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在喜歡的人身邊,永遠都比外物要來的重要。
周談一直都是這么想的。
……除了被控惑的時候。
窗外的天穹亮了又暗,街機廳里始終燈火通明。
再次為自己開了聽飲料,看著再次昏暗的天色,周談有些猶豫。
他的確還想繼續(xù)和她一起玩,但是……
“怎么了,周談?”
一曲舞畢,菈雅在跳舞機上愉悅地蹦了兩下,招呼他:
“快來呀,我一個人可跳不了雙人的曲子!”
周談無奈,取來掛在一旁的毛巾蓋在她頭上:
“擦擦汗吧,這都跳了多久了?”
“誒嘿嘿……因為太好玩了嘛。”
菈雅不好意思地撩起頭發(fā)。
粉白的小毛巾搭在頸上,隨著血液流動,散發(fā)出花朵般馥郁的香氣。
周談一時怔忪。
從機臺跳下,女人很自然地去挽周談的手:
“累了嗎?要不要歇一會兒?我再耍兩局就去陪你!
“這倒不用……”片刻垂眸,周談將心思壓下,“這樣吧,我們一起玩些輕松的?”
“好呀!
菈雅無所謂,她只想轉(zhuǎn)移注意力。
游戲也好,做愛也好,她需要一些能讓她全情投入的東西。
發(fā)現(xiàn)一臺有些年頭的格斗街機,周談帶著菈雅坐下。
試了試手感,女人滿意地點點頭:
“不錯,方檔。你那邊呢?”
“一樣。”
夾在中指和無名指之間,男人操控搖桿的手如同端著紅酒般優(yōu)雅,右手在按鍵上飛快拂過。
兩人的操作安靜而準確,隱匿在街機廳嘈雜的音樂聲中。
菈雅的格斗水平要差周談至少兩個檔次,男人壓制得非常容易。
在條件反射般的余(fang)裕(shui)中,他無法控制地用余光去觀察她:
菈雅的游戲風格同性格很像。
指令非常干凈、輕巧,不做多余的事。
取消果斷,立回做的很好,沉迷于把控節(jié)奏。
像是在玩一場帶有博弈系統(tǒng)的音游。
……她并不熱衷勝負。
“怎么了?”菈雅突然開口:
“想問什么就問吧!
沉默片刻,男人手下攻擊動作不停,“為什么一定要走?”
“你是說離開樂園嗎?”菈雅果斷打康,“那你大概想錯了!
“什么?”
“不是我離開了樂園,而是樂園離開了我。”
屏幕上的藍色小人被抓住破綻,吃了小半個連招。
菈雅笑得愉快:
“瞧,血差這不就賺到了?”
周談不得不將精神集中在游戲上。
“神不該放棄她的信者!彼f,“人是需要引導的!
技術及生產(chǎn)力掌握在菈雅及造物的手里。
只要肯下功夫,幾代人過后,一切都會按她的意志前進。
她實在不必走得這么早。
菈雅微笑。
“人是自由的,人的意志也是自由的!
這么說著,她的搓招逐漸開始趨向硬凹:
“被神明控制還是被資本控制……這應該由他們自己來選!
“這樣太賭了!敝苷務f。
“誰不喜歡錢?誰都覺得自己能控制財富。沒有人會站你的邊!
“是啊,我知道!
裸出大招的計劃還是失敗了。
看著屏幕上倒地不起的紅色小人,菈雅嘆息:
“可人總得有點追求吧?”
“在物質(zhì)資源極大豐富的前提下,財富有什么意義?”
“一定要用貨幣來衡量人的價值嗎?不要貨幣行不行?”
“遠方的星星未知的物種、宇宙的起源……難道沒有人好奇嗎?”
“為了這些,團結(jié)起來去探索未知,行不行?”
紅色的小人再一次被擊倒。
雙手撐住機臺,女人的神情被如瀑般垂下的長發(fā)擋住。
一聲嘆息。
“敝帚自珍的意義,究竟是什么啊?”
并非不解,只是惋惜。
她終究幫不了所有人。
面對執(zhí)著于賭這一手all in的菈雅,周談連放水都做不到。
他的水平要出她太多,女人又執(zhí)意要賭……
局勢只會是一邊倒的屠殺。
搖了搖頭,周談轉(zhuǎn)過身,看著身旁的女人。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你沒必要和客觀規(guī)律慪氣!
“慪氣談不上,我只是懶!
菈雅開了罐汽水遞給男人,神情淡漠。
“我這個人討厭的東西不多,麻煩排第一的話,浪費一定排第二。”
“正因如此,和我一起向星空進發(fā)的,必須是志同道合的伙伴!
飲盡一罐汽水,菈雅舒了口氣,繃緊的神經(jīng)逐漸放松下來。
“不覺得現(xiàn)在的信者很拉胯嗎?”她笑著問道。
“本可以資源共享的,卻一定要制造壁壘,將知識和資源貯藏在自己身邊。真真是倉鼠癥晚期!
周談想開口,卻被菈雅打斷: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知識產(chǎn)權?”她輕笑,“我只看到了對人力的浪費!
“好好的一個文明,本來是要奔赴星辰大海的,卻被內(nèi)耗拉低了上限!
“這還是在樂園物資無限量供應的前提下!
“真的,我很討厭這種浪費!
菈雅扭過頭,去看窗外模糊的星空。
“我寧可任信者將樂園焚毀取樂,也不想見到他們敝帚自珍的臉!
“人性如此!敝苷務f,“要求每個人都打開心扉,這不現(xiàn)實。”
“是啊,這一點我也明白。”
菈雅微微側(cè)頭,有些狡黠地看著他,“所以我只帶愿意跟著我的人走!
將術士和服務留給樂園,人們便不再需要神,怎么還會有人愿意跟隨她?
“賭性太重!敝苷劜毁澩乜粗
菈雅牽著他的手,神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如果不是想要贏,誰又愿意當賭狗呢?”
“你呀……”周談點點她的鼻尖。
沉默良久,終究歸于一聲嘆息。
“算了,這樣也好!
從女人身后環(huán)抱住她,周談的笑容溫暖而包容:
“至少你不會傷心。”
單膝跪地的他,用自己支撐起她纖弱的背。
至少……你還有我。
在這充滿了電子嘈雜的游戲廳,甜蜜的靜謐圍繞著兩人。
那是他們靈魂相嵌所帶來的默契和安寧。
他是她的從神,亦將追隨她而去。
過去、現(xiàn)在,以及穿越一切可能性的未來。
“好啦!”菈雅振作精神,將手拍在了街機的按鈕上:
“讓我們盡情地玩?zhèn)痛快吧!”
在下一位同伴找上門之前。
——
祈愿方塊-烏洛波洛斯。
如同哥特式教堂般的建筑地下,是男人為自己建造的牢獄。
他的手上纏著火焰,正在祭煉那柄先刺穿過菈雅,后又刺穿了山流月的匕首。
“白衣……你逃不掉的!
傷害她的人必須死。
而他,必須為她做到。
——
無責任小劇場:
白衣:我說烏洛,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殺意好大……
周執(zhí)彧:呵呵,別說烏洛了,就連我都想一刀砍了你。
白咲鷗:你們兩個都不是什么好人!受死吧!(佛盤劍警告)
李易之:留活口。你也不想被留下來當管理吧?
白咲兔:放手去做,我會復活術。(發(fā)光)
現(xiàn)場雞飛狗跳。
烏洛波洛斯安靜磨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