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小小的插曲過去,漫長的復習開始了。
教室太過安靜,喬以莎窩在洪佑森的肚皮上,漸漸睡著。
太陽西沉,放學鈴聲響起,洪佑森手指撥撥烏鴉的頭。他帶著衣服,裹著烏鴉,找了間沒人的空教室,等她換好衣服,兩人一起去外面吃飯。
他們?nèi)チ死系胤,學校對面的咖啡館。喬以莎一覺睡得飽飽的,思維緩慢,目無高光,全程都是洪佑森在點菜。
他給自己點了牛排和冰沙,給喬以莎點了蔬菜沙拉。
菜品上桌,喬以莎稍稍清醒了點,她與洪佑森閑聊。
“大學專業(yè)定下了嗎?”
“還沒!
“你爸不是想讓你學法律嗎?”
“他看開了,報別的也可以。”洪佑森嚼著牛排問她,“你最近沒那么忙了?”
喬以莎喝了口檸檬汁,說:“你說魯萊那邊?正僵著呢,狼人和血族都在等雷利覺醒!
他問:“覺醒什么?”
喬以莎:“覺醒成圖安啊!
洪佑森沒說話。
喬以莎咂嘴道:“不過也真是怪了哈,雷利都找到了,我以為馬上要上演街頭大火并呢,結(jié)果血族老大到現(xiàn)在都沒動靜,辦事效率也太低了!
洪佑森對具體內(nèi)容不感興趣,在明確了喬以莎空閑之后,便說:“明天夏俊回家,要不要來寢室。俊
喬以莎抬眼,洪佑森又說:“我買好了毛巾和牙刷,你可以洗澡!
女人叉子劃劃瓷盤,沒給明確回復。
洪佑森:“你還需要什么,我等會一起買了!
喬以莎:“我去你宿舍過日子?”
他:“好!
“……”
“我會跟夏俊說清楚,放心,他不敢多嘴。”
“你夠了!”莫名其妙幾句話給喬以莎臉說得锃紅。“讓你爸知道扒了我的皮!你都不知道我多擔心現(xiàn)在這個見面頻率會影響你復習!”
洪佑森看著慷慨激昂的喬巫師,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
“那你明天還要不要來?”
喬以莎:“……”
她也木著臉:“我說不來了么,你擺什么臉色啊。”
他一卡。
“我沒有!
“我都看見了你說沒有?”
“沒有!
“有沒有?”
“沒有!
“……”
他也不是抬杠,他就是覺得自己沒有。
“沒就沒唄,還沒完了?”
喬以莎翻著眼白喝檸檬水。
月夜悠然,萬千星子點綴著玻璃窗內(nèi)的小資小調(diào),說不出的平淡怡然。
第33章
在喬巫師進行著充滿酸臭味的戀愛環(huán)節(jié)時,bly迎來了一位“熟客”。
“你真會找時間。”柳河叼著煙,袖口解開,粗壯的手腕搭在吧臺上。在他面前,是穿著一身花花綠綠名牌高調(diào)亮相的聞少爺。
這不是聞薄天除夕夜后第一次出場,他之前已經(jīng)來過兩次了,無一例外每次都是偷跑出來的——這點倒跟雷利的情況有些相似。修不允許聞薄天亂跑,尤其是在血族調(diào)查到魯萊曾在bly出沒后,這里就直接上了新生血族的黑名單。
“你們太年輕了,不能面對狼人!彼偸沁@樣說。
對此,聞薄天的態(tài)度是不屑一顧的。他沒有真正見過狼人,也不知道修和莫蘭此行的目的,毫無防范意識。而且他太無聊了,他轉(zhuǎn)化時間短,還無法抵御強烈的日光,白天不能出門,只有晚上這么一點點活動時間。大半夜能去的地方不多,bly是他的優(yōu)選。
聞薄天坐在吧臺椅上,長長的腿直接踩到地上。
“別廢話,酒!
柳河哼笑:“這回要加幾滴檸檬汁啊?”
聞薄天細長的眼睛斜睨柳河,壓低聲音道:“你少一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小爺早晚要你償命!?br />
“償誰的命?”
“你說呢?”
聞少爺威脅的話說過太多,柳河只當笑話聽了。他背靠吧臺椅,椅背相較他的后背有些窄了,他順勢抻了抻脊椎,發(fā)出嘎嘣嘎嘣的關節(jié)響。
聞薄天一臉嫌棄。
“我看你他媽不用我動手也快涼了!
柳河嘴角懶懶一動。
有人端來酒水擺在他面前,聞薄天余光一掃,感覺這人身型有點熟悉,定睛一看,這不柴龍嗎?
“好!”他指著他,“你個被策反的叛徒!”
“聞少爺!
“走狗!”
“您的酒!
