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嫣點(diǎn)頭,給了肯定的回答。
“那,那我還有機(jī)會的吧?”他眨巴著大眼睛期待地看著她。
芙嫣望過來,慢慢說:“你本來就沒有!
“……”
這話聲音不大不小,但足夠藥王殿所有人聽見,楚翾立刻望向周圍,見大家都眼觀鼻鼻觀心似乎沒聽到,依然高興不起來。
他們越是這樣,越證明全都聽到了好嗎!
好生氣。
又被拒絕了。
這么多年,楚翾平均一年就要被芙嫣拒絕十來次,其實早就習(xí)慣了,但習(xí)慣不代表不會沮喪。
“你太壞了。”楚翾抱起寶物,“你這個壞女人,我走就是了,你口是心非,肯定還是因為生氣才這樣,我等你消氣再來!哼!”
他紅著眼圈跑走,醫(yī)仙們頓時松了口氣,低語著:“攪人精終于走了!
察覺到芙嫣投來的視線,說話的醫(yī)仙有些臉紅慌張道:“小仙失言,女君恕罪。”
“他確實有些吵!避芥痰穆曇魶]什么力氣,“本君這就離開,他自不會再來打擾。”
她起身要走,清容上神不贊同道:“我還不曾為女君療傷,女君不可隨意離開!
“不勞煩清容上神,我之前與楚少主說得是認(rèn)真的!彼碇狙募t衣,“眼下也沒什么要事等我去做,剛好能自己療傷!
療傷也是一種修行,但芙嫣雖然皮外傷沒什么,靈力枯竭還是很嚴(yán)重,若非神魂早一步修補(bǔ)完全了,大比時她再次燃燒命魂,會讓身體更加糟糕。
想到這里清容上神還有些疑惑:“女君之前的神魂損傷是怎么好的?按理說不該那么快!
照她的進(jìn)度,在繼位大比之前肯定是難好的。
芙嫣笑了一下卻沒回答,身影很快消失。
之前說楚翾是攪人精的醫(yī)仙擔(dān)憂道:“師尊,弟子說錯話冒犯了楚少主,女君不夠秋后算賬或者將此事告知楚少主吧?”
清容上神無奈道:“莫要將過去聽來的謠言信以為真,女君哪里有那么閑,事事都要介意?她更不是睚眥必報小肚雞腸的人。寬了你的心好好修煉就是!
離開藥王殿,芙嫣回了自己的寢殿。
少帝宮很安靜,仙婢們有序地做著自己的事,她們都知道這里很快就不再有人居住了,少帝即將繼位天帝,她們都想盡最后的機(jī)會表現(xiàn)一下。
芙嫣光著腳踩在玉石地面上,有些涼,但很讓人清醒。
她穿著血衣一步步走上臺階,落座于美人榻,側(cè)倚上去,閉上眼睛,一片黑暗中浮現(xiàn)出謝殞獨(dú)自離開的背影。
她微微皺眉,很快睜開眼,仙婢在這時來稟報:“女君,戰(zhàn)神到了。”
舟不渡。
芙嫣沒動:“讓他進(jìn)來!
“是!
仙婢下去,舟不渡很快進(jìn)來。
他穿著銀白常服,長發(fā)束著高馬尾,手腕上比從前多了一串佛珠。
芙嫣瞧見,微微凝眸。
“女君!彼麊蜗ス蛳滦卸Y。
“不必多禮,起來坐。”
長木椅出現(xiàn)在他身后,舟不渡也沒客氣,直接坐了。
他看了一眼斜倚美人榻的芙嫣,遲疑著:“臣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女君可要先更衣?”
“舟不渡。”芙嫣半闔著眼,“七上神里也只有你時時刻刻對著我自稱臣!
“這是應(yīng)該的,他們過于失禮!
“幾位上神都是看著我長大的,直呼其名也不算失禮,大家都那么熟了,是你太過守禮!
舟不渡:“女君說是就是,臣……我以后改。”
芙嫣唇角輕揚(yáng),笑容稍縱即逝,帶著些倦意。
“我是來恭喜女君的!敝鄄欢蓳苤箝g佛珠,“之前走的匆忙,沒趕上!
“我收到你的恭喜了!避芥屉S口問了句,“那么匆忙是去做什么了?”
舟不渡凝著她說:“去追帝君了。”
“……”
“不知為何,總有種十重天有異樣的感覺。”
芙嫣身上的倦怠消散了一些,她緩緩支起頭看著他:“是嗎?”
“也可能是我的錯覺!敝鄄欢上肓讼耄艾F(xiàn)在六界太平,應(yīng)該就是我的錯覺!
