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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其他類型 > 鏡花 (百合) > 仙鄉(xiāng)養(yǎng)魚日常 第3節(jié)
  這一哭跟□□似的,引發(fā)了村民或哭或罵一陣吵鬧。最后還是村長爆發(fā)了一聲大喝才鎮(zhèn)住。

  “才一塊地出問題,慌什么!”

  阿漓不懂,看二丫跟幾個小孩在外圈,便跳下牛背過去找她,二丫不樂意地一扭身:“問我干嘛!

  她不說,別的小孩可樂意說。一個拖著鼻涕的男孩就講了:“村里下了種的地不出苗,村長帶人刨開來看,種子都死了!

  阿漓一驚。養(yǎng)魂草怎么種她也聽過的,出芽快,出芽開始就要日夜輪班的照看。但出芽本身還算容易,最大的難點就是糞肥,要將仙牛的牛糞跟普通肥料按比例摻合才行。村長也是謹(jǐn)慎,怕第一次出什么差錯,這才先弄了塊地試驗。沒想到真的有問題。

  阿漓擔(dān)心火燒到自己身上來,畢竟牛是她養(yǎng)著的。

  正想著,正好就有人叫起來了:“是不是仙牛出問題了,梨丫頭呢,她養(yǎng)的牛,把她交給上仙!”

  呸,這就賴上她了。阿漓爬上牛背站起來,大青穩(wěn)穩(wěn)地站著一不動。村長瞅見了她,正要說話,阿漓自己叫了起來:“牛好好兒的,你要交我,我就跟你去見上仙,叫上仙評評理,是牛的問題還是你的問題!”

  那人縮人堆里不敢出聲了,第一次種這養(yǎng)魂草,鬼知道是什么原因。仙牛長得好是大家都瞧見的,真跟這丫頭去見上仙,可不是上趕著讓上仙朝自己頭上發(fā)泄怒火么。

  “都散了散了,我?guī)ХN子進(jìn)城去問問再說!贝彘L趕雞一樣揮手,把眾人驅(qū)散。阿漓引著牛去他家牛棚,卻見村長也跟了進(jìn)來。

  “接一份牛糞給我,要大青的。”他吩咐,口氣不太好。

  阿漓心里也有點害怕,點點頭,撫著大青勸它拉屎。

  其實牛吃草排泄這種事她也控制不了,但是她覺得幾頭牛都很有人性,她好好地跟它們說,它們也會努力配合。

  果然,大青尾巴也不甩了,站著攢勁,不一會就排出一大攤。村長老臉抽動了一下,擠出一絲笑:“漓丫頭還真是會養(yǎng)牛!

  “反正不是大青它們的問題。”阿漓說,也是給自己寬心。

  村長不置可否,包好了大青的排泄物就走了。

  他心里懷疑確實是肥料的問題。上仙給出的種植要點里講了,出芽不難,注意糞肥。他們配比的時候萬分小心,理應(yīng)不出錯的?扇绻1旧砭陀袉栴},再小心也沒法。

  現(xiàn)在這頭青牛頭上長了個包,要有問題恐怕就是它了。

  所以他要帶種子和牛的糞便一起到城里去,求城里的上仙看一看。

  村長進(jìn)城了,村里人不敢再下種,但更不能閑著,抓緊時間去翻耕自己的口糧田,一時間也無人閑著一張嘴巴說阿漓,只是有人跟著她,怕她跑了。

  但阿漓自己緊張了起來。

  村長到有上仙在的城里,路上來回就要兩天,再加上打聽的時間可能三天后才回來。但這三天也不夠她準(zhǔn)備的。

  第二天,阿漓就扒到了陳大頭家的窗口,帶著絲慌亂問錢玉江:“你真的要從山里逃嗎?”

  “是。”錢玉江堅定地說,看出來小姑娘有點不對,“你怎么了?”

  “我可能闖禍了!彼话驳剡o了窗上的柵欄,“等村長回來,說不定就要抓我去見上仙,給種子抵命!

  錢玉江不懂她說的什么意思,細(xì)問之下才明白,大驚道:“你們這邊種不出仙草就要抵命?”

  “要的。”阿漓道。她雖然沒見過,但是聽過的故事可不少。不過她其實也不明白,官府根本懶怠處理這些事,種廢了一塊地不算太大的事,最后交上去的總量達(dá)到要求就行。真沒達(dá)到要求,官府才不管是誰的責(zé)任呢,直接收了村里的地?fù)Q人來種,村民都只能當(dāng)奴隸去。

  但是恐慌和憤怒的村民會自己將闖禍的人處死。

  伏山村也處死過這樣的人。

  第4章 村長的遭遇

  錢玉江簡直不敢想象這是什么樣的國度,難怪娘說不能嫁到外面。

  看著小姑娘驚惶不安的小臉,她安慰道:“那你就跟我一起逃吧,反正是活不下去了,被兇獸吃了也比落他們手里好!

  阿漓嗯了一聲,有點怔怔的。她不想被大伯賣掉,不想被村長交出去處死,但是也真的從沒想過要走娘的老路,往兇獸山里逃。

  錢玉江看出她心神不定,安慰道:“你們村長還沒回來,等他回來再說,你先不要露出破綻讓人發(fā)現(xiàn)。”

  “他回來就抓我怎么辦?”