“你還敢說話!”聞薄天大怒,手一伸要拉柴龍的領子,柴龍往后小退半步,順利躲過。他往前探身還要抓,柴龍伸腿,在下方小小頂了他腳踝一下,聞薄天頓時重心失衡栽倒下去。
柴龍沒讓他摔個狗啃屎,左手端著托盤,右手抓住他前襟,往前一送,給他推回了椅子里。
聞薄天起起落落,眼前發(fā)花。
雖然轉(zhuǎn)化成血族后身體機能得到大幅度提升,但由于聞少爺人類時期太過面屁,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毫無戰(zhàn)斗經(jīng)驗,所以血族的能力也排不上用場。好比一個i9處理器配了個660的顯卡,里外脫節(jié),性能失衡嚴重。除了除夕夜那次本能爆發(fā),聞薄天與從前相比差不了多少。
“聞少爺!辈颀埅q豫著說,“等下您喝完酒就先走吧!
聞薄天震怒:“你還敢趕我走?!”
柴龍委婉地說:“一會魯萊公主可能要過來!
聞薄天一口悶了酒,借由上頭的酒精,聲勢浩大地一揮手:“你讓她來!我今天倒要看看這幫傻狗到底有多了不起!”
柴龍看向柳河,眼神傳遞“老板你說該怎么辦”,柳河挖挖耳朵,吹吹小拇指,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再給他來幾杯酒,壯壯膽!
…
這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魯萊來到bly的時候,聞薄天已經(jīng)被灌醉了,他被柳河拉到二樓角落的座位里耍酒瘋。
他捏著酒瓶子破口大罵:“你們這群狗畜生!老子做人時就被欺負,做鬼還被騙!哼……你們也沒想到有今天吧。”他順著沙發(fā)從左往右指,“柳河,柴……你他媽叫什么我忘了,喬——嗯?……喬巫婆呢,那死妖婆呢!來人!把死妖婆給我抬上來!”
“聞少爺,”柴龍不忍打斷入戲頗深的聞薄天,但某個黑色身影已經(jīng)走上樓來,他真心建議道:“您要不還是先睡會吧?”
“柴龍!”聞薄天大吼一聲,“我想起你叫什么了!”他鼻孔放大,鼻毛鼓吹得有點癢,舉手揉了揉!澳氵有臉跟我說話?你個走狗!居然敢背叛我!老子當初就不該可憐你,我就該讓你媽死在康——唔!”
他的嘴被人從后面捂住——準確說其實是掐住,那力道讓聞薄天感覺對方用的不是手而是一把鋼鉗,他臉都要被穿透了。他支吾幾聲,跌坐回椅子里,身后的人靠上來,他五感被酒精麻痹,但血族的敏感仍讓他嗅出危機。
那人緩緩湊近,好像一只野獸出現(xiàn)在他臉頰旁。她聞了聞他,然后歪頭看他的臉!把濉彼曇羯硢∑骄!澳阍趺锤页霈F(xiàn)在這里?”
當與那金色的雙眼對視上的一刻,血族保護自己的本能再次爆發(fā),聞薄天猛地推開她,雙眼充血,臉上因為酒精而產(chǎn)生的紅暈蕩然無存,變得蒼白透明。他要跳下二樓逃走,柳河喊道:“別讓他從這跳!”魯萊閃電般沖過去,利爪抓住他的脖頸,往后用力一甩。
聞薄天凌空飛出,摔在墻上的掛畫上,然后重重落地。
他的脖子被抓破了,流下鮮血。
“沒事吧?”柴龍第一個過去看,被魯萊拉住。“有個屁事,他們身體很結(jié)實!彼巡颀堊У缴砗,自己過去,用腳踢踢他的頭。“暈過去了!彼久,“……這也太垃圾了吧。”
柳河在旁樂呵呵地說:“點到為止,別真弄出事哈!
魯萊捻起桌上的蘋果,吭哧一口啃下一大半。
…
他們并不知道的是——就在聞薄天的鮮血順著脖子低落地面的那一瞬間,十幾公里外的康可醫(yī)院地下一層,無人能見的典雅房間內(nèi),那口精致的黑棺發(fā)出了無聲的震顫。
兩位羅辛正在醫(yī)院頂層欣賞夜色,一位站著,一位坐著,晚風吹拂他們?nèi)犴樀陌装l(fā),如水下青草,盈盈蕩漾。
“他好像醒了。”
“是!
“要不要去看看!
“可以!
“那走吧?”
“走!
他們的身影在萬千燈火鋪就的背景板前,一閃而逝。
地下一層,那間按照裝修風格姑且可以稱為“辦公室”的屋子,門被打開了。羅辛站在入口,看著室內(nèi)。黑棺已經(jīng)開啟,棺材蓋搭在一旁,一個清瘦的背影微彎著腰,手扶著棺材邊緣,緩緩喘息。
莫蘭中等身材,體型偏瘦,光看背影,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頭灰白相間的長發(fā),一眼看去衰敗枯老。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改善頭發(fā)的狀況,即便不像修和米依那樣烏黑發(fā)亮,做到羅辛這般富有光澤也不費吹灰之力?伤麤]有這樣做,漫長的歲月打磨了他,他不在意這些形式上的東西。
莫蘭轉(zhuǎn)過頭,他長了一張難以形容的臉,如果單從五官判斷,他無疑是好看的,但并非聞薄天那種精致油膩的小白臉,莫蘭的五官很淡,像是一位筆力高深的畫家,在終年時期的幾筆淡淡的平掃,清俊之中,透著蒼茫與沉寂。
他披著黑色的綢緞,襯得蒼白的肌膚好像蒙了一層發(fā)光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