芙嫣半垂著眼不知在想什么。
舟不渡站起身:“我來的不是時候,不打攪你休息,先走了!
他轉(zhuǎn)身離開,芙嫣看著他逐漸遠(yuǎn)去的背影,突然道:“神尊手上的佛珠很眼熟!
舟不渡停下腳步,身姿有些僵硬,未曾答話。
這確實是件熟悉的東西,是他作為不渡在歷劫時的念珠,因他的執(zhí)念隨著歷劫一起回來了。
將袖子放下?lián)踝∧谴钪,舟不渡莫名地嘆了口氣。
芙嫣:“神尊久經(jīng)戰(zhàn)場,還是執(zhí)劍執(zhí)戟更順眼一些!
舟不渡心一冷,究竟是執(zhí)劍執(zhí)戟更順眼,還是不希望看到他帶著任何歷劫時兩人有情的回憶?
“……那么多年,我已經(jīng)習(xí)慣念佛了!敝鄄欢纱寡刍卮稹
芙嫣:“念佛不適合你!
她說得那么快那么肯定,讓舟不渡心涼得徹底。
當(dāng)真是和從前一個樣子。
經(jīng)歷一次歷劫,竟還是沒有一點(diǎn)改變。
她要說的根本不是念佛不適合他。
她想告訴他的是,糾纏于歷劫時的記憶——這件事不適合他。
舟不渡有些狼狽地匆匆離去。
芙嫣微微吐了一口氣。
他是很好很好的人。
如果她真的足夠聰明,就明白該和他在一起。
可惜她確實還不夠聰明。
舟不渡那樣好的人,不該為她沉溺過往,他值得一個全心全意為他的人。
因著靈力枯竭,早沒精力,芙嫣很快在榻上沉沉睡去。
夜色降臨時,她漸漸醒來,頭昏沉得很。
身上很燙,血衣沒換,外傷也沒處理,不太舒服。
雖然那些傷微不足道,卻也會一直流血,這會兒美人榻上都是血,處處都是血腥味,芙嫣因失血過多發(fā)起了高熱。
這也不是什么大事,仙族起個高熱不過是多睡一會,運(yùn)轉(zhuǎn)幾個周天靈力的事。
但芙嫣的傷口還沒處理,自己也不動手,也不去見醫(yī)仙,老這么耗著也不是辦法。
她漸漸從側(cè)躺換做趴著,眉頭緊鎖,意識昏沉。
朦朧間,內(nèi)殿紅紗飄動,好像刮起了風(fēng)。
這不對勁,九重天怎么會有這樣的風(fēng)?
但芙嫣沒精力去管,又或者她潛意識里知道是為什么,所以沒管。
神魂疲倦,頭疼發(fā)熱,芙嫣焦躁不安,身上汗津津,看上去脆弱極了。
一雙手撫上她的臉頰,帶著些熟悉的涼意,芙嫣緊皺的眉頭緩緩松開。
她好像聽到一聲嘆息,身子被人抱起,置入溫度適宜的懷里——也許對方的溫度已經(jīng)不適宜,但她太熱,也就顯得他不適宜的溫度都正常了。
“我?guī)湍阒寡!?br />
他的聲音就在耳畔,仿佛來自古老的最初,充滿滄桑沉重之感。
芙嫣閉著眼抬頭,鼻尖和嘴唇擦著對方的下巴臉頰過去,聞到的都是再熟悉不過的氣息。
“謝殞。”她看似昏沉,其實還是有分辨能力,言語也很清晰,“是不是你!
“不是!彼裾J(rèn)了。
“就是你!避芥虇≈ぷ,“你當(dāng)我真的病傻了?我會認(rèn)不出你的味道嗎?”
“真不是!
“呵!避芥汤湫α艘幌,手環(huán)住他的腰,丈量了一下道,“就是你,這個尺寸不會是別人!
“你在說什么!彼在否認(rèn),“聽不懂!
腰上突然被掐了一下,不疼,癢得很,謝殞呼吸一窒,拋開方才的話題:“我?guī)湍惘焸!?br />
他指尖散出微弱的靈力,其他做不到,幫她止血還是可以的。
傷口終于暫時愈合,血不再流,芙嫣慢慢睜開眼,入眼是謝殞交疊的衣領(lǐng)。
她的手上移,落在他衣領(lǐng)處,輕輕拉開,嘴唇靠近,貼上去,不是吻,是咬。
“嘶!
謝殞輕嘶一聲,在寂靜昏暗的內(nèi)殿里顯得格外勾人。
“我該走了!
他克制地將她拉開,芙嫣順著倒在榻上,看到他起身整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