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帶回的野鴨,最終還是沒吃, 拔了毛就放進冰庫去凍著, 鴨毛則鋪在地板上烘干。
晨起,溫迪先收好鴨毛, 接著開始做早飯。
她煮的是魚丸粥, 先淘米煮飯,然后從魚池里撈一條魚出來, 將魚肉剔下來剁成魚糜,加入少許小麥磨成的面粉, 用手揉成一個個丸子, 等飯煮到半熟時再加水,將魚丸全部扔進去繼續(xù)煮, 煮一個竹筒時后加一點點鹽, 舀一小勺豬油放粥里一攪和,特別香。面粉和魚糜都是現(xiàn)磨現(xiàn)斬的,揉成的魚丸也非常新鮮,毫無腥味, 這碗粥里有著魚的鮮香和米飯的清香, 還有淡淡的咸味,雖然味道清淡, 卻能讓人不知不覺一碗接一碗地吃。
溫迪煮出多少她和黑毛就能吃掉多少。
黑毛吃了比平時多得多的分量, 可還是意猶未盡:“好吃!”
“好吃我晚飯也做這個!
“晚飯?”
黑毛剛想問為什么要跳過午飯, 溫迪就又開口了:“等下陪我出去抓泥鰍唄。”
“行啊。”黑毛一口答應(yīng), “去哪抓?”
“小溪里!”
吃完早飯, 收拾好東西,兩人就上路,這次去的地方很安全,因此溫迪也帶上了阿黃,跟上回去草原時一樣,她抱著阿黃,黑毛背著她們,沒多久就趕到了小溪邊。溫迪把阿黃放下,來到大自然里,阿黃立刻瘋狂地伸展小短腿,四處撒歡,在小溪邊啪啪地打水玩。
溫迪選的這處溪水很淺,阿黃進去玩也不用擔心被水沖走,因此她沒把它叫回來,專心低頭抓起泥鰍,F(xiàn)在是冬季,小溪的水位已經(jīng)非常的低,溫迪脫了鞋子直接踩進去,在邊緣地帶尋找,從水溝的泥巴里揪出一條條。
黑毛震驚地看她一條一條往外扯。
她們來的時候帶的不是藤條筐而是旱船,溫迪在旱船里裝上水把泥鰍全扔進去,它們在旱船里費力蠕動的樣子連黑毛看了都覺得有點不適,溫迪卻面無表情地抓一條就伸進去放,堅決不給它們靠反彈力逃走的機會。她動作飛快,來了沒多久,已經(jīng)把旱船裝了淺淺一層。
別看只是淺淺一層,這旱船是很大的。
黑毛終于忍不住要問了:“你怎么什么都會呀?”
“貴多不貴精嘛!睖氐吓ゎ^繼續(xù)搜索泥鰍。
他在旁邊站了半天,眼看著她都快收場了,趕緊捋袖子問:“我怎么幫你?”
溫迪指指岸邊:“站那!
“要我做什么?”
“站那就是幫我!睖氐峡炊紱]看他,眼睛一直盯著小溪,突然扎下去,直起腰又抓一條。
她這效率簡直直追野鴨。
黑毛不甘心地說:“可是我想幫你一起抓!
“抓泥鰍又不是容易的事,需要重復(fù)的練習(xí),等以后有機會我再教你。小溪里面好冷,你讓我安靜抓,早點出去!睖氐蟻G下這句話,黑毛終于乖乖的不吱聲了,她就繼續(xù)伸手到水溝里揪泥鰍,一條接一條,運氣好的話,還能一箭雙雕。她只有回頭找旱船的時候會看一下別的地方,其他時間里目光跟小溪鎖死,只看水底。
黑毛又忍不住吱聲了,問:“抓這么多泥鰍,吃得完嗎?”
“總吃得完的!睖氐下犓绵5绵5糜悬c煩,回頭說,“哎,要不你還是幫幫我!
“好!”黑毛高興,立馬準備脫鞋子下水。
“稍等啊,我不是讓你進小溪幫忙。”
“那?”
“你給我看著那些泥鰍,你看!它們要跑了!”溫迪指著旱船著急地說。
黑毛朝旱船看去,果然,水中的泥鰍們不斷翻滾,試圖沿著不高的旱船邊緣爬出去。也幸好它們只是一群泥鰍,要是一群蛇,現(xiàn)在早就已經(jīng)四散逃走。不,不止,如果這是一船蛇,爬出來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找上溫迪和黑毛把她們咬死再吞掉。
阿黃也在旁邊虎視眈眈,盯著泥鰍的樣子看起來頗好奇又嘴饞。
對,雖然它是第一次見到泥鰍,但也不會認不出這是一群活的……肉。
“阿黃!不許動它們!”黑毛一邊阻止泥鰍逃跑,一邊阻止阿黃偷吃,頓時忙碌起來。
溫迪瞟了一眼,竊笑。
她的耳朵終于清靜了。
隨后,大家各司其職,溫迪抓泥鰍,黑毛調(diào)停,阿黃負責玩,泥鰍專心逃跑,失敗,再逃跑,再失敗,再再逃跑……達成循環(huán)。直到溫迪終于直起腰,拍拍手說:“不抓了,回家吧!