  “要殺你也不是就這么殺了!卞X玉江猜測,“如果先把你關(guān)起來,我悄悄出去把你放出來,我們一起逃。”

  “嗯!卑⒗觳亮税巡恢裁磿r候掉下來的眼淚,轉(zhuǎn)頭走了。

  她不能等死,也得準(zhǔn)備準(zhǔn)備。

  吃的實在是沒法備了,她在山坡上找了塊薄薄的石頭,把邊緣磨利,試了試可以割破衣服才罷手,將它帶在身上。

  如果村長帶人來抓她,她就趕緊含到嘴里去,然后就不開口了。這樣等沒人的時候,她可以吐出來自己磨斷繩子。

  錢姐姐萬一來不了,她總得想辦法自己逃呀。

  因為有心事,她昨晚上都沒去茅屋練習(xí)吹笛,但經(jīng)過一天她也想開了,橫豎做不了什么,還是做自己的事。

  亂七八糟的念頭很多,不過她還是很快進(jìn)入自己熟悉的節(jié)奏,慢慢沉靜下來。

  茅屋草地大河還是老樣子,短笛放在桌上。阿漓張開手,睡前握在手里的石頭真的帶進(jìn)來了。等會她要記得還拿在手上,看能不能帶出去。

  可以的話,她就把準(zhǔn)備出逃的東西放在這里,石頭也放在這里,如果被捆了,就進(jìn)來磨斷繩子再出去往山里逃。

  這里不能待一輩子,不然她躲在這里就好了。阿漓嘆了口氣。家里也只有菜/刀能用,她一拿就會被發(fā)現(xiàn),用不了。

  今天她沒心思練曲子,于是將放在屋里的絹書找出來,慢慢展開,想看看有沒有自己認(rèn)識的字。

  絹書也是個奇妙的存在,卷起來她雙手就能握住,但是展開卻像是無窮無盡一樣,反正她放棄了,不再試圖全部展開。

  現(xiàn)在她又多認(rèn)識了幾個字,但找了一遍,仍然沒她認(rèn)識的,正在阿漓失望地要將它重新卷起時,絹書一亮,原本兩個唯一亮起的字旁邊又亮起了二字。

  阿漓的心怦怦跳,沒忙著去看,而是將短笛石頭和絹書帶在了身上。再環(huán)顧一遍茅屋,沒什么值得帶上的了,這才注視著那兩個亮起的字,排除雜念。

  果然,和很久前那次一樣,她精神一恍惚,就換了地方。

  “哇!”阿漓看清周圍環(huán)境之后就驚嘆了起來,“這是皇后娘娘的房子吧!”

  之前茅草屋是阿漓熟悉的房子,在里面待著就跟待在家里一樣自在。但現(xiàn)在來到的這個地方,卻讓她拘謹(jǐn)起來。

  現(xiàn)在她站在一張床前面。床柱并沒有雕龍刻鳳,但也雕著細(xì)細(xì)的藤蔓,間雜著花與果。床上掛著細(xì)紗般的帳子,阿漓認(rèn)不出那是什么,為什么瞧著如煙,摸著卻比溪里的大青石還光滑。阿漓連打了補(bǔ)丁的破蚊帳都沒用過,就更不知道這是什么啦。

  帳子上還織了蝶飛鶯舞,阿漓用手一碰,煙霞般的紗帳波動起來,蝴蝶好像活過來似的飛舞。

  床上的鋪蓋都是素色,但阿漓不知為何,覺得比村長家娶媳婦時的喜被還好看。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又趕緊縮回手。

  如果她更有見識一點的話,會看出來這是一處小型宮殿,房間雖然不多,卻是規(guī)格極高。但她不懂,不過殊途同歸,她是認(rèn)定了這就是皇后娘娘才能住的地方。

  窗前放了繡架,看過去的時候,阿漓還看見沒完成的繡品,栩栩如生。她伸手摸了摸,可惜這和其他擺設(shè)一樣,不像短笛那么特殊,她學(xué)不到了。

  “還是放牛適合我!彼洁熘悬c自卑地往外走去。

  要是能教她就好了,那幅沒完成的繡品也繡著蝴蝶,雖然比不上紗帳上跟活過來似的那般,但要是能學(xué)會,肯定可以也賣不少錢。

  這處小型宮殿五臟俱全,廚房花園書房倉房什么都有。阿漓各處看看,竟又發(fā)現(xiàn)了一樣特殊之物。

  那是一架織機(jī)上的梭子,并且沒有讓她失望,當(dāng)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時,又隨著梭子的主人經(jīng)歷了無數(shù)個日月的紡織勞作。

