菈雅還是走了。
就像陽光下的雪,輕輕地、輕輕地消散,連身形也融化在空氣里。
白衣甚至不知該怎么挽留。
很難。
誰能夠阻擋成為神明的菈雅?
這太難了。
所以人們只能看著她離開,在這宴飲間被暫停了的歡愉里。
碎裂在地的酒杯流下殘余的酒,尖銳的琉璃破片讓那更像是未干的血。
禁言結(jié)束。
沉默的烏洛波洛斯單膝跪地,一片片撿起破碎的琉璃,放進雪白的帕子里。
對不起,他在心里說。
是他下手得太晚了。
自己本可以更早出手的……只是,實在太過貪戀。
貪戀她的溫柔、愛憐,想讓自己在她的心中永遠潔凈,想要被她用憐惜的目光望著。
他不想在她的面前動手。
——哪怕他一直是最骯臟的那個。
烏洛波洛斯不再說話,也不理會驚慌失措的干部們。
他只是將包著碎片的帕子放進懷里,盡力去想一些別的東西。
盡管心中,一直被那雙鹿一般清澈的眸子注視。
那是菈雅離開前的最后一個眼神。
仿若哭泣。
不想讓你哭,烏洛波洛斯這樣想。
所以,他要做些什么。
靜謐的男人離場。
慌亂的嘈雜充盈了這場虛無之宴。
精靈與仙子垂下翅膀,悄悄去看長桌兩側(cè)的人們。
白咲鷗焦躁地起身踱步,而白咲兔正在面無表情地哭。
程雅雅跑過去晃星占,逼他快點卜算菈雅的位置。
星占被她掐得快要斷氣,手伸向?qū)γ,想向羽亦鈞求援。
羽亦鈞呢?
他正握著酒杯,專注望著虛空中的某處。
如同猛虎般的男人此刻神情肅穆,像是在思考著什么重要的事。
任杯中的烈酒混著血液,從碎玻璃中滴下來。
亂了,都亂了。
能有誰在菈雅的離去后保持冷靜?
茫然地,白衣環(huán)視四周,下意識地去尋周談的身影。
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這份信任已經(jīng)融入骨血,近乎本能。
越是艱難,就越是想要尋求對方的支持、幫助。
哪怕將白衣置于如此艱難處境的,正是他的這位好兄弟。
但,周談人呢?
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追隨著菈雅的足音。
周談,消失了。
——
“我說,就這么跟著我走,真的好嗎?”
行走在凋敝的街道,菈雅問周談。
這是一座死去的城市,就在蛾摩拉城周邊。
進城之前,城里的喪尸便被周談用能力清過一遍,就連兩人的腳步聲都蕩起回聲。
“我可是你的從神!,我留下會是他的拖累!
青白妄見發(fā)動。周談一邊說著,一邊清理街上的臟污和腐敗。
得蒙受肉的他,此刻已然回復(fù)了往日的俊朗。
心里不再記掛著很多事,周談看上去比初見時還要放松。
是因為放下了?還是因為放不下?
菈雅沒有細究。
走進商場,來到一家街機廳前,她輕輕打了個響指。
沉睡的街機突然驚醒,噼啪一陣報錯后,竟奇異地運行了起來。
無源的能量接管了這里。
此處便是菈雅的城。
“知道你喜歡這個。要一起玩么?”
微微傾身,女人笑著比了個請的手勢。
白裙下的豐盈微微跳動,周談的喉結(jié)也隨之滾動。
“好。想先玩哪個?”
這么說著,周談的目光已經(jīng)如饑似渴地掃過面前的一行行機臺。
格斗不錯,這個摩托看上去也行。
那個音游長得像洗衣機,不知道好不好玩……有意思,那邊那臺更像。
這個劇情冒險的之前聽同學(xué)提過,雖然是好幾年前的老機子了,但似乎很好玩?
旁邊的主機也不錯,很早以前就想試試刺客主題的3A了。
……哦,娃娃機!這個要怎么玩?
男人的雙眼放著光。
菈雅忍不住笑了。
看的出來,周談是真的很喜歡游戲。
“既然如此,那就我先選吧。”她友好地攬住周談的肩,“下一個你來定,好不好?”
