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嘗試讓溫迪發(fā)現(xiàn)了用咸鴨蛋做炒飯的樂趣, 大清早先煮米飯炒了一鍋, 然后準備好辣白菜，泡菜蘿卜, 油滋滋的新鮮烤豬五花肉。辣白菜切碎，泡菜蘿卜切成細條，烤肉則上撒了許多辣椒粉和孜然, 倍兒香。等溫迪準備好三樣配菜后, 炒飯的溫度也冷卻了, 起碼能上手捏了，溫迪在料理臺上鋪一片海苔, 用勺子舀起炒飯擓在海苔上壓扁，再抓幾根泡菜蘿卜放上去, 撒幾把碎辣白菜, 撒幾塊烤肉, 將海苔片卷起來。
做壽司的話，還得上利刀切幾下，溫迪都不用切，做成一個個海苔卷, 用芭蕉葉包好，拿在手里啃, 成條成條地吃，吃起來有肉有菜, 辣味剛剛好, 孜然的回味非常濃郁, 口感復(fù)雜有嚼勁。溫迪和黑毛帶上背筐，一人手里捧著一片芭蕉葉，葉子里裝著好多同樣的海苔卷，這樣就能邊吃邊走，不耽誤聊天。
因為有泡菜蘿卜和辣白菜的緣故，海苔卷吃起來不干，不用總喝水，吃飯時喝東西太敗胃口，但吃海苔卷不會有這種擔心。
他們吃得挺爽的，走到半路吃完了還意猶未盡。
黑毛提議晚飯也吃這個。
之所以他不說午飯，是因為現(xiàn)在時間不早了，等他們趕到猴洞，收集葫蘆酒再返回，這些時間加起來太長了，他們肯定沒法在中午十二點前回家。
溫迪接受建議，她也覺得這玩意好吃。
吃完早餐后兩人找了片草坪坐下休息，歇歇腿就繼續(xù)出發(fā)，這回不并排走了，黑毛背著溫迪跑進隧道，這時才將她放下。到了這里就不用趕速度了，雖然上次來猴洞時沒有遇到危險，但這并不影響她們做好安全防備措施，每隔一段路就得插根蠟燭，這是為了自己逃跑順利，即便上回沒逃跑，也不代表這次要省略這道程序。她們并沒有將整個洞窟完全探索，如果猴洞里還有別的危險生物呢？溫迪愿意冒險，但前提是她要收拾好自己的后路，這條由蠟燭點燃的通明隧道就是她的安全保障。
進入窯洞后，溫迪點燃了一個火堆，在進入猴洞后繼續(xù)滿地插蠟燭。
不過到這里這個蠟燭就沒隧道里的同類那么好運了，猴子們沒勇氣跟她們正面杠，但對于蠟燭卻很有好奇心和研究心，幾只小猴子跳下去圍著燃燒的蠟燭研究幾秒鐘立刻把它推倒，蠟燭砸在地上明明滅滅，被猴子一吹就熄了。它們立刻興奮不已，帶走冒著香氣的熄滅的蠟燭，沖到樹杈上，握著蠟燭嘰嘰喳喳對溫迪耀武揚威。
其心態(tài)大概就像繳獲了敵人的“武器”后去敵人面前炫耀是一個意思。
但這些蠟燭并不是溫迪的武器�。繙氐匣仡^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來路都已經(jīng)黑了，等下回去找路會有點麻煩。她郁悶極了，這表情被猴子解讀為畏懼，于是嘰嘰喳喳的聲音變得越來越響亮。
溫迪煩透了，但她也沒必要為此攻擊一群猴子，一是因為它們沒有率先動手，二是她不吃猴子肉。
溫迪索性就地點燃一叢篝火，跟窯洞燒的那叢火比起來稍小一點，但比蠟燭的光亮得多。
這種“龐大”的火光果然令猴群恐懼，起碼它們短時間內(nèi)不敢跳下去研究火堆。
于是溫迪拎著燈籠繼續(xù)前進。
每走到即將看不到來路的火堆時，她就彎腰點燃一叢篝火，隨后繼續(xù)前進，直到發(fā)現(xiàn)葫蘆酒為止�，F(xiàn)在她和黑毛的配合越來越默契，黑毛的夜視能力比她好，能夠率先發(fā)現(xiàn)藏在樹杈間的葫蘆，他指出葫蘆的位置后，溫迪就迅速爬上樹，將葫蘆往自己背筐上一扔后再迅速爬下樹，絕對不給猴群留下能偷襲的余地。
經(jīng)過反復(fù)訓練，溫迪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變成了一名爬樹大師，上樹和下樹的速度已經(jīng)相當之利落。
“誒，我覺得我回去以后說不定能去挑戰(zhàn)一下吉尼斯什么的�！睖氐吓d奮地說。
“吉尼斯？”
“呃，吉尼斯紀錄……這個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黑毛搖搖頭，“不是荒島上的東西吧？應(yīng)該也不是食物或者材料？”
他小心翼翼地猜測，這是在他被灌輸?shù)某ＷR以外的新知識。
溫迪想給他解釋，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說實在話，她根本不知道烏鴉給黑毛灌輸?shù)乃^常識里到底包含了什么，他看起來知道得不少，但在某些細節(jié)方面的知識缺失總是提醒溫迪他并不是一個真實的人類。溫迪并不會因此就覺得沒法跟黑毛聊了，但如果她認真解釋的話，又怕會更傷他的心。她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想知道荒島之外的知識，與食物和材料無關(guān)的知識。
“你還記得自己是怎樣誕生的嗎？”她問黑毛。
黑毛露出迷茫的表情。
