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迪在前夜已經(jīng)收拾好行李, 這次非得要在沼澤找到一條出路才行, 因此, 她打包的行李非常嚴(yán)密,凡是需要的可能需要的, 全部都帶上了。睡袋是必需品,傘也要拿上,用竹筒裝上油,水, 椒鹽——椒鹽就是辣椒粉拌鹽,保證這一路野餐也有滋有味。她順帶又做了一個石碗,鐵箱只有九個,她不敢?guī)ヂ眯,路上萬一出了意外把它弄丟了她會心疼死。因此, 石碗這種可以重復(fù)制造的產(chǎn)品是最適合攜帶的。
水果也拿上了一些, 蓮子也帶了一兜,路上閑極無聊磕著玩也成。
這些行李加上工具將兩個筐子都塞滿了,黑毛覺得沉,非要他一個人搬。
溫迪也沒反對,她做了一份冷吃竹鼠, 用干荷葉包好, 一并塞進(jìn)行李里。
反正黑毛不覺得沉嘛,那干脆幫她把午餐也背上好了。
當(dāng)然, 溫迪也給了自己的報答, 就是做了一頓非常豐盛的早餐。由于馬上要出發(fā), 所以她沒有做麻辣燙,吃麻辣燙雖然爽,但百分之百肚子痛,就算能熬過去,那也得虛脫半天,因此她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做了幾道菜的。
首先是清炒豆芽,作為蔬菜的一種,清炒其實是很合適的處理方式,這段時間兩人吃得都很重口味,用一道淡油淡鹽的菜清清腸胃是個不錯的選擇。
第二道是藕丁炒肉,將蓮藕和竹鼠肉都切成小粒,取一根辣椒切成細(xì)絲,和清炒豆芽一樣,淡油淡鹽,只多加了一樣蠔油,但炒這道菜時溫迪翻炒得比較久,不像豆芽稍一斷生就迅速出鍋,而是將藕丁和肉粒都炒得極軟,雖然只放了一點蠔油和鹽,但吃起來相當(dāng)之有嚼勁。
接下來就是用竹筍和白蘑菇片熬湯,煮開后下土豆粉,拌上一點藕丁炒肉當(dāng)面碼用,香味很濃,又開胃又爽口。這三道菜各自的分量不多,加起來則足夠,又不油膩,吃完后有了力氣又不至于飽暖思困,這時再來一竹筒清冽的溪水,清一清口腔,嚼著蘋果,就可以開開心心上路了。
到了竹林營地,溫迪先檢查她和黑毛蓋的房子。
這房子的設(shè)計雖然無比簡陋,但真扛造,昨晚來了一撥冰雹居然沒撼動它,連個洞都沒砸出來。溫迪把行李放在屋子里,點燃屋子中央的火堆將蟲子趕走,再割一些竹葉把兩個筐子塞滿,接下來,一人抓著竹矛,一人扛著柴刀,朝著竹林進(jìn)發(fā)。
溫迪邊走邊說:“你真喜歡用竹矛啊?”
“挺長的,而且還能往外扔,又容易做。”黑毛說。
“你不想用斧頭嗎?我覺得斧頭柄也挺長的!睖氐险f。
黑毛搖頭,過了一會兒小聲說:“我力氣太大,有時候控制不住,我怕把它用壞了!
“用壞了就用壞了唄!
“不行!焙诿f,“斧頭很重要,不能輕易弄壞,竹矛隨時能做,甩斷也沒關(guān)系!
“原來你就為了這個原因才一直用竹矛的?”溫迪終于明白了。
“它也挺好用的。”黑毛趕緊補充,“我真的很喜歡用它!
“可是,它也就投擲的時候最好吃,平常對敵只能突刺,沒有別的花樣,萬一人家從旁邊偷襲你,你連用它格擋也只能擋一下!睖氐线呇芯窟叞研睦镌捳f出來,“我看你還是換一個吧,你比我能打!彼咽掷锏牟竦督唤o他。
可黑毛不要。
他拒絕道:“我格擋不了,也可以奪,你需要柴刀防身!
“可是……”
“這里又不會有危險,最多就遇到那種章魚,我能聽到它在哪里,不會被偷襲!
黑毛的態(tài)度很堅定,溫迪說不動他。
過會兒溫迪冒出一句話:“你擔(dān)心弄壞重要的武器是吧?那如果是可以重復(fù)制造的呢?”
“啊?”黑毛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沒事呀!睖氐弦荒槦o辜,“你接著走,我們先到荷塘,再接著前進(jìn)!
這回還是用老辦法,邊前進(jìn)邊撒竹葉,記住來去的路。
溫迪把黑毛拽住,跟他換了個位置,自己開路。
這是有原因的,之前已經(jīng)討論過,她比較輕,如果她不小心陷入沼澤,黑毛能把她拉出來。反過來就不一定了——不,如果反過來,是黑毛掉進(jìn)沼澤里,那溫迪恐怕愛莫能助。也就這短暫的時間里,黑毛和她換了下武器,換溫迪拿著竹矛,她倒不是需要拿這玩意戳誰,主要是戳地,試探一下前方有沒有“陷阱”。
因為邊探路邊走的緣故,兩人的前進(jìn)速度比走在平地時慢許多。
當(dāng)時一直沒法從沼澤找到出路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走得太慢。
要是在曠野,以她們出發(fā)的時間,已經(jīng)走出三倍遠(yuǎn)的路了。
可惜這里不是曠野,是沼澤,她們也只能入鄉(xiāng)隨俗。
撒完一個筐子的竹葉,溫迪和黑毛徹底走進(jìn)了沼澤深處,到處都是繚繞的煙霧,如果不是因為來路還有滿地竹葉,她絕對找不到回去的路!跋刃菹⒁幌隆!睖氐险f,從筐子底部拿出了用荷葉包好的竹鼠肉,揭開第一層,第二層、第三層、第四層、第五層……第十七層,第十八層……
“我看它這么厚一包還以為你炒了五六只呢!”黑毛目瞪口呆。
這也太過度包裝了吧?
