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貝琴跟303室的人吵翻了天, 偏偏303室音樂聲還開得震天響,等到貝琴罵到失控聲音都已經(jīng)變調(diào)了,溫迪更聽不清他嘴里究竟在說什么。她只能通過貝琴不斷變高的音調(diào)判斷他應(yīng)該吵得挺認(rèn)真的, 雙方搞不好要打起來。過了一會兒, 外面突然沒了聲音——不,音樂聲還在, 僅僅是沒了貝琴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連音樂聲都變小了,這意味著303室關(guān)上了門。
走廊里還有人嗎?
溫迪與溫玄面面相覷,都很糾結(jié)到底要不要打開門出去看看。
萬一貝琴守在走廊里休息呢?
所以溫迪不敢輕易開門, 在門里等了五分鐘都沒聽到新的聲音才悄悄將門打開。
等她回到走廊, 303室的門果然關(guān)上了, 走廊里也沒有其他人。溫玄馬上跟了出來,從后面將302室的門關(guān)上。臨走前,兩人已經(jīng)打開暖風(fēng)機(jī), 讓剛剛刷過墻的302室好好悶著。過段時間來把暖風(fēng)機(jī)關(guān)掉,開抽油煙機(jī)換氣就行。
303室里的音樂聲換成了夜店dj風(fēng),多聽兩秒就忍不住跟著舞動, 溫迪不敢逗留,連忙帶著溫玄溜了溜了。途徑二樓的時候, 溫迪一步都沒敢停留, 握著樓梯扶手直接往樓下沖。
回到家, 溫迪看了眼時間, 感覺來得及, 就帶著溫玄一起出門,還是去那座荒山上,挖坑把空降里的尸體和他們的行李埋葬。遺憾的是,她只找到了孟曦和王耶不成人形的尸體,并沒有找到梁奈,可能她真的已經(jīng)被鬼吃了,消化了。
“真可憐!睖氐蠈⑹瑝K輕輕放下去,手里拿著王耶的手機(jī),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它放回空間。
她想過這個手機(jī)到底要不要留著,但是她總覺得那些短信有問題,值得研究。
算了,先收起來吧,反正埋了這個手機(jī)王耶又不能在另一個世界用到。
“回頭我給你們做法事,燒紙屋紙錢紙手機(jī)給你們。”溫迪合掌拜了拜,帶著溫玄撤了。
這次來回比之前更有效率,到家的時候還不到五點鐘。
不過溫迪卻沒有心情吃飯,反鎖上門,她扔下溫玄回屋里去洗漱,然后換上睡衣倒床上睡覺去了。昨天她就沒有睡好,而且今天看了各種詭異恐怖的兇案現(xiàn)場,精神已經(jīng)到了瀕臨崩潰的邊緣,實在是難以承受了,必須好好睡一覺。
溫玄倒是挺輕松的,自己給自己做了晚飯,然后抱著切好拌好的水果沙拉在客廳看電視。
她們同時忘記了某人。
貝琴去哪了?溫迪想都沒想過。
……
303室。
時間調(diào)轉(zhuǎn)到昨夜。
那個守在門外的鬼小孩真的把凃坦三人嚇壞了,尤其是被鬼小孩盯上的洪卦,一直麻木地瞪著大門,瑟瑟發(fā)抖。雖然門是關(guān)閉的,但他知道有個鬼就站在門外,他親眼見過。到了深夜他也不去睡覺,坐在沙發(fā)上木然地注視著大門,幻覺中,他依稀看到門把手似乎被扭動,門,打開了。
“喂!”
焦銀忽然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臉上:“夠了吧?”
洪卦從迷茫中驚醒,摸著滾燙的臉,突然發(fā)怒:“你干什么?”
“是你在干什么?”焦銀煩躁地站起來,在客廳里走來走去,“你要逼瘋我們嗎?”
“我看我的,關(guān)你們什么事?”洪卦咬牙說道,“你愿意的話,等你殺的人變成鬼來找你……”
“你他麻的閉嘴!”焦銀赫然轉(zhuǎn)過頭來瞪著他,眼睛里崩出血絲。
“罵個屁啊?你沒殺過人?”洪卦吼道,“我是倒霉才被纏上,你們算什么無辜的?”
你們。
坐得老遠(yuǎn)的凃坦抬起頭,他一句話沒說怎么也被掃射了?
“瑪?shù),都是裝逼狗。”洪卦給兩人一人一瞪眼,大步回到臥室里去睡覺了。
“我草?”焦銀抓起客廳桌上的煙灰缸就準(zhǔn)備擲過去,被凃坦攔下。
“沒必要,兄弟!眱蛱古呐乃募绨,說,“他太緊張了才會這樣!
“他緊張就能拿我出氣?”焦銀反問,“他這個德性……你能忍?”
