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事拍她一下:“想太多吧你,也就隨口問你一聲。”
陳嘉熙嘗了口咖啡,還是太苦,又把剩余的半袋倒進去:“我平常也沒什么娛樂,只對愛情抱有美好的幻想,就說我愛看小說!
“你看什么小說?”
“身為一個初入職場的實習(xí)生小白,當(dāng)然喜歡近水樓臺的,”陳嘉熙一字一頓,鄭重其事道,“霸、道、總、裁!
女同事切了一聲,轉(zhuǎn)頭又道:“不過這很符合咱們大老板的脾氣。”
幾個人嘻嘻哈哈樂得不行,司博接完開水準(zhǔn)備出去,被陳嘉熙拽了把袖子:“誒司助理,小唐總今天是不是有什么約會?”
司博每天記錄唐起的行程安排,搖頭道:“沒有啊!
“晚宴呢?飯局什么的?”
司博:“并沒有!
江明成這時候從真正的霸道總裁辦公室下來,越過茶水間,敲開唐起辦公室的門:“下去吃飯?”
“好啊!
唐起跟江明成下電梯,坐餐廳里仍在扒拉手機,滿屏密密麻麻的字兒,他垂著頭看得很是投入。
江明成點完餐,合上菜單,想問他一句喝什么,扭頭看見唐起盯著手機笑,好奇道:“你看什么呢?”
“小說。”
江明成瞪直了眼,看外星人似的看著他:“什么小說?”
唐起眼尾彎著,抬起頭說:“總裁文兒!
江明成:“……這種東西,都是小女生愛看的吧?”
“嗯!碧破鸢咽謾C鎖屏,擱在桌上,喝了口檸檬水,淡定道,“我們部門兒的小陳愛看這種題材!
江明成感覺自己受到了不小的沖擊:“小陳?”
“陳嘉熙!
“她愛看,所以你就去看?”
唐起笑道:“我就是總裁啊。”
一道閃電劈下來,正正劈在江明成顱頂,他感覺有點兒眩暈,剛要開口:“你不會……”
門敲了三下,服務(wù)員端菜進來。
一道涼拌山藥,唐起提筷子就吃:“我哥不下來嗎?”
“他說沒胃口,昨晚喝了酒,一會兒我?guī)Х菪缝抑嗌先ァ!苯鞒裳詺w正傳,“上午我跟他聊了聊成都綜合體的項目,打算讓你這兩天過去考察一下!
唐起夾菜的手頓。骸斑@兩天?”
“嗯,可能明天一早吧,或者今晚,成都公司跟政府機關(guān)單位對接得差不多了,先去看地,我會讓司博幫你安排好行程。”江明成看出他的猶豫,“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我今天晚上約了人!
江明成頷首,靈便道:“那就明天!
唐起沒立刻答應(yīng),在心里默默斟酌了一翻,下了個決定:“明成哥,這趟差你幫我去吧?”
江明成不解:“你有什么事嗎?”
“有點私事兒!
江明成一副靜待他說的表情,唐起抿了下唇,索性直言,“我想擠出點時間去談個戀愛!
聞言,江明成都驚了:“你說你想干什么?”
唐起道:“我想談戀愛,特別想。”
江明成難以置信的瞪大眼:“有交往對象了?”
“準(zhǔn)確的說,是有目標(biāo)了!
談不上看著唐起長大,但是從高中到大學(xué)后畢業(yè),別說早戀,哪怕出入聲色場所,唐起都從不近女色,身邊更沒有任何女伴。
所以他說想去談戀愛,江明成就像聽見和尚要還俗一樣吃驚:“陳嘉熙?”
沒想到啊,小丫頭片子居然真把小唐總給俘獲了?
“什么?”這回?fù)Q唐起愣了,怎么扯上陳嘉熙的?
江明成極力保持鎮(zhèn)定:“我可以安排她跟你一起出差!
“不是!碧破鸹剡^味來,發(fā)現(xiàn)好大個誤會,他啼笑皆非,“不是,你想什么呢,不是集團里的人!
“那是誰?”
“說了你也不認(rèn)識!碧破鸷σ,“等我追到人,再給你介紹!
“你這話的意思,還不好追?”
“可能會有點難度,所以你幫我去成都唄,明成哥!
話到這份兒上,江明成還能說什么,哪怕戈壁沙漠都要替他去。
一回集團,江明成直破唐庚辦公室的門,砰地一腳又踢上。
唐庚窩在老板椅中,指尖夾一根雪茄,從電腦前抬了抬下巴:“干什么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
江明成把蟹煲粥往辦公桌上重重一擱,不銹鋼飯盒打的包,磕碰的動靜不小,撂話:“你弟有喜歡的人了!
唐庚猝不及防,一口雪茄嗆進肺里,咳得臉紅脖子粗。
這反應(yīng)在江明成的意料之中,他沉著地揭開蓋子,騰騰熱氣竄上來,匯報工作似的說:“在追,女的,你可以不用操心了!
不怪唐庚這些年亂想,圈子里玩兒什么的都有,他弟弟今年二十六了,一場戀愛沒談過,平常又表現(xiàn)出對女人毫無興趣的樣子,簡直要成他的一塊心病。也有許多模樣好、家境好、品行端正且聰明伶俐的女孩兒,唐庚和江明成明里暗里地撮合,奈何落花有情流水無意,唐起一律敬而遠之。
乍然聽見弟弟有喜歡的人,唐庚嗆得臉紅脖子粗:“誰啊?我得去問問!
