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昨天的教訓(xùn), 溫迪在火灶里放了足夠的大塊的木頭保持火灶中的溫度, 于是, 即便過了一夜, 山洞里依然溫暖得如同早夏。溫迪的火炕也源源不斷地提供溫暖,隔著一層葦席向上提供熱量, 讓溫迪舒舒服服地睡醒。
夏天總比冬天起床容易,因為離開被窩時不用面對恐怖的寒潮。
因此溫迪也沒有磨磨蹭蹭,掀開被子就起來穿外衣,踩著鞋子往外走。
用溫水洗臉完畢后,溫迪整個人就更加清醒了。
今早吃粉吧?
她切了一份豬肉, 剁碎煮成肉糜, 加了蠔油和鹽,嘗味道時總覺得不太滿意。缺了醬油,對于很多菜品來說真是少了一味很重要的口味?墒亲錾楹屠铣檎娴暮懿蝗菀,而且每次發(fā)酵都需要半年以上的時間, 就算她做好了, 荒島生活也該結(jié)束了。
溫迪搖搖頭, 放棄, 那就忍耐半年沒醬油的淡口日子吧。
她煮好肉糜, 盛出來裝進碗里, 然后煮了一鍋紅薯粉, 將肉糜湯倒上去拌好, 這就可以吃了。在溫迪做早飯的時候, 黑毛也已經(jīng)起床, 他倒是很想過來幫忙,溫迪不讓他插手,把喂食的任務(wù)交給他。作為考驗,阿黃的早飯也由他做——其實溫迪就是不想讓黑毛插手自己的廚房而已,做阿黃的早飯?zhí)貏e簡單,取一塊肉用清水煮熟,切小塊或者剁碎就行,調(diào)味都不必,能燒水的人就能做阿黃的飯,根本不算考驗。
不過她說得特別正經(jīng),好像這真是一件非常嚴(yán)峻的考驗,因此黑毛也特別認真地應(yīng)對,喂食完家禽后,就開始煮肉,阿黃繞著他跑咬他褲腳試圖拖他出去玩雪,黑毛也全部都當(dāng)沒看見,他煮好肉,把肉撈出來切小塊,裝小碗里再把碗放地上,阿黃立馬松口,把一嘴利齒朝著碗里的白肉沖去,哪還記得什么玩雪。
黑毛看它吃得特別高興,松了口氣,回頭對溫迪說:“它喜歡吃我做的早飯!”
“嗯,那下次喂阿黃也交給你負責(zé)。”溫迪點頭,把拌勻的紅薯粉裝進碗里,“來吃飯吧!
……
吃完飯,溫迪進儲藏室拿出昨天挖的食材。
紫蘇和香菜都已經(jīng)用過了,她看重的是姜黃和孜然芹。孜然是一味很有特色的調(diào)料,做牛肉,做燒烤,尤其是后者,是緊密排在鹽和辣椒粉之后的備選調(diào)料。至于姜黃就更重要了,它是做咖喱的重要主材,而做咖喱的次主材則是芫荽子——這是香菜的果實。至于剩余的香料,譬如辣椒、孜然、小茴香、白胡椒、花椒等等……這些食材,溫迪都有。
所以,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挑戰(zhàn)咖喱飯了。
“你真的不出來玩雪嗎?”黑毛從樹藤簾子里鉆出個頭,“來堆雪人吧!”
“你跟阿黃玩去,讓它陪你!睖氐蠑[擺手,“我要準(zhǔn)備午飯!
“?”黑毛聽得一頭霧水,“現(xiàn)在才上午,你就要準(zhǔn)備午飯了?我們才剛吃完早飯吧?”
“我要研究一下。”溫迪特別鄭重地應(yīng)了一聲,“所以現(xiàn)在就要開始準(zhǔn)備了。”
“我想喝魚湯。”黑毛立馬說,“用紫蘇煮。”
“那得推遲到晚上,晚飯的時候才能吃了!睖氐系皖^檢查著材料,還能回答黑毛的話。
“哦……”黑毛憂傷地把腦袋縮了回去。
溫迪理解他,她要是饞一道菜,肯定是恨不得當(dāng)下立刻能吃到的。
不過她都已經(jīng)把材料拿出來了,當(dāng)然不會再放回去,給他煮魚湯。如果做好了咖喱飯,再煮魚湯就太多了,肯定吃不完,甚至有可能吃不下,咖喱飯和魚湯絕對算是矛盾且互相排斥的口味,并不適合同桌吃——尤其是在食客只有她和黑毛兩個人的情況下。溫迪也很想頓頓大餐,每天在桌上擺七八道菜,但是,她們真的吃不完,雖然溫迪的胃口增加不少,黑毛更是一個行走吃飯機,但她們并不是真正的“大胃王”,餐餐十幾斤飯菜是絕對吃不消的。
吃飯應(yīng)該是享受而非任務(wù),溫迪不會用折騰自己胃的方式來強行欣賞美食。
把黑毛打發(fā)走,溫迪拿來所有需要的食材,開始正式做咖喱——前的準(zhǔn)備。
沒錯,做咖喱用的食材不能馬上使用,還需要根據(jù)食材的特質(zhì)做不同的處理。
溫迪依序處理這幾樣材料,首先是姜黃。
