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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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師尊那里回來,坐了片刻,葭葭閃身進入混沌遺世,走到玄靈身邊坐了下來。
“玄靈,你讀過《裴羅子嘆》么?”
玄靈看了她一眼:“世間少有老夫不知的古籍!
“第九篇呢?”
“《念姬》篇!毙`道,“裴羅子是幾萬年前一位有名的名修,頗有圣賢遺風(fēng),念姬是當時一個有名的美人,她喜歡上了裴羅子,卻被裴羅子無數(shù)次拒絕了,念姬因愛生恨,自此墮入魔道,心狠手辣,無所不做,在一次仙魔大戰(zhàn)中被擄,憤怒的道修準備燒死她,臨死之前,她問當時盛名無兩的裴羅子‘你可曾喜歡過我?’按說自古道魔不兩立,裴羅子又有這樣的聲名,更何況過往眾人皆知,裴羅子應(yīng)當立即否認才對。但裴羅子也是個人物,確實有圣賢遺風(fēng),堪當名修,他說‘佳人歸來,清風(fēng)作伴,一瞬間,綺念曾生,風(fēng)過,又歸之無形!馑际窃幸凰查g,念姬經(jīng)過我的身邊,清風(fēng)起,我曾生出一絲綺念,只可惜,清風(fēng)過后,便消失無蹤了。念姬因愛生恨,只為裴羅子的拒絕,得到他一瞬間綺念曾生的回答之后,含笑自絕而死!
玄靈一口氣說完,感慨道:“念姬也算求仁得仁了,哪怕只有一瞬間,于她來說也足夠了,不過裴羅子這個人,說話沒有半點虛言,他說一瞬間就是一瞬間,《念姬》的最后,裴羅子還是那個裴羅子,風(fēng)光霽月,于他來說,那一瞬間的綺念過后,念姬與別人沒什么不同!
“這就是綺念曾生的意思。”葭葭嘆道,“一瞬間的綺念,隨風(fēng)而散,歸之無形。裴羅子還是那個裴羅子,念姬還是那個念姬!
第九百九十五章 尾聲
雖說已心有所感,但當?shù)诙,大家匆匆趕到時,卻只來得及看到師尊飛升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一聲重重的嘆息聲自葭葭耳畔響起,葭葭側(cè)了側(cè)頭,望了過去,卻見正是梅七鶴:“誒,歲月無華,時不我待。 彼麗澣蝗羰,側(cè)頭問葭葭:“可有鏡子?”
葭葭點頭,將鏡子遞了過去。
梅七鶴看了許久的鏡中人,終究是搖了搖頭:“老了,還是老了!未來的昆侖就靠你們了!”
“如梅七鶴這樣的人也會自嘆老去么?”葭葭感慨。
“有時候人修的執(zhí)念是很脆弱,可能一瞬間就能擊垮他的心房!毙`難得的如同老人一般評判了起來。
“或許吧!”她大睡五十年而醒,藏神后期的境界穩(wěn)固,只是沒成想第一日便遇上了師尊飛升。
拉了拉一旁顧朗的手:“我想去趟列英堂!
“我陪你去。”
二人在這一片喧囂與悵然若失中悄然離開,穿過太阿峰上的奇花錯柳,兩人攜手而來,一步踏入列英堂,長明的燈火經(jīng)年不衰,昆侖有專門的雜役修士打理,這里承載了無數(shù)后輩對先人、友人的思念。
葭葭熟悉的走到一座空白牌位的長明燈前,加了些香油,鄭重其事的拜了三拜,看著那空白的牌位久久不語。牌位之上沒有書任何一個字,一切仿待那個人來書寫,泥丸宮中修補元神的那抹亮色幾乎已看不清蹤影,逐漸與她連葭葭自己的元神融為一體。
“元神體的執(zhí)念是支撐它意識最重要的一部分,若元神體自己沒有了那樣的執(zhí)念,這枚元神體的意識也會漸漸消失,那個泥人已經(jīng)沒有生存的執(zhí)念了,所以不如幫她一把,也能多救一條性命。”
“你的執(zhí)念呢?”
“我的執(zhí)念歷經(jīng)萬年,你以為是那泥人可以比的?”
“哦,就是說你不會消失咯?”
“廢話!”
……
曾經(jīng)的對話歷歷在目,葭葭心道:“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你姓甚名甚,但我知道,你在這里擔得起我昆侖后輩修士的緬懷!蜀山風(fēng)景不錯,但我昆侖風(fēng)景也是極好的!