“著什么急,事兒還沒成,成了你就知道了。”江明成把粥推到他面前,勺子遞過去,“這兩天我去成都出差!
“你去?”
“小起讓我去!
唐庚懂了,點點頭:“行,你去!
下午四點一刻,唐起早退了,整了整西裝踏出辦公室的門,司博攆上來,將剛打印出來的成都綜合體項目文件雙手呈上,唐起瞥了眼封面幾個大字,壓根兒沒去接,徑直繞過司博往電梯口走,輕描淡寫拋下句:“拿給你江哥!
司博怔了一下,有些反應(yīng)不及。
電梯“!币宦暣蜷_,唐起邁進去,按了負(fù)一層。
車子駛出大廈,拐上主干道,這個點鐘不堵車,唐起走京藏高速,開了不到一小時。
約好的地點在村口一顆老黃果樹下,綠蔭如蓋,秦禾身上罩一件t恤,和一條洗到發(fā)白的淺色牛仔褲,腳踩一雙大出四五個碼的男士拖鞋,坐在帆布折疊凳上,跟樹下擺攤的補鞋匠聊著什么。
她這身打扮,真是隨便到讓人沮喪,對比唐起早上在家精心捯飭一個多小時,秦禾顯然毫不重視。
只有他在當(dāng)一場約會,唐起降下車窗,減速慢行,臨到近前,秦禾側(cè)頭看見他。
唐起點了一腳剎車,穩(wěn)穩(wěn)停在路邊。
秦禾跟他打招呼:“等一下啊小唐總,我補雙鞋,馬上就好!
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在唐起的概念里,鞋子壞了換新的,根本不需要縫縫補補,他有點理解不了秦禾:“你這,未免也太省了,我看你也沒拮據(jù)到這份兒上吧?”
老人駝著脊背,腿上蓋一張皮子,臉和手黝黑,聞言咧嘴笑起來,用錐針一針一線納著鞋底,指甲縫里都是黑色的污垢:“她可廢鞋了,成天也不知道都往哪里鉆營,每次買了新鞋都讓我先給她錐一圈兒!
原來如此。
“咱們這兒派出所的好幾個同志也跟她一樣這么干,好了,”老人剪了線,把鞋遞給秦禾,“穿上吧,保證結(jié)實。”
秦禾蹬上靴子,掃碼付款:“謝謝洪爺!
拉開車門上副駕,系好安全帶,秦禾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太像車載香水,而是唐起身上散發(fā)出來的,若有似無,還挺好聞:“附近有家火鍋店,重慶老板開的,味道比較正宗,你往前開,我?guī)湍銓?dǎo)航!
過紅綠燈,再幾個轉(zhuǎn)彎,秦禾熟悉路,直接幫他人工導(dǎo)航。
到達目的地,街邊已經(jīng)停滿了車,唐起好不容易找了個停車位,把瑪莎拉蒂塞進去。
火鍋店客源爆滿,門口坐了兩排等位的人,秦禾提前定了位置,被服務(wù)員引到靠墻角的兩人桌。
“這地方我常來,不提前預(yù)定的話,可能要排一個多鐘頭!
生意確實好,唐起拉開椅子坐下。
秦禾掃碼點餐,拼了牛油紅鍋和菌湯鍋底,搭配必不可少的巴蜀麻辣牛肉,精品毛肚和冰川鵝腸,牛黃喉也是她的心頭好,秦禾詢問唐起:“吃腦花嗎?”
腦花這東西有點嚇人,唐起說:“你要吃就點!
秦禾頷首,又埋頭勾了幾個菜,葷素搭配著下單。
沒一會兒,服務(wù)員動作麻利的端上來一打冰啤,秦禾拿啟瓶器開了兩瓶,給唐起倒上。
蘸料需要自己去調(diào)料臺取,秦禾像個東道主一樣招待他:“你吃香油碟還是麻醬?”
“香油碟!碧破鹈撓挛餮b外頭,疊起來放在衣簍里,單穿一間絲質(zhì)襯衫,解了袖扣,袖子挽在手肘,站起身,“我去吧,你吃什么?”
“我自己來!鼻睾谈黄鹑サ男×吓_,端了香油碟和一盤干辣椒面。
準(zhǔn)備往回走,過道邊傳來一個男音:“禾姐!
秦禾偏頭,笑著招呼:“欸?小賀!
“你也來吃飯啊,等到桌了嗎?要不一塊兒唄!
“不用,我們就坐那邊!
小賀看向唐起:“這位是?”
“哦,”秦禾特別隨意的介紹,“我弟!
唐起剛要禮貌地打聲招呼,被秦禾兩個字堵住了嘴。
小賀有點驚訝:“你什么時候多出個弟弟?”
“不是親的!碧破鹧a道,急著跟秦禾劃清界限,“沒血緣關(guān)系!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焙箢^有服務(wù)員傳菜,過道比較狹窄,秦禾便跟唐起回到自己的座位。
鍋底端上來,開了火,秦禾攪著碗里的醬料說:“剛才打招呼那個是我們殯儀館的火化工。”
唐起頷首,目光朝那邊瞥去一眼,很年輕的小伙子,看上去二十四五歲,國字臉,樣貌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