  阿漓醒過來的時候有點呆,嫂子的陪嫁里有一臺織機(jī),她看嫂子織過布。這里主人的織布手法,就跟農(nóng)夫的放牛一樣,和她理解的織布完全不是一回事。

  倉房里有紡好的線,她躍躍欲試,一時把村長進(jìn)城找上仙的事都忘了。

  織布梭的主人是個她說不出有多好看的女子,阿漓看見她只是輕輕一揮手,梭子便在空中飛舞,織出比天邊云霞還燦爛的布匹。她可沒這個本事。

  她只能按照最開始所見到的,最基本的步驟,笨拙地開始紡織。

  沉浸在這里學(xué)習(xí)總是會讓她忘記時間的流逝,到在床上睜開眼時,阿漓才吐出一口氣,又想起了糟心事。再過兩天,村長就回來了。

  她帶牛遛圈,在村外的山上又找了些野菜,掏了點鳥蛋帶回去。錢玉江今天也沒悄悄溜出來,她說該準(zhǔn)備的也準(zhǔn)備了,臨走前不能再惹出事。

  “我已經(jīng)看好他家的糧食藏哪了!彼劬α亮恋卣f,“逃的時候有機(jī)會就帶走,餓死他活該!”

  阿漓覺得不忍心,陳大頭在村里算不上惡人,要是真把他那點口糧帶走,也沒處借糧,他肯定要餓死。

  但是看著錢玉江被打掉的兩顆牙,她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我們真逃得掉嗎?”她喃喃地道。

  “我讀書的時候聽老師講過,你們大洛國挨著我們儀國!卞X玉江回憶著老師的話,慶幸自己讀書雖然不怎么樣,但還算認(rèn)真,“只是儀國在南邊,我被抓來之后一直向北走,應(yīng)該離得很遠(yuǎn)了。洛國跟云國之間隔著一座山,叫元山,我懷疑就是你們說的兇獸山!

  她一路被帶著向北走,路上時刻想著逃跑,一直仔細(xì)觀察和聆聽外面人講話,基本上可以確定這里是個靠近邊境的小村子。而且聽陳大頭罵她的時候也說過,山那邊就是另一個國家了。

  不過阿漓什么也沒學(xué)過,講了也不明白,她也就沒細(xì)說。

  阿漓沒想到世界上有這么多國家,又聽到一個新的名稱,云國。

  “去云國也行嗎?你不回儀國了?”

  “先去云國,找云國的官府。我們儀國跟云國關(guān)系好,云國的上仙也不像這邊這么狠毒,只是女孩子的處境沒我們儀國好!卞X玉江很是自豪地說。

  “上仙叫官府到鄉(xiāng)間宣講過,大洛跟我們儀國時常作戰(zhàn),平時也常派人潛入儀國擄人,官府跟我們說,如果被擄走能逃的話,去云國、慶國、神英國都可以,儀國會接我們回去。”

  阿漓眼睛都直了,再想象不出哪里會有這樣好心的官府。如果能闖過兇獸山,去錢姐姐家鄉(xiāng),那真是她想也想不出的好事。

  劉五坎在村里有五個兄弟,四個兒子,一句話說出來沒有村民敢違抗。但到了城里,一個穿的比他還破的城里人罵他一句土包子,他也不敢回嘴。

  把包好的牛糞抱在懷里,他站在街頭一時有些茫然。

  城里有值守的上仙,可是他連門都進(jìn)不去。他能見到的只有平時分派任務(wù),發(fā)放種子和仙牛等東西的小吏,然而他去求人也拿不出錢,小吏不耐煩地把他罵出來了。

  “你種不好仙草是你的事,讓我去找上仙?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滾!”

  現(xiàn)在怎么辦呢?種不出養(yǎng)魂草,就算他有十個兒子,也得全家一起去給上仙當(dāng)奴隸。

  聽說不是下礦挖到死被抬出來,就是做些更危險的活計,能活上兩三年就是命大了。

  “哪來的鄉(xiāng)巴佬,站在這礙事!彪S著一聲斥罵,劉五坎腰上挨了一腳,摔到了路中央。

  更糟糕的是包著的牛糞也隨著摔出來,散在地上,發(fā)出難聞的氣味。

  這也是他懷疑的一個原因。牛糞干了之后根本沒這么大味道,不知道為什么,三頭仙牛的味道特別大,尤其是大青,自從腦袋上長了一個包,排泄之后那股味兒,要不是怕有閃失,他根本不愿意讓三頭牛拴在自己家。

  一定是那個臭丫頭把牛給養(yǎng)壞了。他恨恨地想。

  路上其他人掩鼻而退,紛紛罵這個鄉(xiāng)下來的混蛋,進(jìn)城居然還抱著一堆屎。

  劉五坎難堪地爬起來,還得把牛糞收拾好。正手忙腳亂的時候,忽然聽見一聲驚呼:“咦?”

  接著,他看見一雙能照見他臉的皮靴停在眼前,皮靴的主人還彎下腰,不嫌骯臟地觀察著他撿起的牛糞。

  劉五坎顫巍巍地抬起頭,然后就跪了。

  他五體投地,額頭緊緊地貼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因為他看見這個年輕英俊得過份的公子頭上束著一頂玉冠,那玉冠上有一個小小的山川符號。

  這個符號,村里里最蠢笨的人也會被父母摁著腦袋牢牢記住,是上仙的標(biāo)志。這個公子,是一位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