她從小溪里走出來,從地上抓了一把枯草把腳上的水抹干,穿上鞋子。
黑毛抱起旱船,讓她上來。
溫迪坐在他左肩上,抱著阿黃,走了幾分鐘,她突然問:“你知道酆都嗎?”
“?”黑毛發(fā)出疑惑的聲音。
“你玩過仙劍二嗎?”
“?”黑毛更疑惑了。
“沒事,你接著走吧!睖氐咸ь^看著天,嘆了口氣。
回到家,溫迪先用木板把旱船蓋上,免得里面的泥鰍逃出來。
然后她催促著黑毛去養(yǎng)魚室里挖個池子。
“挖池子?”
“放心,不是用鎬,是用鏟子。”溫迪安慰他。
“……不都是要挖嗎?”
“對,但挖坑總比鑿山要輕松一點吧?”溫迪再次試圖安慰他。
黑毛竟一時找不到話能反駁。
他點頭:“好,挖池子干嘛?”
“養(yǎng)泥鰍呀!睖氐闲Σ[瞇地說,“只要及時換水,以山洞內(nèi)的室溫,它們絕對能活。”
她拉著黑毛,帶上鏟子,進養(yǎng)魚室給他解說。這個換水也簡單,先給泥鰍池連接上海魚池的出水口,用鐵絲網(wǎng)阻攔泥鰍逃跑,接著,平時用木板擋住出水口,需要換水的時候直接放水,末了再給泥鰍池里倒水,保持水域的干凈,它們就能活命。泥鰍真的很好養(yǎng)活,吃米糠,吃麥麩,也就是稻谷和麥谷的殼,這玩意溫迪多得是啊,本來要拿去扔的東西,現(xiàn)在拌一拌卻能拿來喂泥鰍,保證它們的活力,冬天也可以一直吃到泥鰍,就算出了冬天,要吃泥鰍也不用總跑到小溪那么遠的地方去挖了。
溫迪要做的就是指導(dǎo)這個出水水道怎樣挖,怎樣連接,指導(dǎo)完畢就不管了,只提醒他挖好泥鰍池后,要把旱船里的泥鰍倒進來。她則走出去,背上藤條筐,給筐子里墊上剪成圓形的葦席,再取一張葦席把藤條筐的細密洞眼全部遮住,等于背了個“藤桶”在身上。她就帶著這個“藤桶”來到曬場,將前日曬的糯稻和小麥分別收起來,來回跑了幾趟,將糯稻和小麥各自送進不同的石缸中。
收獲了糯稻和小麥,溫迪就開始琢磨起做面粉的事。
水稻的產(chǎn)物是米,小麥的產(chǎn)物是面粉。
大麥也可以做面粉但成面率低,一般用來釀啤酒。
至于糯稻,與水稻一結(jié)合就方便理解了,產(chǎn)物自然是糯米。
這幾樣?xùn)|西都是非常珍貴和常用的食材,用處非常大,而現(xiàn)在溫迪全集齊了。接下來,各種衍生產(chǎn)物的制作也可以提上日程,什么米酒饅頭面包餃子餛飩,統(tǒng)統(tǒng)可以琢磨起來。哎!對了!溫迪猛地一捶自己的掌心,她又想起來,她還在梅子林里摘了不少黃豆。黃豆……豆腐!火腿豆腐竹筍,山鮮佳肴誒!
溫迪沒興奮多久,又想起來她沒有能磨黃豆的石磨。
那玩意不太好做。
溫迪一會兒想這,一會兒想那,心情起起伏伏像坐過山車一樣刺激。
黑毛從山洞里走出來,還提著鏟子,問她:“晚飯吃什么?”
“我想吃菠蘿!
“菠蘿?”黑毛詫異地問,“我們哪有菠蘿?”
“對啊!睖氐蠂@了口氣,“所以只能想想!
“你怎么忽然想到要吃菠蘿了?”黑毛問。
“想知道為什么?”
“嗯。”
“那我說了!
“嗯,你說,我聽。”
“我本來在想我已經(jīng)收獲了很多黃豆,可以用它們磨豆腐,豆腐配火腿和竹筍非常好吃,用這三種食材燉湯,一定會非常鮮香。我覺得你也會喜歡吃的,不過,我很快又想到我們沒法吃豆腐,因為我沒有能磨黃豆的石磨,它的構(gòu)造比較復(fù)雜,不容易做,制作石磨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除非我們有大量鐵器用于浪費!
