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余溫見到瑞安這等凄慘的模樣,原先什么試探的心思都沒了。他立即坐到床邊, 一把攬過瑞安, 急聲問:發(fā)作了怎么不告訴我
瑞安哪還有精力回答這些, 只覺得渾身燥熱難耐, 突然觸及一片冰涼, 令人渾身舒服,如魚兒入了水般暢快。
他立刻貼上去,手忙腳亂地撕扯人的衣服,又因為手軟滑下去。整個人無力靠在人懷里輕哼著,樣子乖軟可憐的不行。
楚余溫被草莓糖味兒的信息素纏繞,喉頭緊了緊,吻著人的耳根把人壓了下去。
陽光,糖果,汗液。
種種味道交織在一起,充斥著整個室內(nèi),將整間臥房都變得曖昧而黏膩。楚余溫攥住少年的手腕按在床頭,正要俯身去吻他的頸窩,卻在低頭的一瞬間聞到發(fā)絲上一縷若有若無的、極淡的清香。
月梔花的味道。
楚余溫整個人忽然就清醒了。
被信息素沖得有些混沌的、陷在**里的大腦,在瞬間就變得極為清明。楚余溫神色復(fù)雜地望了眼身下面色泛紅眸光水潤的少年,萬般旖旎心思都被一桶冷水澆滅。
香味轉(zhuǎn)瞬即逝,再聞已聞不到,卻也分走了楚余溫的心思,讓他失去了繼續(xù)的興趣。
他沉默著退了出去。
瑞安身子顫栗了一瞬,不明白楚余溫這次為什么結(jié)束得這么快。
他側(cè)躺著失神了好一會兒,眼神才漸漸聚焦,扯過被子坐起身,有氣無力地問:先生?
楚余溫注視他很久。
瑞安被盯得忐忑:先生生氣了嗎?我只是不想打擾到先生工作。他低下頭,我以為我能忍下去
沒有。楚余溫輕輕吻了吻他的頭發(fā),瑞安是為我著想,我怎么會生瑞安的氣。只是瑞安更不要把自己的身體當(dāng)兒戲。
那一吻恰好就落在之前月梔花染過的地方。
沒有任何味道。
月梔花香本就淡,過了這么久,信息素與身上分泌的汗液混雜在一起,早就了無蹤跡。
剛才那一縷香轉(zhuǎn)瞬即逝,短如幻覺。
聞錯了么?
不。
楚余溫這點兒判斷力還是有的。那香雖淡雖短,卻不是幻覺,是他實打?qū)嵚劦降摹?br />
楚余溫面容平靜,心緒早已扭成一團亂麻。
剛好就這么巧,他在晏微涼身上留下月梔花的味道當(dāng)記號,瑞安就藥效發(fā)作釋放信息素蓋過其他味道
剛好他又聞到了淡淡的月梔香氣。
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情。
可是
晏微涼。瑞安。
怎么可能呢?
晏微涼一小時前還在皇宮,對他不假辭色,一言一行皆是厭棄。怎么可能轉(zhuǎn)眼就變成瑞安,躺在他的床上。
楚余溫低眸,突然對瑞安道:腿分開點。
他在試探瑞安的底線。
晏微涼那等驕傲,怎么也不會應(yīng)下如此屈辱之事吧?
瑞安一愣,瞬間臉更紅,卻還是順從地掀開被子,竟是照做。
他害羞又柔順地問:您是要再進來么?
楚余溫一怔。
他逼自己冷下臉,平靜道:瑞安,我厭了。
瑞安錯愕。
楚余溫望著少年愕然的臉,狠下心道:你的身體不能讓我盡興,明白嗎?
他們在床上確實不太合拍。omega的身體太嬌小脆弱,并不能完全接受楚余溫。瑞安每次都疼得冒冷汗,楚余溫也就不敢用全力。
但之前楚余溫從未提起這茬。
楚余溫覺得,占了人家的身子還要嫌棄,那也太混賬了。
可現(xiàn)在他必須再次確認。
如果是晏微涼的話,以那個人的性子,被他這樣嘲諷,恐怕會當(dāng)場忍不住跟他打一架吧。
可瑞安聽罷,只是眼中泫然欲泣,仍牽扯出一絲蒼白的笑意:是我的錯我知道先生不是重欲之人,是為了救我才對不起。瑞安可以學(xué)的!我什么都可以學(xué),您不必遷就我。我什么苦都愿意為先生受的。
那雙眼里只有難過與愧疚。
除此之外,沒有憤恨,沒有屈辱,沒有隱忍。
什么都沒有。
楚余溫看不到那雙眼睛除了傷心自責(zé)外的任何情緒。
如果真是晏微涼。
那晏微涼真是太可怕了。
楚余溫低聲問:什么都愿意?
