛。顧園早逝與他的過度勞累有關(guān),陸遠(yuǎn)笛就不說了,日理萬機(jī)的同時還有余力監(jiān)禁師父。

  陶眠自己也極少生病。

  眼下急著用了,陶眠卻暫時沒有適宜的法子。他向金手指提出請求,金手指沒理睬,估計那個善醫(yī)的徒弟還在很遠(yuǎn)之后的未來等著他。

  自己不懂,金手指不給,全都沒關(guān)系。

  因為陶眠有錢。

  小陶仙人在凡間其實擁有自己的人脈,他只是很少動用。當(dāng)初顧園留給他的那些山莊鋪?zhàn),還有陸遠(yuǎn)笛贈予他的大大小小的茶肆酒樓,都有專人打理。

  這些人交際的圈子就廣了。陶眠修書兩封,短短數(shù)日,他就得到了若干個答復(fù)。

  自動忽略那些埋怨他當(dāng)撒手掌柜的廢話,剩下的方法,陶眠摘取了兩個可行的。

  喝藥是其中之一,另一個法子,是把靈力注入頭部穴位。

  曬藥熬藥是楚流雪的事,后者歸陶眠負(fù)責(zé),她幫不上忙。

  陶眠也讓她不必管。

  楚隨煙的舊疾發(fā)作往往是在深夜,持續(xù)的時間短則一夜,多則七天。

  最初楚流雪不放心,偷偷跑去弟弟的房間看過幾次。

  楚隨煙的頭疼起來就會讓他處于混沌的狀態(tài),什么都聽不見看不見,只會抱住自己的腦袋渾身緊繃。

  這時陶眠就讓小孩枕著自己的腿,慢慢地把靈力輸進(jìn)穴位。靈力不能一次性輸太多,否則楚隨煙的頭就會炸開。這期間只能由師父聚精會神地照看全程,半點(diǎn)不能松懈。

  楚隨煙口中呼出的痛苦囈語漸漸消失,他閉著眼睛的面容變得平緩。這時的陶眠仍不敢離身,他伸長手臂取了桌上柔軟的帕子,擦拭他額頭的冷汗,等候窗外天明。

  徒弟睡了,他不能睡。他就這樣整夜整夜地不合眼,直到楚隨煙這段發(fā)病期過去。

  楚隨煙病好之后什么都不知道,活蹦亂跳地去找?guī)煾妇殑。楚流雪卻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半路攔住弟弟,讓他跟著自己去揀柴火。

  楚流雪曾向陶眠提出過代勞,卻被師父彈了一下額頭。

  “平時練功偷懶就罷了,這時候要拿弟弟的命來賭?”

  楚流雪只好閉緊嘴巴,不再提及此事。

  少年跟在她的身后,還在埋怨姐姐亂使喚人,不放他去找?guī)煾竿妗?br />
  楚流雪沒接他的話茬,一路上寡言少語,只是低頭揀樹枝。她揀的比弟弟多,滿滿一懷。弟弟也沒能偷懶,這堆樹枝都是由他抱回去的。

  下山的路上,依舊是楚流雪在前,這次她開口了。

  她說楚隨煙你將來如果下山我一定會把你弄死。

  楚隨煙一怔,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印象中姐姐雖然偶爾欺負(fù)他,但都是無傷大雅的玩笑,從未說過這樣的重話。

  他結(jié)巴著問姐你方才說了什么。

  楚流雪又重復(fù)一遍。

  “陶眠不干涉下山的事,他的想法無所謂。但楚隨煙,你不許下山。如果你下山,我一定會跟去。跟去,是為了把你弄死!

