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北黎,丁卯年九月二日生,卒于甲申年六月十五日!
「快起來了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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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
我不是死了嗎?
卒于甲申年六月十五日…所以是黑白無常嗎?
「小妹妹快起來了,不然我就要直接把你拉起來了喔~」
「哎,你這樣是在增加我的業(yè)務量!
我很清楚的聽見那人的碎碎念,那是一個很溫文儒雅的聲音,只不過那語尾上挑的語調(diào)十分風流。
驟然間,原本身處一片黑暗的我眼前出現(xiàn)令人不適的亮光。
「好了好了,趕快睜眼,你該跟我走了~」我聽從那聲音的話,緩緩睜開眼睛。
那是我許久未見的和煦陽光,天空一片晴朗無云,我頓時愣在原地良久。
「喂,回過神來,我們要去閻羅殿報到了!挂浑b蒼白的手在我眼前揮了揮。
我回過神來看向那聲音的出處,那是一個男人,一個長相極佳的男人。
他皮膚白皙長發(fā)束起額前幾縷碎發(fā),鼻若懸膽唇若涂脂,眉下一雙丹鳳眼,一眼看去總覺得他眉眼含情。
身形挺拔高挑,藕荷的直裰穿在身上并不讓他看著像個奶油小生,反倒是玉樹臨風氣度翩翩。
只是他手里正扯著比我胳膊還粗的鎖鏈,而那鎖鏈的另一頭正牢牢纏在我身上。
「看呆了嗎?我就知道我果真貌似潘安!顾α耍颐鏌o表情。
「我沒辦法投胎,所以不用白費力氣抓我了!刮铱戳搜坻i鏈后沒花費半點力氣便直接掙脫。
「啊?真的啊?」他有些疑惑的看著我,掉到地上的鎖鏈如同有生命一般纏回他手上,那姿態(tài)仿若毒蛇。
「嗯,其他人把我詛咒了!刮颐鏌o表情的指了指腳底所採的地面,那是村民埋葬自己的地方。
我看了眼腳底踩著的黃土意識到不對,猛然抬起頭環(huán)顧四周。
目光所及之處皆為黃土,原本草木肆意生長的山林消失不見。
「喔,你說你被埋的那個村子啊?」他像是了解到了什么。
「山崩了喔,那個村子被埋了,死的人滿多的,所以我才被調(diào)到這個地方,哎…真是命苦。」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看著我陰鬱的神情補充道。
「不過還是有人逃出來,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這個!
想到招待館的爺爺我不禁緊皺著眉頭。
「勾冉!你別再摸魚了,快點搞一搞回去休息!」黃土的另一端傳出聲音,那名叫勾冉的男人不滿的嘖了一聲。
「你想要投胎嗎?」他突然問我,我點了點頭。
「要是你被他們抓到的話,不能投胎的魂魄都是會被丟到地獄去的。」他指了剛剛聲音的出處,我聽完這句話后皺起眉。
「你可以幫我,你是拘魂鬼!刮叶ǘǖ目粗f道。
「哎,小妹妹還蠻聰明的嘛,看得出來我是誰!顾α,接著道。
「我的確可以幫你,但總要給點好處吧。」他朝我搓了搓手指,那動作配上他儀表堂堂的臉…簡直格格不入。
「700年如何,你保我這七百年,要是七百年后我無法投胎那就任憑處置,看你要吃了我的魂魄還是其他,我都不反抗。」我這樣說著。
「那七百年你也要任憑我處置知道不,不過不會做什么傷害你魂魄的事情!顾蝗恍α,笑得極其狡猾,我不適的皺起眉。
我同意了,他手中驀然出現(xiàn)一張卷軸,上頭寫著我跟他的名字,我伸手壓了個印。
「恭喜,薛北黎小妹妹,你現(xiàn)在準備好了嗎。」他看到完成程序的契約卷軸笑了,轉(zhuǎn)頭看了我一眼。
「…」我沒有說話,只見他身后的空氣開始扭曲,驀然間巨大的吸力將我們倆吸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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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槓上開花哈哈哈哈哈!」
「給錢給錢!」
「小北你不行啊,都輸了多少局了,你上頭沒人給你燒紙,可別再輸了。」
「閉嘴吧你,全記勾冉帳上!
