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生咬牙,花向晚盯著他,面上笑容異常溫柔:“我可以幫你復(fù)原,然后告訴狐眠師姐,你做過什么!
聽到這話,巫生捏起拳頭,花向晚從他眼中看出惶恐。
她走向他,看著他的眼睛,巫生警惕看著她,隨即聽她輕聲詢問:“哪里弄來的眼睛?挖別人的吧?”
“當(dāng)年師姐挖自己的眼睛,就是不想害人。若她知道,一定很失望!
“閉嘴!
“秦憫生,如今棺材里躺著的,是師姐的同門!
“我不是秦憫生!
巫生不斷強(qiáng)調(diào),花向晚輕笑:“你害過他們一次,還想害第二次嗎?這兩百年,你交換的東西,后悔嗎?”
“我說我不是!”巫生終于再忍不住,猛地?fù)P劍出手,然而花向晚動作更快,長劍朝著巫生揮砍而下,左手同時化出一道發(fā)光,一掌擊在巫生腹間。
法光在巫生腹間織網(wǎng),頃刻入侵神識,牢牢鎖住他的元嬰,巫生長劍被花向晚一劍斬斷,隨后捅在胸口。
這時外面?zhèn)鱽砟_步聲,狐眠聲音響起來:“阿晚?阿晚你還好嗎?”
“要見么?”
花向晚盯著巫生:“要不要我?guī)湍慊謴?fù)你的容貌?”
巫生聞言,他顫抖著,緩慢抬頭:“不。”
“秦憫生,”他說話間,血從嘴里溢出來,“死在,兩百年前!
“為什么要屠斷腸村?”花向晚問出自己疑惑。
外面腳步越來越近,巫生眼中帶了幾分瘋狂,他抬手放在劍上,咬牙:“那是屬于秦憫生的!
折了劍。
改了容貌。
換了身份。
屠殺了斷腸村。
屬于秦憫生的一切,都被他抹殺殆盡。
“你恨秦憫生?”
花向晚從他神色中品出毫不遮掩的怨恨,奇怪:“為什么?”
聽到這話,巫生笑起來,他臉上詭異的紋路因?yàn)樾θ菖で,和眼中隱約的水汽相互交映,看上去格外瘋狂:“因?yàn)椤瓙凼撬!?br />
他聲音很輕,花向晚一愣,就看他從自己劍尖猛地退開。
而后他捂住傷口,踉踉蹌蹌朝著門口走去。
他眼中是克制著的期許和渴望,他的腳步和狐眠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當(dāng)狐眠推開大門入內(nèi)時,他整個人朝著她張開雙臂撲了過去。
他沒用任何靈力,也沒有任何武器,花向晚看出來,他只是想去抱一抱狐眠。
然而狐眠在他撲過去瞬間,幾乎是毫不猶豫,一鞭子就狠狠將他甩開。
他被狐眠的靈力重創(chuàng)甩到地上,全身筋骨盡斷,趴在地上再也無法起來。
可他還是掙扎著,只是他的掙扎看上去太過微弱,像是整個人趴在地上蠕動。
狐眠意識到這是誰,立刻咬牙:“巫生?!”
說完,她猛地上前,一把拽起巫生,狠狠捏在他脖頸之上。
“等等!”
花向晚急促出聲,狐眠回頭:“怎么了?”
也就是那片刻,巫生猛地往前一撲,伸手將狐眠死死抱在懷中,狐眠也是毫不猶豫,一掌貫穿了他的心臟,怒道:“放開!”
“是我的!
巫生神色漸漸渙散,可他眼中卻露出幾分高興,他看向花向晚,含糊不清:“是巫生的!
這個懷抱,與秦憫生無關(guān),是他巫生爭過來的。
他腦海中盡是“秦憫生”的回憶。
他的母親,他年少好友,他的狐眠。
明明他體會不到那些愛與美好,可他卻生了向往和渴求。
他不懂愛和善,那他只有恨。
他恨秦憫生,因?yàn)樗麕ё吡宋咨忻篮玫臇|西。
這兩百年,他從未有過片刻安穩(wěn),他痛苦不安,他焦慮發(fā)狂,可直到此刻,他抱著狐眠,終于緩緩閉上眼睛。
狐眠愣愣抱著他,她直覺有什么發(fā)生,卻也不知道,只感覺左眼眼淚莫名流出,她茫然抬頭看向旁邊花向晚,只問:“怎么了?”
花向晚不說話,她看著左眼流著淚的狐眠,過了片刻,她擠出一抹笑:“沒什么,外面如何?”
“秦云裳還帶著人在清理,”狐眠反應(yīng)過來,將旁邊巫生一推,站起身來,踩著巫生的血走過去,冷靜道,“我?guī)讼冗^來。”
“傳送陣我開好了。”
花向晚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法陣:“你帶人帶他們回去吧。”
“好!
