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齊悅是張哲也同父異母的二姐,都快滿二十的人了,卻總跟小孩兒過不去。
“她掐你干什么?”沒輕沒重的。
“我不小心把番茄醬擠她身上了,她就大罵我一頓,我跟她頂嘴,她就說我是二奶生的沒教養(yǎng)。”
唐起反感的蹙起眉。
張哲也擠了一灘沐浴露往身上抹:“她太跋扈了,我就用美工刀把她的包給劃了,她氣炸了,掐我胳膊,還扇我耳光,幸好爸爸回來。”說到這兒,他還挺樂呵,“其實是我提前給爸爸打了電話,讓他早點回來的!
唐起扯了根浴巾,站在淋浴室門口:“你還挺滑頭!
張哲也搓出一身泡泡,站花灑下沖洗,悶聲道:“張齊悅一個月十萬塊的零花錢,為了買那個包攢了好幾個月呢!
小小年紀,就知道戳人戳痛處。
沖干凈泡沫,關(guān)掉水,唐起把浴巾往他身上裹,揉干濕發(fā),并督促他換好睡衣,站洗漱臺前擠牙膏刷牙。
唐起從抽屜里拿出吹風(fēng)機,插上電,三兩下把這顆小腦瓜吹干。
張哲也吐掉水,抹一把嘴,將牙刷立在大理石臺面上:“我想跟二哥一塊兒住!
“你爸同意嗎?”
張哲也撅了撅嘴巴:“咱媽同意。”
唐起擼一把他的頭:“我可沒功夫帶你,洗好了回房間!
“哦。”
張哲也提了提稍微偏大碼的褲子,走出浴室,撈起客廳茶幾上的ipad,直奔主臥。
唐起自己沖了個澡,換上睡衣,臥房里張哲也在喊:“二哥,你手機響!
屏幕上一條“送行者”發(fā)來的微信,他下午去的問候,間隔六小時秦禾才回:【剛忙完!
算下來快一個禮拜沒見面,兩人都有點事務(wù)繁忙,連微信都聊成了他白天一問,她晚上一回,或者他晚上一問,她凌晨一回,就跟有時差似的。
現(xiàn)在好不容易對上頻,唐起快速打字:【在殯儀館嗎?】
【嗯】對話框頂部顯示正在輸入中,秦禾又發(fā)一條,【準備去吃飯!亢竺娓粋很餓的小表情。
【你自己嗎?】這條發(fā)過去,如石沉大海,秦禾那頭沒信兒了。
唐起等了半個多小時,給張哲也下了幾個智力游戲,并教會他規(guī)則,又等了半個小時,等得抓心撓肝。
唐起干脆撥個電話過去,沒響幾聲,秦禾接了:“喂?”
“你忙什么呢?”周圍很嘈雜,像在什么大排檔,有人粗聲粗氣地喊老板,加盤兒毛豆。
秦禾捏著手機回:“擼串兒!
旁邊不知道是誰的聲音,異常響亮:“喻言,啟瓶器遞我一下,欸,讓老板再烤兩串大腰子!
還有人喊:“我去,酒灑我身上了,端不穩(wěn)還是怎地?!”
唐起擰起眉頭:“你跟誰?”
“幾個同事……”秦禾話到一半,有人端著花生上桌,大著嗓門兒打岔:“秦禾,你最近上哪兒去了?怎么今天才回來?”
秦禾嘖了一聲,對那人道:“我接個電話!
唐起一怔,瞬間反應(yīng)過來:“你今天才回去?”
秦禾扒了下頭發(fā),快速組織語言,然而酒精上了頭,腦子有點短路:“不是……”
“你去哪兒了?”
“擱家呢!
“你之前怎么跟我說的?!你說殯儀館太忙,這幾天日夜顛倒著加班,”唐起有點火大,“你又在騙我!”
“我這么說的嗎?”秦禾顯然底氣不足。
微信的聊天記錄鐵證如山,她根本無從抵賴,唐起忍了又忍:“秦禾,你嘴里還有沒有句實話?!”
秦禾也懶得再編,反倒理直氣壯起來:“我今天回來怎么了?”
“我問你去哪兒了?”
她覺得唐起有時候真挺難纏的:“我歇幾天不行?”
“歇幾天你至于跟我撒謊?”
秦禾被他質(zhì)問煩了,脫口就道:“不是,我愛去哪兒去哪兒,沒有義務(wù)跟你匯報吧?”
唐起被噎了一下,才猛地意識過來自己沒立場管,但他忍不。骸澳闶遣皇且粋人去h市了?”