矜持地點頭, 周談跟著女人走向機臺,動作甚至有些同手同腳。
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碰過游戲了。
雖然白衣從來沒有真正阻攔過,但周談就是覺得,自己不該玩游戲。
那樣出色的人將忠誠交付給自己,不是為了和自己在網(wǎng)吧胡鬧的。
他們理應(yīng)有著更成功的未來,如同自己永遠無法滿足的妒意。
周談確實是有野心的。
他永遠不甘心做更弱的那一方。
這一點,也充分體現(xiàn)在他的游戲風(fēng)格上。
在面對初見的游戲類型時,他的操作大膽果斷,充滿攻擊性。
經(jīng)過周全的試探后,總結(jié)經(jīng)驗,又會將游戲理解轉(zhuǎn)為縝密細致的布局及操作。
不僅會做假動作給對手下套,周談甚至?xí)靡恍┍P外招。
比如霸占手感更好的機臺。
屈居2P的菈雅無奈,“能換換不,我覺得我這個肩鍵有延遲!
“讓讓我吧,我第一次玩這個!焙诎l(fā)的男人立刻示弱。
周談扯開領(lǐng)口的扣子,露出結(jié)實的、微汗的胸膛:
“你那么厲害,一定不會介意的對不對?”
她很介意!
看著不惜色誘的周談,菈雅作出吞咽的動作,把快要溢出的拒絕一并咽了下去。
算了,誰叫她是顏狗呢?
女人認命地理了理鬢發(fā),擺開架勢。
在音游這方面,她還是有自信的!
半小時后。
菈雅悲憤地瞪著周談:
“你做個人吧!”能不能不選快歌?
明知道她這機臺肩鍵抓不穩(wěn)節(jié)奏,還故意選這種曲子,將PK拉進快節(jié)奏的比拼里!
判定根本打不到點上!這是勝之不武!
你就這么想贏嗎?菈雅瞪他。
周談一臉無辜:“你也可以開預(yù)知啊!
“滾!開預(yù)知有什么意思?”女人扭過頭不看他,“還不如開自動欣賞譜面呢。”
“哈哈哈……”周談尷尬地笑,后知后覺地感到不妙。
和女朋友一起打游戲然后故意零封對方……他不會被菈雅甩了吧?
周談小心地觀察菈雅。
被氣到的女人雙手抱胸,白嫩的乳肉從領(lǐng)口如同流體般擠出來,閃亮是泌出的香汗。
她咬著唇,紅潤的兩腮微微鼓起,像一個軟綿綿的團子。
好可愛……更想欺負她了。
雖然這么想著,心中的勝負欲卻奇異地軟下大半。
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男人四下張望,隨即眼前一亮。
那是一臺用小勾子抓冰激凌的機器。
在菈雅的復(fù)原下,里面裝滿了術(shù)士特制的甜點。
周談顛了顛盒中的代幣,信心滿滿地A了上去。
……然后就敗退在了菈雅故意調(diào)高的難度上。
看著手中僅剩的兩個幣,周談想了想,把它們一一排在機臺上,故意失望地嘆息:
“哎呀,看來我也沒那么擅長游戲嘛啊。要不,你來?”
隨即,期待地望著菈雅。
“哼,還不得讓我來!
女人傲嬌地揚起頭,胸前的波濤洶涌也隨之一震:
“讓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奇跡!”
來到這里之前,菈雅可是機廳的?。
甩勾這種技巧自不必說,對搖桿的把握更是如臂指使。
這種機臺,一般每隔幾局,就會有拉力更強的強力勾。
在周談抓的時候,她就一直在聽強力勾出現(xiàn)的規(guī)律。
怎么可能不做準(zhǔn)備?不可能的
端著自己的幣盒走過去,菈雅先是墊了幾個幣挪位置,之后才將機臺上的兩個幣塞進去。
借著強力勾的力道,盒裝的冰激凌被甩進了通道中。
菈雅將其打開,挖出一勺香草色的甜膩。
“喏,張嘴。”女人對著周談示意。
周談笑著傾身,含住了她端在手中的小勺:
“嗯,很甜。還是你比較厲害!
“我可真是謝謝你了啊!鼻壯艣]好氣地把冰激凌塞給他,“就這么喜歡爭?嗯?”
“不爭了!敝苷劆恐谝慌缘男菹^(qū),一勺一勺地喂她:
“再爭,老婆要沒了!
于是菈雅悶悶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