這是我來地府的第…不知道多少年。
「小北~我給你帶了好吃的東西~」正當我還在為自己的麻將能力擔憂時,一陣聲音傳來。
「哎呀,這不是小勾嗎,今天這么早下班啊!姑媲笆勤A了好幾把正興高采烈著的閻王,他笑咪咪地看著走進房間的勾冉。
「最近事情少啊,這么多年過去治安也變好了,我負責的區(qū)域比較安詳!顾χf道,手里提了一個紙袋。
紙袋里飄來陣陣香味,像是剛烤好的麵包,熱騰騰的冒著熱氣,我腦海里想了一下就不斷分泌口水。
「是鯛魚燒喔~你上次看到說想吃的東西」勾冉嬉笑著,拎著紙袋就在我面前晃呀晃。
「你是不是欠揍!刮液吆邇陕暎话褗Z過紙袋拿出里頭的鯛魚燒。
焦香酥脆的外皮令人垂涎欲滴,我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后唇齒留香,紅豆的香氣清香味足卻不過分甜膩,吃得我滿臉笑容。
「哎呀,小勾怎么對小北這么好呢,我跟你共事了快千年了,也沒辦法得到一個鯛魚燒嗎?」閻王在一旁抱怨著。
「不過我不喜歡吃鯛魚燒,還是我們那個時代的五香糕,哎呀那個想起來就肚子餓!顾^續(xù)說著,看那樣子似乎口水都要滴出來了。
「大王,您不會餓!挂慌缘墓砜偣苷f道。
是的,正確來說在場沒有一個人會餓,所以根本不需要進食,甚至是可以連日不眠不休地打麻將也不會導致精神不振。
不吃不喝不睡,就是我現(xiàn)在的生活常態(tài)。
「真的是老頑固,那種糕點能有我的鯛魚燒好吃嗎,你有空去人間晃晃吧,多看看新奇的東西。」我朝他冷笑一聲,拎起鯛魚燒的袋子就離開房間。
「這個可惡的崽子!」閻王聽到自己心愛的五香糕被詆毀時火冒三丈,哼哼唧唧的想要罵人卻也說不出什么話。
「老李…我的五香糕真的沒有鯛魚燒好吃嗎…」最后他一臉委屈地看向身旁的總管。
「大人,你怎么一直被薛小姐欺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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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里待幾年了?」我坐在地府里一個像訓練場的地方,問著跟來的勾冉。
「嗯…我不記得了欸~」他那張萬年不變的笑臉面具沒有一絲裂痕。
「快說。」我沒有理會他的藉口。
「601,今年是第601年!
我聽見那數(shù)字,抬頭看向地府的天空,那里永遠是黑壓壓一片,透不出一絲光。
「該離開了!刮覍H剩一個鯛魚燒紙袋地給勾冉后說道。
「要回人間找你的尸骨嗎?」他接過鯛魚燒,依舊笑著,不過嘴角的弧度很像沒有剛剛那么明顯了。
「嗯,還有99年,足夠我找的了。」我轉(zhuǎn)身離開,突然想到什么腳步頓了一下,說道。
「欠你的錢等找到人給我燒紙后再還你,下次見面就是我準備投胎了!刮易詈笠痪湓捳Z調(diào)泛上笑意,最終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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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區(qū)區(qū)鯛魚燒,怎么能把小北留下來呢。」閻王突然出現(xiàn)在勾冉的身后,像是預料到一切般,跑過來看好戲的笑道。
「哎,少年郎啊,情意深重,何苦~何苦~」
勾冉?jīng)]有回應,他依舊那著那剩一個鯛魚燒的紙袋,閻王從他眼前晃過,哼著不成調(diào)的曲子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