瑞安堅定道:是,什么都愿意。
好。楚余溫忽而勾出一絲略微薄涼的笑,眼中毫無溫度,跪下,含著。
瑞安呆住了。
楚余溫這意思是用嘴!
他從來沒有那樣伺候過人。
楚余溫見他猶豫,冷淡道:不是說什么都愿意么?這就受不了了
晏微涼。
你坦白吧。
你坦白,我不為難你。
瑞安長睫顫的厲害,踟躕良久。
楚余溫靜靜等著他的動作。
一分鐘后。
瑞安的身子動了。
他慢慢跪好,俯下身子
楚余溫眸里有顯而易見的驚色,立刻將人推開,扯過被子蓋回瑞安身上。
夠了!楚余溫含著怒意的聲音里有自己也察覺不到的慌張,音調(diào)極高,瑞安一時被嚇住。
楚余溫察覺到自己失態(tài),放輕聲音:是我今天沒有興致,不關(guān)你的事。遷怒于你對不起。
這是元帥這么多年第一次給人道歉。
他閉上眼,忽然感到一陣心累:好好休息。
不是他。
絕對不是。
晏微涼不會這樣。
楚余溫沒有看見的是,晏微涼被掩蓋在被子下的手,已經(jīng)將床單死死抓皺。
恨不能鉆入血肉,鮮血淋漓。
他當(dāng)然屈辱。
從他為達目的開始學(xué)會使各種陰謀詭計,從他向著仇敵張開雙腿的那天起,就污穢到了骨子里,滿身泥濘,洗不干凈。
既然已經(jīng)身在泥沼,藏污納垢,那么一層泥,兩層泥,三層四層五層,有何分別
再高潔的明月,清香的梔子,零落成泥碾作塵,左右都不干不凈。
他這一生的命運,就正應(yīng)了月梔花的花語。
高潔而坎坷,清冷而矜貴,孤芳自賞,無需垂憐。
星際時代也流傳著許多美麗的神話。
傳聞月梔花神極美,他誕生于月色與雪色之間,是人間第三種絕色。輕云蔽月,流風(fēng)回雪,是百花中最美的美人。
卻也因太美招致妒忌,連上天都不想讓他好過。本是天上月,高山雪,可惜了明月落山云遮掩,大雪入泥潔白玷。
總要歷經(jīng)諸多磨難,方才煉成那一身經(jīng)久不衰的月梔冷香。
晏微涼垂眸譏笑著,抓著床單的手漸漸松開。
楚余溫態(tài)度突變,保不準是他察覺到了什么。
瑞安輕聲問:先生心情不好,是早上出門遇見了什么煩惱嗎?
楚余溫道:不過是為些公事。
先生上午一直待在軍部
不然呢
瑞安溫和一笑:我還以為您去逛了花園不帶上我呢。
楚余溫瞥他:花園
是啊。先生回來的時候,身上有股很好聞的香氣。瑞安好奇道,我當(dāng)時難受的很,聞了這香,反倒是有幾分清醒了?上КF(xiàn)在那香味道已經(jīng)散了。先生今天出門也沒有噴香水,我還以為是去逛了花園我好想知道那是什么花,在咱們后花園里也種一種。
他彎了彎唇:到時在窗前看書的時候推開窗,聞著可香了。
楚余溫微怔。
他突然記起來,他摘了那花,自己身上也染了月梔花香。
他又撫摸過瑞安的頭發(fā)。
所以有沒有可能,他聞到的月梔香,就是他自己身上的?
那豈不是鬧了個大烏龍,還錯怪了瑞安,讓人受了委屈。
楚余溫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現(xiàn)在味道早沒了,也無從考證。
他看著瑞安,說:那恐怕不行。這花我們養(yǎng)不了。
瑞安驚訝:天底下還有先生做不到的事情
楚余溫盯著他的神色:這是月梔花,嬌貴的很,只在兩個地方能夠生存。一是月球,二是三皇子殿下的寢宮周圍。
縱然是從楚余溫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瑞安仍然做的滴水不漏:三殿下為什么?
