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嫣睨向謝殞,用護心鱗推開劍尖,冷淡地說:“我只是不想乘人之危!
謝殞動作一頓。
“你的血里有什么,需要我提醒你嗎?”
“你看得見!
“我看不見就不會分心了!
“別管那些!敝x殞握劍抬手,再次襲來,“孰輕孰重你該分得輕。”
這一刻謝殞如何不重要,帝位才是最重要的,芙嫣當然知道。
她有些煩躁,謝殞的模樣讓她又恨又煩,耐心徹底告罄,再不多想,只求速戰(zhàn)速決。
她不愿深想,此刻她所想的速戰(zhàn)速決,究竟是怕所謂的變數(shù),還是擔心謝殞的身體。
于是眾仙就看見局勢再次逆轉(zhuǎn),方才還快要無招架之力的女君迎上帝君,徹底拋開箭矢這些外物,將真龍之火燃上雙手,赤手空拳的以火焰將謝殞手中神劍寸寸斷裂。
謝殞失了兵器,不由去看空蕩蕩的手掌,面前一片炙熱,是芙嫣在乘勝追擊。
芙嫣年輕,此次歷劫修為大增,正是最強盛的時刻。
他卻是一位垂垂將死的老者,堅持到此刻已經(jīng)是盡了全力。
芙嫣雙手帶著火焰而來,一手為拳,一手掐住他的脖頸,誰都沒想到謝殞真的會被掐住,但方才女君勢不可擋的氣魄,又讓他們覺得被掐住也理所應當。
臺上比武的兩人都是底下人望塵莫及的存在,高手過招,他們已經(jīng)看不清兩人是怎么動作的,只能看到交互的光影,以及最后芙嫣掐住了謝殞的脖頸。
火焰將無垢帝君的肌膚灼傷,女君并未松手,而是又一拳打在他心口的位置,他心口處的衣料都燃燒起來,很快變?yōu)楹谏?br />
這若不是聯(lián)合著他本體靈力的法衣,恐怕已經(jīng)燒成灰燼了。
這是真正的全力一擊,毫無保留,謝殞被芙嫣掐著,就這么送出了結(jié)界之光。
眾仙看著這一幕,都靜默著不敢出聲,甚至不敢呼吸。
直到天帝站出來說:“多謝無垢帝君與小女切磋!
“切磋”二字文雅巧妙,不會令輸?shù)舯荣惖娜颂^沒面子,不管那人是芙嫣還是謝殞。
在出結(jié)界的一瞬間,芙嫣就松開了謝殞。
她目光落在他被灼燒的頸項上,眼神閃了閃,淡淡開口:“我贏了!
謝殞落地站穩(wěn),脊背挺得筆直,除了嗓音有些沙啞外看不出什么不對。
“是!彼c頭,“愿賭服輸,甘拜下風。”
他們其實已經(jīng)打了很久,金烏已經(jīng)西斜,但眾人看得認真,都忘記了時間。
現(xiàn)下回過神來,議論聲響起,皆是對芙嫣點到為止的勝利感慨萬分。
“女君能勝無垢帝君,哪怕是在規(guī)則制約下險勝幾招,也已是吾輩所不能及也!
舟不渡站在說話的人旁邊,目光定在芙嫣身上,她靈力已經(jīng)耗盡,額頭薄汗,身上滿是傷口,但他身經(jīng)百戰(zhàn),很清楚那些傷雖然看著嚇人,流血頗多,但無一靠近要害,說謝殞不是故意在營造女君傷勢極重的模樣他都不信。
無垢帝君在特地制造駭人的傷口。
這令芙嫣哪怕勝了,也因渾身是血靈力枯竭而顯得奄奄一息。
而他側(cè)立一旁,除卻脖頸的傷勢和心口處衣料的損毀,堪稱是瓊林玉樹,挺拔安然。
這樣強烈的反差,讓誰都不會覺得芙嫣勝得輕松,不會懷疑謝殞手下留情。
他們非常認可這個結(jié)果。
天族少帝的拼死一戰(zhàn)可以贏無垢帝君一招半式已經(jīng)足夠了,她將是自仙界建立以來,最令人心悅誠服的天帝。
天帝攜塵帶著天后走到芙嫣身邊,扶住她關(guān)切道:“你可還好?”
天后尤其擔心,握著她的手臂說:“母神帶你去藥王殿。”
她不顧芙嫣反對,執(zhí)意拖著滿身是血的她離開,芙嫣自己最清楚自己的情況,她只是流了不少血而已,傷口雖多但根本不嚴重,說一句她血衣下是活蹦亂跳都不為過。
但是謝殞……
“母神,我……”芙嫣想說什么,視線一直在謝殞身上,他始終站得筆直,仿佛沒什么可以讓他彎腰,在天后要帶走她的時候,他避開所有前來示好的人消失了。
“別看了,趕緊去療傷,你也不看看自己傷成什么樣子了,無垢帝君也是,怎么可以對你下手這么重,你是一定會做天帝的,他何必這樣……”
天后說得心疼,眼圈都紅了,芙嫣不得不來安慰她,再沒去看謝殞離開的方向。
倒是另一人跟著謝殞走了。
楚翾擠著在人群中去恭賀芙嫣,叫著陪她去看醫(yī)仙,但舟不渡沒去。
他甚至先走一步追著謝殞離開。
止步于十重天外,謝殞背對著他停下。
“戰(zhàn)神跟到這里就夠了!