秦禾靜默兩秒,嘆了口氣,不太想跟他扯:“我現(xiàn)在跟同事吃飯,你別跟我鬧!
他在鬧嗎?唐起愣住了。
愣過之后,一股強烈的無力感爬上心頭,唐起實在拿她沒辦法:“秦禾,你講點道理。”
秦禾搞不明白他,有什么道理可講呢?她又哪里不講道理了?
真是三年一代溝,六年兩代溝。
之前還覺得唐起挺懂事兒,結(jié)果這么不依不饒:“掛了哈!
“秦……”不容他說,通話已經(jīng)掐斷,唐起握著手機,在主臥的陽臺外站了許久,他很想再撥過去,但極力克制住了。
他問她是不是去了h市,秦禾沒承認,但也沒否認。
她一定去過了,八九不離十,那天在西安買的根本不是回京的車票。
秦禾之所以瞞著不說,是怕他又跟著去涉險。
唐起把著欄桿,俯瞰川流不息的車流,思索來龍去脈,一顆心揪緊了又松開,因為秦禾去了又回,現(xiàn)在平安無恙地跟同事喝酒擼串。
關(guān)心則亂,他知道自己語氣急躁了,所以秦禾才會說:“你別跟我鬧!
他覺得沮喪。
“二哥,”張哲也扒開玻璃門,伸顆腦袋出來,“你干什么呢?”
唐起驀地轉(zhuǎn)身:“我打個電話!
“誰騙你了嗎?”
“一點分歧,不是你該操心的,”唐起進屋,“九點了,你要睡覺了,明天一早我送你去學(xué)校。”
“媽說明天讓鐘叔叔過來接我。”
“行,上床吧!
“二哥我跟你睡。”
“嗯。”唐起給他蓋上被子,關(guān)掉大燈,留了條灰暗柔和的燈帶。家里有個孩子在,他不好走開,心里卻一直掛著秦禾那邊。
大排檔人聲鼎沸,七八個人露天圍成一桌,有男有女,秦禾的腳邊空了三個啤酒瓶,第四瓶吹下去大半,嚼了串排骨,把鐵簽子堆在桌上。
方喻言舉著瓶子跟她碰:“還能喝嗎?”
秦禾悶了一口:“差不多了,一會兒早點撤!
桌上手機屏幕亮了幾下,是唐起發(fā)來的微信,秦禾看了一眼,問她吃完了嗎?回家了沒?
方喻言吃著拍黃瓜,扭頭看她:“怎么?有事兒?”
秦禾搖頭,扯紙巾抹嘴,揩凈指腹上的油,抓起手機打字,剛打出兩個“回了”,按發(fā)送鍵的時候頓了頓,遂改成:【就回!
然后她拖開椅子站起身,拎啤酒跟大家走了一個,把最后小半瓶干完,就告辭先撤。
周毅正喝得起興:“這就走了?”
“嗯,”秦禾也不催他,“你繼續(xù)喝吧,我自個兒打車回去。”
方喻言站起來:“沒暈吧?”
秦禾笑了一聲:“這點酒不至于……”
手機又響,秦禾接起來,周毅叮囑了句:“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秦禾揮了揮手,走到街邊才說:“小唐總,我吃個飯,你可真不消停。”
“我也是怕你喝多了找不到自己家門兒!
“瞎操心,我閉著眼睛都能走回去!彼S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坐進去,靠在椅背上,跟司機報了殯葬用品店的地址。
車門一關(guān),隔絕了嘈雜,電話里的聲音低沉且安靜,唐起問她:“遠嗎?”
“三四公里地,一腳油門的事兒!鼻睾贪衍嚧敖迪聛恚滹L(fēng)撲面,她懶懶地瞇了瞇眼。
“我剛才……”唐起欲言又止。
“嗯?”
“不是在跟你鬧!
秦禾笑了一聲,抓了抓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我也沒放在心上!
可這一聲略帶微醺的笑,順著聽筒搔在唐起心尖上,他覺得耳孔里頭麻麻的,所以他情難自禁道:“明天見個面吧?”
“嗯?”副駕駛的椅背后面拴了串中國結(jié),秦禾撥了一下紅穗子,“有事?”
“嗯!碧破鹦恼f,我想見你了。
但嘴上卻道:“去吃鴛鴦鍋,順便聊聊你這幾天干的事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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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茶水間,司博開了袋茶包,聽見女同事們湊一塊兒聊天:“小唐總今天帥得沒邊兒了,不會是要出去約會吧?”
陳嘉熙倒了半袋白砂糖,攪了攪杯子里的咖啡:“小唐總剛才突然問我業(yè)余時間搞什么娛樂,不會是想約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