  因為你下山,就會背叛,會打碎夢境,會讓他傷透了心。

  那時楚隨煙年紀(jì)小,還在暗自責(zé)怪姐姐的專斷。

  后來他才明白,這是一句預(yù)言,也是一句結(jié)局。

  第20章 來見我

  冬至陽生春又來,一年復(fù)一年。楚流雪十七歲,楚隨煙十六歲。當(dāng)初細(xì)瘦伶仃的兩棵豆芽菜,如今也是大變模樣。

  楚隨煙天生的好相貌,齒編貝,唇丹朱,皎如玉樹臨風(fēng)前。楚流雪不如弟弟生得脫俗,但氣質(zhì)淡雅出塵,如同吹面不寒的春風(fēng),清清素素地立在那里。

  但在陶眠眼里,不過是小豆芽菜變成大豆芽菜,改不掉的孩子心性,沒什么區(qū)別。

  楚隨煙的身子的確很麻煩,頭疼的頑疾好不容易得到抑制,卻又多出一個嗜睡的毛病。他本就喜歡黏著陶眠,整天師父師父地掛在嘴邊,都成口頭禪了。楚流雪說過他兩回,別芝麻大點(diǎn)事兒也要跟陶眠講。飽了饑了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行,漫山遍野都是花沒必要非得看你摘的那朵。

  楚隨煙還委屈呢,他就是愛分享。姐姐不懂風(fēng)花雪月,師父卻能給他回應(yīng)。整座山上上下下就他們仨,不找陶眠又能找誰。

  陶眠說實在不行找你顧師兄聊聊。

  楚隨煙一哆嗦,連連擺手,不了不了。

  這回好,他生病,可以理直氣壯地跟在師父身邊。

  陶眠對于姐弟之間的大小爭執(zhí)素來不插手,一碗水端到死,搬個板凳坐旁邊看戲。

  長大是長大了,斗嘴卻比小時候還要兇。一天到晚沒個清閑的時候。

  這日兩個小的不知為了什么丁點(diǎn)大的事又吵起來,吵到一半楚隨煙就熄火了,眼睛一闔身子后倒。

  看戲的陶眠從背后托住他,熟練又自然,看來這種情況發(fā)生不是一兩次了。

  陶眠的眉頭緊緊皺起,楚流雪也止了聲。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楚隨煙沉睡的面容,一股不安的氣息四散。

  “銀票……”

  陶眠的手背貼在少年人的額頭,沒有發(fā)熱,也不出汗,就是這么安安靜靜地睡著。如果不是探過鼻息,換誰來看都不像活人。

  聽到楚流雪喚他的聲音,陶眠抬頭安撫地笑笑。

  “別擔(dān)心,會有法子的!

  陶眠懶散歸懶散,正事都不含糊。和許多年前一樣,他讓他留在凡間的人脈去搜尋辦法。

  這次回信卻慢了幾日,讓陶眠有不好的預(yù)感。

  他一封一封拆開信件,連拆了三封,每一封都是相似的內(nèi)容。

  ——嗜睡之疾成因諸多,須得患疾之人親自尋診……掌柜何時來鋪?zhàn)愚D(zhuǎn)轉(zhuǎn)?

  ——嗜睡之疾難解,小的無能,未嘗見適宜之法……掌柜何時來鋪?zhàn)愚D(zhuǎn)轉(zhuǎn)?

  ——嗜睡恐為先天之疾……掌柜何時來鋪?zhàn)愚D(zhuǎn)轉(zhuǎn)?

  陶眠拆信的刀脫手而出,正正好好扎穿三封信。

  全是“來鋪?zhàn)愚D(zhuǎn)轉(zhuǎn)”……都串通好了是吧!

  他氣惱地打開最后一封信,這封就簡短多了,也沒有廢話。

  ——我有辦法,來見我。

  語氣篤定,也很不客氣,半點(diǎn)沒有下屬對上級的尊重感。

  陶眠不用看落款就知道信是誰寫的,他不屑地道一句——你什么層次,還讓我去見。

  ……

  然后他連夜收拾東西準(zhǔn)備下山。

  楚流雪去弟弟的房中探視過一次,彼時楚隨煙仍在沉睡。她站在門口望了一會兒,聽見隔壁另一間房傳來東西墜地的聲音。

  她的眼珠微微一動,轉(zhuǎn)身往聲音的來源處走去。

  正好撞見揀酒壺的陶眠。

  “……你要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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