對芙嫣之外的人,謝殞的態(tài)度漠然到幾乎無情。
這在以前不會。他是君子,哪怕身居高位也從不看輕任何下臣。即便是一重天的小仙或者人界普普通通的修士,他也都謙遜有禮地對待。
舟不渡不介意他的態(tài)度:“十重天出了什么問題?”
他的敏銳讓謝殞都有些驚訝。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他沒有回答。
舟不渡點明一切:“女君結(jié)束大比時傷勢看起來嚇人,其實根本不嚴重,只是簡單的皮外傷,有清容在,不消半日就能好。”
謝殞也沒否認:“你既知道,就該去告訴清容上神,別太快將她治好!
舟不渡:“女君會告訴清容的!
謝殞沒話和他說,但消失之前舟不渡再次開了口。
“帝君到底想干什么!敝鄄欢烧Z氣不怎么好,“你想用這種方式討好她?恕我直言,她恐怕不會喜歡,反而還會討厭!
芙嫣是多要強的人他們都清楚,舟不渡想象不到謝殞真的會出什么事,他太強了,給了他們太過無懈可擊的印象,舟不渡雖有些懷疑但很快就掃開了,只以為謝殞是故意放水讓芙嫣得勝,拿到一個打敗他的美名,這算是他的追求方式。
他根本不知道,芙嫣是真的戰(zhàn)勝了謝殞,
謝殞真正的情況,除了他自己,天帝和芙嫣父女最清楚。
謝殞不應,舟不渡還有話說,但這次沒能開口。
金白色的光讓他口不能言,他額頭微汗,驚愕地望著轉(zhuǎn)瞬至眼前的謝殞,他要比舟不渡高一些,視線垂下來,睥睨而漠然道:“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
“……”
“本君要做什么,做了什么,何須向你解釋。”
“……”
“你有什么資格質(zhì)問本君!
“……”
“去!
一字敕令下,舟不渡根本反抗不了帝君旨意,不由自住地狼狽離開。
他走后,謝殞揚手重新布下十重天的結(jié)界,這是他僅存的力量。
這股力量留下的結(jié)界,足以擋住六界所有人的腳步。
他再不能為芙嫣做什么了。
接下來這段邁向死亡的衰敗時間,他想一個人在這里安靜地度過。
如從前一樣。
幾百萬年來,孑然一身,孤冷清寂。
第79章
藥王殿是為眾仙調(diào)息療傷的地方,素來非常安靜,但今日有些不一樣。
“芙兒你看這個,我特意跟父君要的,一萬年一開的九霄素心花,保你服下之后立刻恢復靈力,你快試試。”
“芙兒,你再看看這個,我特意跟母后要的,千鳳羽衣,再沒比你更適合這個紅色的姑娘了,你快穿上試試,你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濕透了!
“芙兒,你再……”
“楚少主。”素來溫柔的清容上神難得語氣嚴肅,擰著眉道,“請你安靜一點,這里是藥王殿,不是鳳族王宮。”
楚翾張著嘴,繼續(xù)說也不是,又不甘心就這么停下,最后還是避諱著清容上神,話是不說了,東西還是不斷掏出來遞給芙嫣。
芙嫣很快被寶物淹沒,她你麻木地坐在那,慢慢說:“收回去,我用不上。”
“怎么用不上!”楚翾瞪大眼睛,第一時間捂住嘴,見清容上神沒再看他,才小心翼翼低聲道,“至少這衣服和九霄素心花你得收下吧?”
衣服和療傷圣藥的確是芙嫣急需的,可千鳳羽衣太名貴,她也不喜歡,不想要。
至于九霄素心花……他們以為她傷得重才急急送來,可她根本沒事。
清容上神正要幫她說出實情,芙嫣就先開了口:“不必,我自己療傷就行,如今六界太平,我也沒什么要緊事,自己療傷有益于修行!
清容上神看了她一眼,芙嫣弧度很小地搖搖頭,清容上神了然,低著頭繼續(xù)研磨靈植。
“可……可是我都給你拿來了!背Q有些失落。
“再拿回去吧,都是鳳陽君和君后珍視的寶物,我不喜歡奪人所愛!
“沒有奪人所愛,拿來給你也是他們的意思!背Q捧著寶物不肯罷休,“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我生什么氣?”
楚翾妖嬈的眼睛眨巴著:“當然是歷劫時那些事了,那可不能怪我,我什么都不記得不知道,都是藏葉搞的鬼,他肯定和舟不渡串通好了故意欺負我,給我那么一個命格,讓我對你不好!”
想起歷劫時的凌翾,芙嫣唇角彎了一下,確實也無法將對方和楚翾聯(lián)系在一起。
“你看,你還笑我,藏葉真是不聲不響辦了件大事,若我因此沒了□□權(quán),我一定再把命格神殿燒一遍!”
“可以了!避芥贪戳税搭~角,聲音有些疲憊,“我有些累,你先回去吧,人界的事我沒放在心上!
“真的?”楚翾不信,“你真不生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