“那這跟菠蘿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馬上就要說到了。在想起黃豆前,我想起我已經(jīng)集齊了水稻、糯稻、大麥和小麥,也就意味著我同時能獲得它們的產(chǎn)物也就是大米、糯米、面粉。大麥也可以磨面粉,但是做出來的面粉沒多大用處,它最適合用于釀啤酒,但我又缺少了釀啤酒一定要用到的啤酒花。這類似什么呢?就類似我做菜沒有白醋,沒有食醋,沒有生抽,沒有老抽,這些在現(xiàn)代商店花不到十塊錢的東西,卻無比重要,而我偏偏沒有!
“那個,菠蘿……”
“它即將登場。你看啊,我缺少這么多的東西,為什么?因為我在一座荒島上,這里沒有商店,所以東西都是我從野外獲得的,我想弄到大米,糯米,我還得親自去磨碎水稻和糯稻。在外面只要扔幾張現(xiàn)金就能搞定的事,在荒島卻這么難。它相對于外界,資源太匱乏了,唉……看起來,它有的東西挺多吧,有蘋果,有野果,有梨子,甚至有百香果這種偏門的水果,可就是沒有橘子,沒有菠蘿。我真的很喜歡吃菠蘿,你知道嗎,泡在鹽水里,哇,那味道,清新芳香,倍兒甜!
溫迪也是剛想到自己愛吃的菠蘿,還沒來得及延展想象,黑毛就來了,打斷了她的幻覺。
說到這里她也有點小生氣:“我差一點就能想起菠蘿的香味了!”
“……對,對不起!
“沒關(guān)系!睖氐险f。黑毛以為她說不用道歉,誰料她接著說,“我原諒你!
黑毛:“你還真的生氣啊?”
“那當然,我又吃不到菠蘿,只能靠用幻覺來回憶一下,這你都要打斷我?!”
“我,我就是想問問晚飯吃什么呀……”
“別想了,不準想,不準問,我做什么你吃什么,這是作為對你打斷我吃菠蘿幻想的報復(fù)。”
“還有這種報復(fù)的?”黑毛覺得自己真是眼界大開,“平時你不一直這樣‘報復(fù)’我的嗎?”
“你頂嘴是吧?再頂嘴我就換個招,餓你!
“對不起!焙诿俅梧嵵氐氐狼,伸出雙手,捂住惹禍的嘴。
溫迪問他出來干嘛,泥鰍池挖好了嗎。
黑毛點頭說挖好了,指指旁邊的旱船,那上頭的木板已經(jīng)移開,旱船里也空了。
“我把泥鰍和裝的水一起倒進了泥鰍池里,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可以!睖氐线M山洞的養(yǎng)魚室,檢查了一下泥鰍池的高度和蓄水情況,滿意地點頭。
黑毛便若無其事地問:“那今晚吃什么呢?”
“吃白飯!
“?!”
“白飯配辣椒醬!睖氐媳持謫査坝幸庖妴?”
“沒,沒有,你做的那個辣椒醬味道還不錯……”黑毛越說越小聲,他還是想吃正經(jīng)菜。
“我這段時間太累了,想休息一下,飯你來煮。”溫迪說完就往火炕上躺。
然后就真的躺倒不動了。
黑毛震驚地看著她,等了足足三分鐘,也沒等到溫迪爬起來說只是開個玩笑。
她甚至已經(jīng)發(fā)出了呼嚕聲,雖然很刻意,因為她睡覺從來不打呼!@表達了她不想起床的決心。溫迪把臉埋在枕頭里,臉朝下地趴在火炕上,雙腿并攏,兩臂筆直地垂在身側(cè),一動不動。
黑毛還是想掙扎一下,說:“你不是說我做的菜不好吃嗎?”
“對!睖氐细胶偷。她果然沒睡,“但是煮飯你沒問題的,你只是不會放調(diào)料而已。”
煮飯就那套程序,只要記住水和米的配比,就不會出錯。
而這種制式做法,恰恰適合黑毛,讓他煮飯,不會有任何問題。
“可是……”
“你想吃任何菜都可以,自己做,我只吃辣椒醬!睖氐系穆曇魪恼眍^里透出來。
“你真累啦?”
溫迪撐起身體,吐了一口氣,扭頭說:“對,這段時間我動了很多腦子,頭疼。”
黑毛也嘆息,他點點頭:“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煮飯,交給我吧!
他走了。
溫迪重新躺回床上。
她不是故意整蠱黑毛,是真的很累,勞心費力都是累人的事,精神疲憊了要比身體疲憊更難恢復(fù),她打算今晚吃完飯后,就好好睡一覺,睡到明天,或許會對今晚冒出來的所有疑問都有解答。
睡一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