姜黃洗凈切片,要切得非常薄,然后,在火灶邊架一個鐵網(wǎng),將姜黃切成的片放在鐵網(wǎng)上,利用火焰燃燒的溫度將這些姜黃切片迅速烘干。在烘干姜黃的過程中,繼續(xù)處理其他食材。干辣椒要泡入水中,浸泡至少二十分鐘,一般來說將它泡好水就可以放在一旁了,處理完孜然和芫荽籽就可以回頭來處理辣椒。
孜然籽,芫荽籽和小茴香一并洗凈,放入方形鐵盒鍋中,將鍋移到火上,用小火將這些食材慢慢焙干,等它們被烤出焦香味后,即可扔進石臼中。取幾顆新鮮梅子,用刀削下一層梅子皮,把梅子皮剁碎,取剁碎的梅子皮放入石臼,和烤過的孜然,芫荽籽,小茴香拌在一起。接著撈出泡好的干辣椒,放在案板上剁碎,隨即倒入石臼。此時再取烘干的姜黃,裝進小型石磨中,研磨成姜黃粉。
這個“小型石磨”并非大石磨的昵稱,溫迪是真的讓黑毛抽空又用較小的石頭做了一個小石磨,專門用來研磨粉末,或是研磨少量的面粉,因為這種小型石磨的體積較小,溫迪使用它的時候需要花費的力氣也會減小,會更加輕松。
取得姜黃粉、干辣椒碎、梅子皮、烤過的孜然芫荽籽小茴香后,最后再在石臼中加入白胡椒粉和花椒粉,鹽,這時咖喱的所有食材才算是準(zhǔn)備完全了。接下來就是體力活,用石杵把這些食材研磨至細膩,毫無顆粒感后,即成她需要的咖喱醬。比起準(zhǔn)備食材的時間,研磨咖喱醬的時間顯然更長,溫迪瘋狂地搗著石杵,隨時懷疑自己的右手要離她而去。
好累。
溫迪估計自己搗這玩意搗了兩小時——也可能是半輩子,終于,用石杵翻動咖喱醬時再也觸碰不到任何顆粒感,她這才終于放下石杵,立馬狂奔回火炕上,張開雙臂,仰面躺倒。手臂廢了廢了廢了廢了廢了廢了廢了……
“溫迪?”黑毛的小腦袋又從樹藤簾子里鉆出來,“你真不出來玩雪嗎?”
“玩你個大頭……雪人去!睖氐显谒床灰姷慕嵌确藗白眼,吞回鬼字。
難得黑毛興奮成這樣,她自己難受也沒必要潑他冰水。
黑毛好奇地問:“你怎么又睡覺?不是做午飯嗎?咦……這什么味道?”他好奇地抽抽鼻子。
咖喱的味道對于初次聞到的人來說很新鮮,他頓時顧不上雪人了,回到大廳循著味道走。
然后就找到了石臼里。
他抓了一個勺子舀了點,放進嘴里細細品。
“好辣!”
“活該……”溫迪白他一眼,“我做的可是超級重口味版本血腥咖喱!
這個世界和她的世界都沒有任何一種咖喱叫“超級重口味版本血腥咖喱”,這是她取的名。
黑毛癟癟嘴又說:“不過蠻好吃的?”
“你舌頭出問題了吧?我還沒煮呢,你吃的算是生粉!”溫迪震驚。
生姜黃,生白胡椒粉加花椒粉,這種混合物她吃了都不敢夸。
他該不會真是把舌頭嘗壞了吧?
溫迪趕緊從床上下來,抓著黑毛到旁邊去檢查。
她榨了四杯汁,然后端給黑毛喝。
第一杯!斑@是梨子汁。”對。
第二杯!斑怼纷樱 睂。
第三杯。“嘔……白蘿卜……”對。
第四杯!斑@就是,應(yīng)該是清水吧?我好像沒嘗出什么味道。”也對。
溫迪納悶,看來黑毛的舌頭沒毛病。
那就怪了,她怎么連生的姜黃粉加白胡椒粉加花椒粉都夸得出口呢?
“我相信你的手藝嘛!”黑毛說。
溫迪盯著他,越看得久,黑毛的表情就越心虛。
然后她想明白了:“還記著我上回端走魚湯的事情。俊
“……”
“怕我記仇?”
“……”黑毛還是不說話,但他的心境已經(jīng)完全被自己心虛的表情所出賣。
溫迪噗嗤一笑:“你還真怕我記仇?我才沒那么小氣,生的咖喱就是不好吃嘛,做熟就好吃了!
她說到做到,中午,用咖喱醬做了一大碗咖喱飯,立馬就把黑毛俘獲。
溫迪還以為到了晚上他會繼續(xù)鬧著要吃咖喱飯,可是天黑后黑毛仍然堅持要喝魚湯。
“真行,紫蘇有這么好,把你迷成這樣?”溫迪費解。
黑毛卻不敢她解不解,等溫迪煮好魚湯,立馬沖過去幫她端。
當(dāng)然,等魚湯上桌,黑毛馬上將它舀進碗里,飛快地舀好溫迪那碗,立馬舀自己的,然后坐下來喝了一大口,滿足地嘆了口氣:“魚湯真好喝。 彼孟矚g魚湯微辣的口味,淡淡的姜和紫蘇的味道燉在鮮美的湯里,都增加了魚湯的鮮甜,魚肉未經(jīng)久煮,保持著細嫩的口感,吃進嘴里津一津就要化了,令他忍不住繼續(xù)吃,一直吃。
溫迪也在吃魚,她喝了一碗魚湯后,就專心吃魚。
吃魚時她們會盡量不說話,畢竟被魚刺卡喉嚨的后果可是很糟的。
倒是安靜能使人專注,專注能使人迸發(fā)靈感。
在魚的美味激發(fā)下,溫迪陡然想起了一味調(diào)料。
能做嗎?她認真地思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