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止住步子,道:“既然都還好,我就不去了。你……帶著小姑娘逛街?”
高霖頓時收回目光和思緒,低頭跟小姑娘說:“書玉,把貓還給人家!
小姑娘依依不舍地把簌雪遞給我。
我把豆糕遞給小魚,抱著簌雪往反方向走。
于小魚回頭看了看高霖,尷尬地湊過來:“你走這么快,人家還準(zhǔn)備跟你揮手道別呢!
我并不回話,只是一下一下摸著簌雪的毛。
于小魚摸了摸腦袋,疑惑不解道:“干嘛?我說錯什么了?”
我搖了搖頭,低聲道:“沒有!
于小魚沒好氣地嘀咕道:“那你干什么這么沒禮貌!
我垂眸看著簌雪柔和的藍(lán)色眼睛,安撫道:“人間兒郎多薄幸,不必過于在意細(xì)節(jié)!
于小魚腳步停了一下,愣了許久,繼而快步跟上我。
停留了幾日,我和小魚出發(fā)去了南術(shù)。
南術(shù)城的村莊,已經(jīng)不似從前那般簡陋,梅函君一家原先住的房子早便坍塌成了一座破屋,我站在溪水邊往遠(yuǎn)處看,炊煙冉冉升起。
“這地方真舒服!”
于小魚喟嘆道。
我心底逐漸放松下來,贊同地點了點頭。
于小魚轉(zhuǎn)頭笑道:“我說你怎么直接路過了渝州,原來有這等好地方!
我無言地笑了一下,說:“渝州沒什么我記憶的地方,我也不是很喜歡。”
畢竟那個地方,是我和陸昭戎之間相互糾纏的難分之地。
于小魚并不明所以,只是迎合著點了點頭,問:“這里原來住人嗎?”
我轉(zhuǎn)頭往破屋里去,指給他看。
“這個磨盤原來是磨麥子,或者粟米!
“那邊原來有個棚子,里面養(yǎng)了很多雞還有別的,那邊是劈柴的地方。”
——
“聽,鷓鴣!”于小魚興奮地說。
“……”
我怔怔地出神。
——梅函君?我不是叫你劈柴嗎?你又在讀書?
……
頭纏抹額的婦人從破敗的屋門走出來,手里提著一根粗細(xì)勻稱的棍子,面色不虞。
——沒有沒有,我在劈柴,是家里來客人了。
——
“哐當(dāng)”一聲。
仿佛柴木被劈開。
我倏然回神,看見于小魚滿臉灰塵地回頭朝我笑了笑,牙齒白亮。
“你在做什么?”我走過去,看見他手里拿著兩枚銅錢,“不要拿,是別人的東西!
于小魚笑呵呵地吹了吹上面的塵土,說:“撿錢是福氣,上一回我們一起下山,鈴兒姐就總是撿錢,我可撿一回了。”
我回憶頓時回溯到更遙遠(yuǎn)的地方,又很快抽離,無奈地?fù)u了搖頭,隨他去了。
“走吧!蔽覔]了揮眼前的塵土,一手托著簌雪,“我們?nèi)コ抢锟纯础!?br />
于小魚傻樂著追上我。
我順著那條溪水往前走,水邊上正走著一只呆頭呆腦的大白鵝,轉(zhuǎn)頭瞪著我,然后撲棱棱飛走。
——
那是鵝,陸昭戎說,最好看的禽類當(dāng)屬仙馭。
白羽,黑尾,頸長,丹頂,半黑頸,俗名稱鶴。雌雄相隨,步行規(guī)矩,情篤而不淫。
我回眸看了看身后的荒院,默然片刻,悄無聲息地發(fā)出一道神詔。
天虞山的方向隱隱傳來一聲嘹亮的鳳鳴,天象忽變。
于小魚霎時轉(zhuǎn)頭看我,震驚道:“玉哥兒?”
我垂眸抱緊了簌雪,低聲道:“我們?nèi)ラL孫家舊地!
于小魚神色復(fù)雜地看著我。
我走了兩步,沒聽見他的動靜,回過頭。
于小魚看見我詢問的目光,繃了半晌,忽然嘆了口氣。
我頓覺忐忑,安靜地等著。
于小魚默然半晌,說:“玉哥兒,我們?nèi)ュ\城吧!
白鵝撲棱棱飛進(jìn)水里,我僵了一下,水珠濺在了衣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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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誰教歲歲紅蓮夜,兩處沉吟各自知
過了幾天,炎熱的夏季下了一場暴雨,清涼的風(fēng)吹襲錦城。
我驀然出現(xiàn)在城中街道上,嘩啦啦被淋了一身雨。
于小魚推著我的腰背使勁往前,恨鐵不成鋼道:“你怕什么?你又沒對不起人,就是萬一不巧碰見了,咱們也不理虧!”
我渾身僵硬地被他推著往前走,看見錦城街道上濕漉漉的,幾乎行人都在匆忙往家趕,雨聲噼里啪啦。
屋檐下躲雨的人奇怪地看著我們,然后又焦急地四處張望。
街上攆過一輛馬車,車夫帶著氈帽,催馬聲急促。
我余光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背過手去用力抓住于小魚的手,迅速拽著他躲進(jìn)旁邊的店鋪。
“誰啊!”一個婦人罵罵咧咧地揉著額頭,“你不長眼睛。
“對不起對不起!
我快速回過頭看了看店鋪外面的人,低聲道歉,“借過一下。”
于小魚被我拽得腳下不穩(wěn),不明所以地匆忙追著我趕,道:“你慢點!看見誰了這么著急?”
我低聲快速回復(fù)他:“沈桓!
于小魚接道:“沈桓是誰?”
我頭也不回地說:“陸昭戎好友!
于小魚回頭看了看,提醒道:“已經(jīng)很往里了,別走了,肯定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