溫迪訕笑:“我怕它漏油!
“……”
“再說了,荷葉這么脆,就包幾層,碎了怎么辦?漏肉也不行啊!
“嗯!焙诿饕怯X得,漏肉這個理由比漏油說得過去。
他也沒興趣爭辯這個,等溫迪把所有包裝撕開扔掉,用手捻著荷葉里捧著的竹鼠肉吃了起來。沼澤里的味道有點古怪,不過兩人都餓極了,因此也顧不上那些,專心致志地吃。以前溫迪老是用木箱打包便當(dāng),結(jié)果帶了箱子去又要帶箱子回,特別麻煩,F(xiàn)在用荷葉一包就簡單了,就地一扔,回歸自然。而且她真的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荷葉。
雖然只能包冷吃兔這種固體食物,不過,為了方便,她可以放棄喝湯。
想喝湯回家什么時候不能喝?不急于一時。
溫迪把最后一塊肉吃了,荷葉往路邊一拋,放歸自然去。
吃完就接著走。
不過,這條路走到盡頭,仍然是一片沼澤,這次再也沒有路了。
溫迪看了眼天色,有點晚了,“明天往右走!
“嗯!
二人議定,就順著鋪就竹葉道路往回走。
誰知走到一半時,兩人默契地同時停下,對視了一眼。
有怪聲音。
溫迪把竹矛遞到身旁,與黑毛悄悄交換了武器,她錯身給黑毛讓開路,他輕輕向前邁出一步,朝著怪聲的源頭接近。
“奪!”黑毛擲出了竹矛。
突然他折返,從溫迪手里奪走了柴刀,再奔回去朝地上狠狠剁了幾下。
“是什么東西啊?”溫迪等他住手,才終于敢開口問。
黑毛撿起一只,扭頭給溫迪看。
居然是……
牛蛙。
溫迪快步湊近,仔細(xì)盯著他手里抓著的蛙研究半天,“真的是牛蛙!”
雖然牛蛙的養(yǎng)殖環(huán)境是在沼澤,但她也沒想到自己真能在沼澤里碰到野生牛蛙,而且,它居然還被黑毛給逮到了——溫迪再低頭看了一眼,頓時沒話說,不是“它”,是“它們”。地上有一只被竹矛穿了個透心涼,還有許多只被柴刀一秒剁了頭的。
黑毛開口,語氣居然還有點可惜:“跑了幾只。”
“你還覺得可惜?我覺得你能抓兩只就很了不起,居然抓了這么多!”溫迪佩服地說。
她一夸人,黑毛就害羞,他摸摸頭說:“我就是本能想把它們留下!
溫迪將現(xiàn)場研究了一下,看到了許多剛剛被自己丟下的荷葉。牛蛙雜食,想必是被荷葉上冷吃竹鼠的香味所吸引,因此才聚集了這么多,誰知道,為了舔幾口醬汁,居然搭上了自己的命。
她憐憫地把每一只牛蛙都撿起來扔進(jìn)背筐里,“放心,我不會讓你們白死……烤牛蛙吃嗎?”
“吃!”
兩人回到竹屋,將熄滅的火堆再次點燃。黑毛把竹子劈開,削成竹刺,溫迪把牛蛙剝皮,洗凈。然后用竹刺把牛蛙串起來,一串一只。接著在牛蛙上刷油,用刀的刃面在牛蛙上劃出細(xì)小的口子,然后上火慢慢烤制,烤成焦黃色時,如若牛蛙的身體沒有水分溢出就代表它已經(jīng)熟了。這時,就要迅速再刷一層油,撒上椒鹽,過火一遍趕緊拿出來吃。
烤肉本來就好吃,牛蛙肉又鮮嫩又有嚼勁,是非常難得可以把這兩種特征共同保有的食材,所以溫迪特意是一只一只烤的,和黑毛輪流吃,免得讓哪只牛蛙烤生了,烤過頭了,不夠美味都對不起它們這因饞而死的理由。
“明天接著找,我就不行這片沼澤真這么大!彼埃瑴氐辖o黑毛鼓氣。
“嗯!”事實上,不用她鼓勁,黑毛并沒有放棄的想法。
“說真的,你覺得沼澤后面會是什么?”
“不知道!
“那你希望是什么?”
“我想象不到……”黑毛遺憾地說。
“那我來想想吧!睖氐险f,“我希望沼澤后面是一片平原,平原上有黃色的草!
“草?”
“走近一看才知道那并不是草,而是飄揚的水稻!”溫迪歡快地說,“我要吃米飯!”
人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
有時,欲望也并非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