楚余溫道:三殿下的信息素就是月梔。他生來就有月梔香氣,能夠使寢宮附近的月梔花存活。在有帝國明月之稱前,他的美譽便是月梔花神轉(zhuǎn)世。
月梔花神,月色與梔子的結(jié)合。
后來,他便成了明月本身。
瑞安:哦了聲:那您就該是太陽神了。
楚余溫問:瑞安不想聽聽三殿下的故事
自己的故事有什么好聽的
書上都寫著呢。瑞安啟唇,先生要是給我講,我也愿意再聽一遍。
我倒要看看你在背后是怎么罵我的。
晏微涼內(nèi)心冷漠。
第50章 發(fā)現(xiàn)
三皇子一直是整個帝都乃至帝國的傳奇。傳說他出生時滿室月梔花香, 被當(dāng)成是花神轉(zhuǎn)世。滿月時測出精神力和戰(zhàn)斗力雙3s級天賦, 從小到大都是皇室最出眾的皇子。楚余溫說到這兒,補充了一句自己的看法, :確實如此。
出乎意料的是, 楚余溫并沒有添油加醋歪曲事實的在背后編排他,講的很客觀公正, 對他的評價也很高。
倒顯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很快晏微涼就覺得, 自己還是太天真了。他就不該把人想的太好。
楚余溫算哪門子的君子。
楚余溫繼續(xù)道:三皇子十二歲時進入帝國第一軍校學(xué)習(xí), 各項成績都極為優(yōu)秀, 永遠排名年級第二。
晏微涼:
楚余溫在說什么?
上學(xué)時他和楚余溫永遠都是并列第一, 只有在某些專項課上僅次于楚,但他同樣也有些課程勝過楚余溫。
怎么到楚余溫嘴里就變成他永遠第二了?!
一句:你胡說堵在嗓子眼里,晏微涼及時打住。
他現(xiàn)在是瑞安,瑞安從來沒接觸過帝國第一軍校。就算楚余溫完全胡編亂造, 他也不能指出任何破綻。
可以啊楚余溫,講個故事目的都不單純, 還想套他的話。
瑞安溫柔地問:第一是先生嗎?他將那語氣里的一絲咬牙切齒完全給壓了下去。
楚余溫說:是。
姓楚的你臉呢?!
瑞安崇拜道:先生好厲害。
楚余溫笑:那是自然。
瑞安:哦。
然后楚余溫又開始跟瑞安講晏微涼在學(xué)校時的表現(xiàn)。倒也不曾刻意貶低,只是抬高了他自己。晏微涼與他向來旗鼓相當(dāng),在楚余溫口里,卻成了晏微涼每次都略遜一籌。
除此之外, 楚余溫還講述了一些校園日常, 這日常中卻又帶著些許錯誤的地方。比如他說:我們那會兒時常會去北操場訓(xùn)練, 可軍校里根本沒有北操場, 北面是射靶場。他說:我們食堂二樓的飯菜很美味, 實際上卻是難吃的要死。
一旦晏微涼忍不住開口反駁,就中招了。
可晏微涼早已看穿了他的把戲。
所以從頭到尾,瑞安都是安靜地微笑傾聽,滿臉寫著:先生好厲害:先生說的對:先生上學(xué)時竟然是這個樣子的
沒有一絲破綻。
楚余溫半真半假地講了半天,都沒有等到想要的結(jié)果。瑞安好像真的就是一個普普通通在第四區(qū)長大的少年,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在第一軍校里青春熱血的歲月。
他停下了。
瑞安歪了歪頭:先生不繼續(xù)講嗎?編,繼續(xù)編。
這樣子無辜極了。
楚余溫眼皮一斂:不了。
瑞安:嗯?
我剛才都是胡說的。楚余溫支著頭揉著太陽穴,他和我一樣強,并不輸于我。
晏微涼被子下的指尖輕勾,頗有些意外。
瑞安不解:先生為什么要騙我?
我和他不和,全國人民都知道。楚余溫半點兒也不避諱,懶懶往床頭一靠,這么說幾句,我快活。
晏微涼我可去你的快活,我讓你你很快活不下去。
瑞安抿唇一笑:先生也有這么幼稚的時候。那先生又為何同我說實話?
楚余溫低眸安靜片刻:總不該叫人誤解了他。
瑞安:
他聽錯了嗎?楚余溫居然在乎他會不會被人誤解
剛才是誰編排他編排到飛起。
他十七歲,蟲族進攻帝國。他偷了兵符予我,我才得以帶兵守住第七區(qū)。楚余溫淡淡道,為此,他受了水牢之刑。
偷盜兵符是重罪,怎會一點懲罰都沒有。
晏微涼將兵符交出去后就受到皇帝的雷霆震怒,被關(guān)入水牢三天三夜。池水幾乎沒過鼻腔,鎖鏈縛身,寒氣入體,是一項極為痛苦的刑罰。
晏微涼只被鎖了一天一夜就掙脫了千年玄鐵制成的鎖鏈,一身**,劍上淌著水,出現(xiàn)在皇宮前,面對蟲族的攻擊鎮(zhèn)守住帝都。
他們害他至此,而他仍守護于此。
不是以德報怨,而是顧全大局。
后來晏微涼成了英雄,受到貴族上下追捧,皇帝也嘉獎于他,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忘記了他們對他的責(zé)罰。忘記了晏微涼曾受過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