溫迪的問題說得太虛化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溫迪從他的表情推斷出自己好像問錯題目了，她認真思考了一會兒，重新提問：“你記不記得自己是怎樣誕生的？比如，你是先有身體，還是先有意識？你能思考，獲得知識，可以與人交流的時候，你是什么狀態(tài)的？有身體？還是……只有一段意識？”她努力尋找能讓黑毛聽得懂的語言，如果他露出疑惑的神情，她就修改或補充自己的句子。
修改后的問題，黑毛能聽懂了。
他茫然地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緩緩答道：“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已經(jīng)了解了一切烏鴉讓我明白的事情。那時候我的身體已經(jīng)完成了，他把我送到你這里，讓我來找你。我對于自己是如何誕生的，沒有感覺也沒有記憶，我……我誕生后，首先見到的是那只烏鴉，接下來就是你。”
“只有烏鴉自己在嗎？”溫迪突然好奇起來，“它在你面前，也是鳥的樣子？”
“當然呀，它就是一只烏鴉，不是別的東西�！焙诿卮稹�
“你誕生時，面前只有烏鴉，沒有別人？”
“對�！�
“那只鳥用羽毛捏的你？”溫迪費解，“你誕生在什么環(huán)境？是房間里嗎？是在那種有很多機械的科技場所？比如說到處都是一片白色，天花板是白色，地板是白色，墻壁也是白色。房間里安裝了各種白熾燈，把屋子照得比晴天的中午還亮�！彼胂笾约嚎催^的各種科幻電影，描繪著那些實驗場地，但她從黑毛的臉上仍舊只能找到不解與疑惑的情緒。
黑毛搖搖頭：“我不明白你說的那些地方是什么樣子。”
嘚，又聽不懂了。
“那你誕生時是躺著還是坐著？”
“是站立的。”黑毛對溫迪的問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補充道，“我能站穩(wěn)�！�
“嚯，你怎么知道我要問什么？”溫迪驚訝地問。
“我猜的�！焙诿缓靡馑嫉匦�，“我猜對了嗎？”
溫迪微微瞇起眼睛打量他幾眼，點點頭，露出笑容：“你猜得非常準確�！�
她確實很好奇沒意識時的黑毛是怎么站定的，難道是被固定住？
更重要的是，現(xiàn)在的黑毛主動思考的次數(shù)與深度都越來越貼近一個真實的人類了。
這真的是程序嗎？
她凝視著黑毛的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皮膚。
這太真實了，根本感覺不到任何破綻，他究竟是不是程序？現(xiàn)在連溫迪都有些迷茫了。她禁不住懷疑這其實只是一個偽裝成程序的人類，可黑毛身上的一切體驗又表明他不會是一個人。最起碼，他不可能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他的怪力，他仿佛沒有盡頭的食欲，他身上各種非正常的情況，都體現(xiàn)了他的程序性。但同時，他會生病，會受傷，這又是專屬于人類的缺點。他會流血，會疲憊，但又有超乎正常人無數(shù)倍的力量與耐力，他，他到底是什么？
最后溫迪瑟縮著將手收回。
但黑毛緊張地抓住她的手。
溫迪：？？？
“不，不是，我，我沒有別的意思�！焙诿|電似的迅速放開她，“……你別討厭我。”
溫迪眼神中有未掩飾好的畏懼。
他發(fā)現(xiàn)了。
“我不討厭你�！睖氐喜幌胨y過，立刻解釋，“我只是不知道……烏鴉到底做了什么�！�
不管是做出一個和真實人類極其相似的程序，還是將一個真實的人類洗腦自以為是一段程序，都很可怕。溫迪毫不猶豫地賣了烏鴉，“我是怕他，不是怕你。它很久沒出現(xiàn)了，我不知道它到底想做什么，事實上我莫名其妙來到這座荒島，被安排參加一個，一個……莫名其妙的游戲，我現(xiàn)在搞不清楚我死了是不是真的會死，畢竟我也沒有死過。我不是討厭你，也不是害怕你，我只是想知道烏鴉在做什么。”
“那你討厭烏鴉吧�！焙诿埠敛华q豫地賣了烏鴉。
“對了，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你說！”
“你到底是在哪里誕生的？恢復(fù)意識前，是怎么站定的？”
“怎么站定我不清楚，但我誕生時就在曠野上，一誕生它就帶我去找你了�！焙诿f。
“你就在山洞外？”
“差不多吧�！�
溫迪：“嗯……”
她還以為起碼有一間實驗室。
黑毛的誕生這么糊弄嗎？
溫迪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了，她已經(jīng)得到了不少信息，信息量過于龐大令她，頭疼。
接下來她專心收集葫蘆酒，把兩個背筐裝滿后，直接回家。
到家一數(shù)，收獲還挺充分，足足有18個葫蘆，加上之前9個，一共有27個葫蘆酒。
這可太夠喝了。
晚飯，按照黑毛的要求，溫迪又做了一份海苔卷，配著蛋羹和豬血湯，簡直是解膩套餐。
這回睡前溫迪終于想起她之前忘記的事情是什么了。
熊洞前明明有陷阱，上次那頭熊是怎么跑出來被月光淋到變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