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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結(jié)束了!鼓抢喜攘藥茁,躺在院子的躺椅上好整以暇地看著身旁坐在椅子上的三人。

  今天的天氣不錯,但唯獨(dú)不好的是因?yàn)榧磳⑷肭锼猿3oW風(fēng),氣溫明顯降了幾度。

  「你們沒事回來問這個干嘛,咱們村晚上怪事多,你們抓緊時間趕緊離開,以免被什么鬼東西纏上!顾麚]了揮手,沒打算再理會那三人。

  在那小兔崽子跟拘魂鬼消失后的過一週,原本慌慌張張?zhí)优艿娜齻人又回來招待館找那老伯了。

  「老伯,你說的都是真的嗎?」王嵐昕顫巍巍地問道,似乎剛剛的故事對他衝擊力不小。

  「這都是流傳下來的故事,沒啥真實(shí)性,你們也可以聽聽就算了,當(dāng)什么真!估喜D(zhuǎn)過頭撇了他一眼,從眼神中可以看出些許不悅。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這個故事太…」他們?nèi)硕枷袷窍胝f些什么,但吞吞吐吐的。

  「那小兔崽子又不是你們原本的那個朋友,那么在意他干嘛,人家都去投胎了!惯@字字句句中都暗戳戳帶著些諷刺的意味,不知道是在氣薛北黎的離開,還是在氣這三人的逃跑。

  那老伯翻了個身看向天空,藍(lán)天白云的…

  「相處過一段時間還是有感情的,小北他也沒害我們。」胡逸思來想去,又怕因?yàn)樗紤]不周而說出什么不蛇儀的話,估量片刻才開口。

  「沒害你們?」老伯挑眉,看向一旁靜默不語的陳辰誠。

  「…」陳辰誠恰好抬眸對上老伯的視線,他頓了一下隨后開口。

  「他沒害我,那次下墓是我自己要跟的,他也有提醒我在墓中沒辦法顧我!顾@樣說著眸子里的情緒淡了幾分,老伯不知為何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神流露出的是對陳辰誠回答得滿意。

  「現(xiàn)代人真的有長進(jìn)呢,不像我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父那個年代的,只會把責(zé)任推給那小兔崽子!拐f到這他又回想起祖輩流傳下來的故事,空著的右手隨著話一出便悄悄攥起了拳頭。

  其馀三人明顯聽出話尾的不悅,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的,沒有反駁也沒有附和。

  「一開始叫他們遷村還不聽,后頭出了那么多事卻全部推給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娃娃,搞出那么多幺蛾子還不是得怪他們自己。老伯冷哼一聲,越說越氣,說到最后乾脆不說了以免氣急攻心。

  「您別生氣了,要視氣急反倒傷了身體,我去給您倒杯水!雇鯈龟空f罷便起身,老伯點(diǎn)頭以示同意。

  「哎,我這老頭子早就死透了,尸體都不知道上哪找去,哪來的傷身體喔!顾麄(cè)頭看了眼王嵐昕的背影,又將視線挪回晴朗的天,暗暗感嘆道。

  空氣又靜了下來,胡逸跟陳辰誠相看一眼,最終胡逸開了口。

  「您故事中提到的王叔叔,就是之前被小北燒死的那老婆婆的祖先嗎?」

  「喔,你說的那個…嗯沒錯,我記得那老婆子也信王!估喜皇种父鼓﹃掳,點(diǎn)了頭后說道。

  「小北跟王叔叔那么好,為什么要燒死那個婆婆呢?這樣子王家的扎紙術(shù)不就失傳了嗎?」胡逸接著問。

  「你傻啊,故事里不是有說了,那老婆子他祖先特別遵守祖師爺留下來的規(guī)矩!孤犚娺@個問題,老伯撐起半個身子伸手敲了下胡逸的頭,看這動作總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那小兔崽子寧可讓扎紙術(shù)失傳,也不會讓那老婆子打著王家扎紙術(shù)的名號出去害人!估喜湫α艘宦曁苫靥梢紊稀

  「沒想到那火燒得那么大,連給人逃出來的時間都沒有,哎,小兔崽子那時候可說是下死手了勒。」

  「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我早就看那老婆子不順眼很久了,每天搞那些陰森森的紙人,有些還會出來害人,死得好啊死得好。」老伯這會笑得很是暢快,字里行間的語氣可以聽出對那老婆婆被燒死一事感到痛快。

  王嵐昕端了一杯水從屋內(nèi)走出,遞給了老伯后坐回椅子上。

  「沒事就趕緊回去吧,不要再來了,這里沒啥可以讓你們留戀的東西!

  「不如好好待在你們那都市里,沒有那么多妖魔鬼怪!估喜蛄藗哈欠,朝著三人揮了揮手示意送客。

  那三人互相看看幾眼,似乎拿不定主意非常猶豫,又是那個欲言又止的表情。

  「那真的是小北嗎?村民所稱的神…」他們依然坐著,最終王嵐昕吞吞吐吐的開口。

  他似乎依然不相信那故事中被稱為神的人是他們那個看起來很普通的朋友。

  反觀陳辰誠他看起來比其他兩人還要冷靜,可能是因?yàn)樗茉缇桶l(fā)現(xiàn)不對勁了嗎。

  老伯看著他們的神情,他不知道王嵐昕他們眼里的是什么情緒?不捨?難以置信?

  他們是不捨于什么?不捨于他們以前的那個薛北黎,還是現(xiàn)在這個已經(jīng)去投胎的薛北黎?

  人的情緒一向很復(fù)雜,那三人腦袋里的想法很矛盾,他們一方面想著自己最近朝夕相處的朋友根本不是同一人,甚至根本算不上是人,想來就一陣后怕,另一方面,現(xiàn)在那個薛北黎也對他們?nèi)撕芎谩?br />
  老伯嘆了口氣,從躺椅上坐起身,擺正態(tài)度看著面前三人。

  「神早就死了,死于信仰,死于信徒。」

  「你們認(rèn)識的薛北黎不是神!

  他第一次叫了薛北黎全名,他一字一句說的格外緩慢,像是要把這些字刻進(jìn)面前三人的心里,烙下最深刻的印記、打破不應(yīng)該有的希冀。

  王嵐昕雙肩顫抖,手里緊緊攥著一張照片,那是薛北黎在他們的紀(jì)錄片中唯一的一個鏡頭。

  在他們離開鎮(zhèn)山村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曾經(jīng)的生活足跡里完全沒有薛北黎的任何紀(jì)錄。

  他似乎做什么都是低調(diào)的,沒有照片、影片、社群帳號,他留下的就只有薛北黎這個名字,還有那張會逐漸從他們記憶中模糊的臉。

  直到那天,他們從那幾天寥寥無幾的拍攝檔案里找到了這個一個鏡頭,那個鏡頭里沒有薛北黎的臉。

  他明明可以從他們的生活完全消失無蹤,但偏偏留了這一個鏡頭,就像是給他們留一個念想。

  那時候的夕陽傍照,薛北黎面對著紅艷艷的天空青絲揚(yáng)起,以萬家燈火裊裊輕煙為景…

  他留個他們一個背影。

  .

  .

  .

  就算再過了幾十年,那個村莊依舊是那樣,十年一度的百鬼夜行活人生祭,一樣的畫皮大人,一樣的招待館,一樣的老伯,一樣的肉包子。

  人們不會有所醒悟,就像他們明明命喪于他們所信仰的人,卻依舊叫他「大人」一樣。

  就算是薛北黎死于村民之手的那一刻,他們也叫他「大人」。

  就算再過個五十年、一百年,有些事也是變不了的,好的事物會被人傳承,壞的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