從列英堂走出來,顧朗在一旁已等了很久了。
沒有多問一聲,這就是她與顧朗的相處方式。
“太阿峰東面造出了一座仙人塔,供奉我昆侖有記載入冊的飛升修士。師尊的石像將由我二人親自雕琢,《名修錄》中的記載,也將由我們來親自書寫!
“也好,沒有誰比我們更有資格書寫師尊生平的了。”
“葭葭,你若先我一步飛升,一定要在上界等我!
“顧朗,你若先我一步飛升,也一定要在上界等我!
“好,我記下了,定不相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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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兩百年,昆侖赫赫有名的劍修劍冢之主顧朗飛升上界,大和兩百零五年,昆侖最具傳奇色彩的女修之一——連葭葭飛升上界。
自大和始,前五十年,天下第一的出塵修士由名動一時的藏劍君子秦雅所擔,一言足可震碩九州,這在后世《君子賦》中依稀可窺得一二;大和五十年至兩百零五年間,則由天下最負盛名的道侶顧朗、連葭葭所擔,這在后世的《名修錄》、《劍冢奇人》、《異修錄》中皆有所編撰。
可以說大和最開始的三百年間,天下第一的寶座在昆侖從未旁落。
大和兩百零五年清晨。
時任昆侖執(zhí)法堂首座秦昭和,望著散去的人影,默然不語。
一旁有一對年輕的道侶帶著艷羨的聲音傳入耳中。
“好生羨慕顧、連二位真人,古往今來,又有幾對道侶能夠同時得升上界的?如此愛的轟轟烈烈,最后又得以飛升,人世間最妙的不過如此了吧!”
轟轟烈烈?秦昭和忍不住搖頭,一點都不轟烈啊,回頭看了眼默默跟在身后的蘇泠:“走吧!”
蘇泠應(yīng)了一聲,跟了上去。
“這是要去九幽冥獄嗎?”
“嗯。”
……
“蕭白夜!”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外響起,不多時,便聽到里頭回了一個簡單的應(yīng)聲。
“師尊也飛升了!
里頭的人傳來了一聲輕笑:“不錯啊,可惜當年的老朋友都一一飛升了呢,蕭某卻還仍桎梏在出塵中期!
“師尊飛升前求了一個恩典!”
“嗯?”
“你可以在九幽冥獄附近活動,不必拘泥了。師尊說,能困得住蕭白夜的只有蕭白夜自己,你不想走,這里也不必再尋人看守了!
回應(yīng)的時間是難得的漫長,許久之后,
“如此,多謝了!”帶著如釋重負的味道。
“你有飛升入道的能力,雖犯下大錯,卻也不能剝奪你飛升的權(quán)力,這是師尊所說。放心,我入昆侖時,答應(yīng)過師尊,要守昆侖千年昌盛,這一千年中,我會強壓修為緩步飛升,你若能在這千年中飛升成功,自是無人膽敢阻攔!
“有你這小子在一日,自是能一言九鼎。我想去趟仙人塔,不知可否?”
“隨我來吧!”
應(yīng)聲走出的華服修士,對上陽光有些不適應(yīng)的瞇了瞇眼,畢竟許久未見了。
太阿峰以東,自大和開始建立起了一座仙人塔,供奉歷代飛升修士的石像,不少修士素日里都會去詹觀一番仙人風(fēng)采。
三人走到最新的三座石像前,這里供奉的是三個最新飛升上界的修士,也是修真界中難得的一門三飛升的奇景。
“師尊的石像,我五年前便已備好了,如今,總算能夠安置在這里了!
那遮蓋石像的紅布被瞬間撤下,眼前的石像雕琢的栩栩如生,上了色的青衫女修渾身上下只發(fā)間別了一支玉簪,衣衫鼓風(fēng),仿佛在憑欄眺望遠方。
秦昭和看到蕭白夜走到石像前站了片刻,竟是重重的跪下,向女修行了三個跪拜禮。
即便蕭白夜犯錯,可他的地位、修為、實力仍在,在昆侖可以說不需要跪任何人,但眼下,他卻實打?qū)嵉男辛巳齻跪拜之禮。
一跪謝你以德報怨,當年我擄走你,險些害你喪命,你卻以德報怨;二跪當年六藝龍門會相救回報之恩;三跪今日飛升之前助我逃脫桎梏。我蕭白夜平生從不跪人,這次卻跪的心服口服。
離開仙人塔,蕭白夜直向九幽冥獄而去。
秦昭和站在仙人塔外目送著他離去的背影,默不作聲。身后不知何時站了一位形容蒼老的藏神修士,若是有人有眼力的話,還能認出他是昆侖赫赫有名的老牌藏神修士伏青牛,這些年閉關(guān)了好幾回,卻都以失敗告終。
“老伏。”從他身后閃出的是昆侖有名的一口醫(yī)仙陳華軒,“這些年你倒是修身養(yǎng)性,即便看到這等情形,也未做聲,這要換了以前啊,就難說了!