凃坦嘆了口氣。
他搖搖頭,進(jìn)臥室拿了兩床被子出來,自己拎著一條裹上就在沙發(fā)角落里睡著了。
凃坦是真的不想吵架,他已經(jīng)夠煩了,不明白為什么焦銀和洪卦還要為了一點小事在那吵,有什么好吵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難道不是馬上離開這里嗎?出去以后,就自由了,只要不被發(fā)現(xiàn),他們帶在身上的錢足夠讓他們揮霍一生。他以前還覺得焦銀是個聰明人,跟洪卦可能不一樣……
看來他想多了。
兩個都是蠢貨,一模一樣的蠢貨。
蠢貨。
他嘴動了動,沒有發(fā)出聲響。
之前凃坦和另外兩人一直盯著門,盯得都快精神衰弱了,直到深夜才能睡覺,所以,凃坦裹著被子沒多久就睡著了,他沒有做夢,沒說夢話。他從來都不說夢話。因為睡得很晚,沒睡在床上,也不是在晚上11點前睡的,所以凃坦的睡眠質(zhì)量不太好,平時睡得很沉的他,這次一點響動就把他警醒了。
客廳里的燈亮了,他睜開眼睛,看到焦銀和洪卦扭打在一起。
“你神經(jīng)病。 焙樨粤R道。
凃坦第一反應(yīng)就是洪卦又在惹事,連忙爬起來把兩人分開。
不過等他各自詢問,才知道這回洪卦真的是無辜的。
是焦銀只裹了一床小被子不夠用,睡到一半突然被凍醒,于是越想越不忿,就去臥室找洪卦打架。洪卦哪知道什么啊,睡得迷迷糊糊地被人從被子里拉出來,挨了焦銀兩三拳才回過神。“我踏馬的還以為條子上門逮我!”洪卦捂著眼睛,一手指著焦銀,臉則朝著凃坦訴苦,“他發(fā)瘋了!”
“好了好了!眱蛱拱欀碱^,無奈又煩躁地坐在沙發(fā)上。
他點燃一根煙,抽得云里霧里,把被他分開的兩人也熏得煩躁,各自取出煙來抽。
“你們都別再吵了!眱蛱箛@了口氣說,“也沒有必要打架,難道我們是死定了嗎?也不至于吧?焦銀,洪卦,我現(xiàn)在認(rèn)真跟你講清楚,我們現(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離開這個地方,不管是買船票還是坐飛機(jī),先弄到三套身份信息,然后想辦法弄到票,只要出了島,以后我們愛怎么活就怎么活……你們也一樣,互相看不順眼?那分了錢以后就別見面了,好嗎?”
這句話一拋出來,洪卦就急了:“你當(dāng)我是這個意思?”
“沒必要。”凃坦擺擺手,“我的意思是,橋歸橋,路歸路!彼噶讼陆广y,說,“他打你是他不對,但你也沒必要跟他計較,以后我們就是陌生人,發(fā)脾氣是沒意義的,走,才是有意義的,我們得走,好嗎?”
這次沒人再反駁他。
凃坦接著說:“那好,我認(rèn)為眼下最有意義的就是趕緊吃飯,你們覺得怎么樣?”
他是真餓了,看了下手機(jī)也到了吃午飯的時間,完全可以填飽肚子再說其他。
那這句話更沒人會反駁了,焦銀和洪卦打了一架,白花了力氣,比他更餓。
“想吃什么?”
凃坦拿出手機(jī)開始叫外賣。點完外賣后就可以安心等待了,等待的過程中凃坦打開電視機(jī)看,不過上午也沒什么好看的東西,他盯著電視看了半天,總覺得電視劇也沒意思,綜藝也沒意思,換了好幾個頻道,一個比一個無聊。最后他還是把手機(jī)拿出來,開始玩游戲。旁邊的焦銀和洪卦也差不多,都各自盯著自己的手機(jī)做自己的事情,誰都不看其他人。
過了半小時,凃坦接到了電話。
“喂您好,張先生!”
“嗯。”凃坦將聯(lián)系人虛擬了一個姓,沒用自己的真姓,那太稀少也太顯眼了。
“我已經(jīng)到你們樓下了,可是……”外賣員扯了兩下大門說,“你們公寓樓下這個大門關(guān)了!
“關(guān)了?你等等!眱蛱古ゎ^喊了焦銀一聲,讓他打電話給溫迪叫房東開門。
焦銀聽話地?fù)艽蜻^去,但對面沒人接,于是對凃坦搖了搖頭。
“那我自己下去拿。”凃坦說了一聲,拉開門準(zhǔn)備出去。
哪知道剛開門就發(fā)現(xiàn)樓梯口站著一個小男孩,陰沉沉地注視著他。凃坦驚呼一聲,倒退兩步縮回了房間里,然后用力把門砸上。他手機(jī)還沒有掛斷,電話那頭的外賣員聽到聲音就繼續(xù)催他下樓,“張先生,我在等,還有別的外賣要送……你什么時候下來?”
“帶著外賣滾!不要了!”凃坦暴躁地吼了一聲,掛斷電話。
“……嘛?”外賣員盯著黑屏的手機(jī),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我送外賣而已,又不是你孫子,想罵就罵?你有病!踏馬的,沙比!”他握緊了電話瘋狂罵街,然而電話已經(jīng)掛斷,一句臟話都沒發(fā)傳達(dá)到對面。他怒氣沖沖地握著手機(jī)轉(zhuǎn)身就走,當(dāng)然走之前也沒真拎走外賣而是把它放在樓梯底下。
外賣員騎上停在路邊的小摩托飛快地跑了,還回頭對著公寓罵罵咧咧。這一不看路,就照著步行回家的一對小情侶懟了過去,將他們撞倒。見狀外賣員馬上扶起小摩托繞開他們跑了,一句道歉也沒留下,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