狐眠點(diǎn)點(diǎn)頭,她掃了一眼滿殿棺木,好久,啞聲開口:“師兄師姐,師弟師妹,狐眠和阿晚,來帶你們回宗了!
說著,狐眠跪地叩了三個頭,隨后站起身來,抬手招呼旁邊靈北:“抬棺!
弟子應(yīng)聲,開始一人一具棺槨扛著躍入傳送陣離開。
花向晚看著大殿中弟子帶著棺槨一個個消失,沒有片刻,秦云裳也帶著人走了進(jìn)來。
她全身濕透,身上帶血,花向晚看了她一眼,只道:“如何?”
“差不多在收尾了!
秦云裳擦了一把臉:“我讓靈北在外面把剩下的尸體處理干凈,還有二十多個弟子在逃,靈北正在搜,一會兒應(yīng)該就有結(jié)果。望秀呢?”
秦云裳說著,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狐眠拍了拍手邊棺木,提醒秦云裳:“這兒呢!
聽到這話,秦云裳立刻走過去,到棺木前,她腳步頓了頓,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打開了棺木。
兩百年過去,棺木中的人卻始終保持著兩百年前的樣子,他身體被人細(xì)細(xì)縫合,看上去睡得極為安詳。
秦云裳靜靜看著,好久,她艱難笑起來:“沒好好打扮打扮見你,你是不是又想挑刺?不喜歡也沒有用,我就這么難看,你受著吧。走!
秦云裳合上棺木,啞聲將棺木扛起來:“我?guī)慊厝!?br />
說著,她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旁邊兩人:“我先走了!
秦云裳帶著程望秀的棺木一起踏入傳送陣,狐眠也背起蕭聞風(fēng),轉(zhuǎn)頭看著花向晚道:“你處理后面事宜,我也先……”
話沒說完,兩人一股罡風(fēng)從外猛地吹來,靈北“轟”的一下,撞開大門砸進(jìn)大殿。
花向晚和狐眠瞬間回頭,就看門口出現(xiàn)一個身影。
他周身被雨淋濕,手上提著一把用布帶封著劍刃的長劍,白衣沾染了幾滴鮮血,倒宛若點(diǎn)綴。
他皮膚很白,平靜的神色透出一種說不出的病態(tài),靈北咳嗽著起身,轉(zhuǎn)頭看向花向晚:“少君突然出現(xiàn),我們都攔不住……”
“退下。”
謝長寂冷淡出聲,語氣中沒有半點(diǎn)可商量的余地。
花向晚從他身上直覺出幾分危險,她心跳得飛快,捏起拳頭,面上卻故作鎮(zhèn)定,吩咐靈北:“先把余下的事處理了,之后你自己從傳送陣離開。”
“是。”
靈北不敢多說,趕緊起身出去。
狐眠掃了一眼兩人,結(jié)巴道:“那……那我也走了!
說著,她低著頭,一腳踏進(jìn)傳送陣,消失在大殿。
大殿中一瞬只剩下花向晚和謝長寂,兩人靜靜對視,漫天神佛圍觀下,花向晚輕輕一笑。
“啊,”她似是有些感慨,“你竟然來了!
第62章
水從他周身滴落而下,順流到地面,和血交融在一起。
花向晚盯著面前人,面上帶笑,神色冷淡,心中卻像是拉緊的弓弦,悄無聲息捏起拳頭。
她不能讓他留在這里太久,留得越久,他越容易察覺她的變化。
“我不該來?”
謝長寂肯定開口,花向晚輕笑:“當(dāng)然!
“為什么?”
“兩宗結(jié)盟,”花向晚似有幾分遺憾,“我還是想在清衡上君面前,保留幾分體面的。”
“兩宗結(jié)盟,”謝長寂聞言,目光中帶了幾分嘲弄,“你至今還是如此覺得?”
“不然呢?”花向晚疑惑,“難道,我與上君還有其他?”
謝長寂捏緊長劍,他盯著花向晚,啞聲開口:“別這樣說話!
“這樣說話,的確傷人。”
花向晚嘆了口氣,帶了幾分無奈:“本來想和上君繼續(xù)演和和睦睦,但上君不愿意,執(zhí)意追來,我也只能實(shí)話實(shí)說!
“實(shí)話實(shí)說……”謝長寂重復(fù)了一遍,他目光移落到花向晚手中劍上,“你同我說過實(shí)話嗎?”
花向晚心上微顫,她直覺他或許知道什么,但片刻后,她還是笑著道:“之前或許有欺騙,但今日,皆為實(shí)話!
謝長寂聽著這話,抬眼看向她,眼中帶著冷:“所以,你的實(shí)話是,除卻宗門之外,你我再無其他!
“自然!
“你不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