伏青牛不語。
“其實,老伏,我們該將眼光放的久一點,偏見少一點,心胸大一點。不然,當真是為難了別人,也是為難了自己。”
“我知道了!狈嗯8砂桶偷恼f了一聲,“我要去閉關(guān)了!
陳華軒搖頭不語,也不知道自己這番話他聽進去了多久。目光轉(zhuǎn)向前頭站定的秦昭和:“昭和!
秦昭和回頭望來,向他行了一禮:“陳真人!毕嗑戎,此生難忘,不管他身處何等位置,這一禮他秦昭和永遠不忘。
“老夫要外出歷練了,進階了藏神后期,便要想想如何進階出塵了!
“您一回來就要走么?”秦昭和似是有些失落。
“無妨。”陳華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罷了,如我,就是要飛升!
“那提前祝陳真人一帆風(fēng)順了!鼻卣押突仡^,向陳華軒行了一禮,“昭和會在昆侖守昆侖千年昌盛!
陳華軒點頭,看向他身后的蘇泠,笑道:“偶爾也要看看眼前人!
秦昭和點頭:“我知!
目送陳華軒離開之后,秦昭和再次看了眼仙人塔,前輩修士們或飛升或隕落,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不管如何,所有修士的結(jié)局都會記在《昆侖史》中以供后人查閱先人修士的當年風(fēng)姿,執(zhí)起身后人的手,干燥而溫暖的掌心,熟悉而又陌生。
“走吧!”秦昭和再次看了眼仙人塔的方向,轉(zhuǎn)身離開。
哪怕再沒有一個如您這樣能夠左右時間的修士,我等還有一支筆能夠書寫當年的宏大恢弘,故去的精彩永遠不會埋沒,這些會有無數(shù)的后輩修士通過《昆侖史》窺得一二。
大和一千年,名動一時的名修秦昭和飛升上界,大和的最初一千年中天下間飛升修士多達三十六人,其中昆侖占到了二十一人,委實千秋鼎盛,這在《昆侖史》中也是難得見到的恢弘場景,大和千年后開啟了近萬年的鼎盛時光,這被無數(shù)后輩修士稱為‘大和盛世’。
番外一 飛升前夜
自大和元年開始,神州大地上已經(jīng)安穩(wěn)了兩百多年了,兩百多年的時光,說長也不長,但足夠讓人漸漸忘卻當年記憶中的亂世,一派生平,修士修生養(yǎng)息。
有修士乘鶴歸來,穩(wěn)穩(wěn)的落到了云水長堤之上,而云水長堤的盡頭,一頭毛發(fā)如失色晚霞一般的靈獸坐在那里,任身邊的女修摸著它腦袋,替它撓下巴。
“哇,那頭靈獸好生漂亮!钡谝换貋硖⒎宓男奘科G羨的看著那頭毛發(fā)如云的靈獸,湛藍的雙瞳清澈如洗,仿佛望著它的眼睛就能從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莫胡說八道,這是我昆侖的神獸白澤!”一旁同來的修士推了他一下,示意他莫亂說話。
“不是吧!”那修士卻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明顯不信,指著那摸它腦袋的女修,“既是神獸白澤,又怎會……”
一旁的修士白了他一眼,他豈會不知這人想說什么,無非是,既是神獸白澤,怎么會允許一個人修這樣如待寵物一般摸摸腦袋,撓撓下巴。
“你懂什么?”眼看離那一人一獸越來越近,同來的修士壓低聲音,“那是我昆侖如今修為巔峰的人物連真人,那位出塵后期的大修士,她的弟子就是如今的執(zhí)法堂首座秦昭和!
“哇!”那修士卻興奮了起來,“就是那個滿門皆出塵,已經(jīng)飛升了兩個,眼下連真人也飛升在望的師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