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紅姐會這樣安排,更沒有想到,她居然對楊麗的情況這么了解。
我沒有拒絕紅姐的好意,而且我也找不到理由,去拒絕她這樣的安排,至少在我的心里,還是渴望見到楊麗的。
揣著紅姐給我的金條,按照紙條上的地址,我找到了楊麗的住處。
這是一間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民房,民房的木門有些年頭,門前的青石磚也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站在青石磚上,我猶豫著該怎么面對楊麗,她見到我的時候,會不會特別的驚訝,會不會激動的熱淚盈眶。
抬起的手,放下又抬起,我能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聲,也能聽到狂跳不止的心臟,在胸腔里撞擊的聲音,口袋里的金條,被我手心的汗水搞得很是滑膩,像剛從河里摸上來的魚一樣。
終于鼓起勇氣敲響了木門,靜靜的等著門后的聲音,這一刻對于我來說,就好像過了一萬年那么久。
“你找誰?”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驚訝的回頭看去。
依舊是那身白色的連衣裙,楊麗手中拎著一個旅行箱,站在距離我身后不足兩米的地方。
看到是我站在門口,楊麗明顯的一愣,她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我。。路過。。這里,就。。就。。。想見見你!笨吹綏铥惸樕系捏@慌,我有些失落,說起話來也有些語無倫次。
站在我身后的楊麗并沒有接我的話,她快速的看了一眼周圍。
楊麗的家并不在繁華的路段,周圍也并沒有什么人,她看了一眼周圍之后,便眉頭緊皺的走到木門前,掏出鑰匙打開了門上的門鎖。
“進(jìn)來說吧!”楊麗頭也沒回,說完便先了門。
跟在她身后的我,也沒有多說,邁步跨過了高高的門檻。
民房很簡陋,沒有什么寬敞的院子,也沒有什么貴重的陳設(shè),一進(jìn)門就是左右兩間屋子,和一個被煙火熏的黑乎乎的廚房。
等我進(jìn)了門之后,楊麗連忙關(guān)上了門,轉(zhuǎn)頭問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的?”
“我聽水姐和我說的!蔽胰鲋e道。
“以后不要來了,我明天就離開土城了!睏铥愓f完,低下了頭。
聽到楊麗的話,我的心里猛然一緊,捏著金條的手有些顫抖起來。
站在門口的楊麗低著頭,沒有看到我臉上的表情,也沒有注意到我的身體,在輕微的顫抖,她只是看著腳尖,那雙如白玉雕琢的手,使勁的搓弄著裙子上的褶皺。
“對不起!”我不知道該說什么,但是卻能感覺出來,我的出現(xiàn)給她帶來了恐慌。
“奶奶去世了,我準(zhǔn)備離開這里。”楊麗回道。
沒有想到她會把老人去世的消息告訴我,我有些感傷的問道:“是因為不想面對這些嗎?”
“有這方面的考慮,而且,我男朋友也回來了,我們打算去別的城市定居,離開這個地方,再也不回來啦!”楊麗說話的時候,終于抬起了頭。
我能看到她的眼神里,有著對未來生活的期望,也能看到她漸漸舒展開的眉宇間,流露出的幸福,卻看不到她對我的關(guān)注。
“你有男朋友的?”我很是失望的問著。
“嗯,之前奶奶生病的時候,他因為一些事情回不來,所以我才。。!睏铥愋÷暤慕忉屩
“哦,那就好,他回來就好,以后你有人照顧著,我就放心啦!”我言不由衷的說著。
“嗯,謝謝你!”楊麗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是卻很真誠。
“干嘛謝我?我也沒有做什么,終究沒有幫上你什么,老人還是。。!焙竺娴脑捨艺f不下去了,因為我的心里很是難受。
她一定很愛他,不然也不會這么輕易的原諒他。
在楊麗最困難的時候,那個男人沒有在她的身邊,陪著她,幫助她,讓她差一點兒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但是楊麗并沒有怪他,也沒有埋怨他的意思,反而想要和他一起離開這里,這除了能證明,楊麗深愛著那個男人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答案。
“我不想他誤會什么,更何況我們之間,也沒有發(fā)生什么,只是朋友,對嗎?”楊麗對我說著。
這一刻,我的心像被刀割一般的痛。
原本準(zhǔn)備好的說辭,原本想好的場景,在楊麗的這一番話說出口后,都像鏡子一樣被打碎在我的腦海里。
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我們只是朋友!
喉嚨里像是被塞了什么東西一樣,讓我的呼吸感到很是憋悶,但我還是努力保持著平靜,對她說道:“是的,我們之間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只是。。。只是朋友!”
“對不起。”楊麗看著我說。
“沒關(guān)系,我今天來,也是想和你告別,你放心,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你也不用擔(dān)心,他會誤會什么!蔽衣曇舻统恋恼f著。
“謝謝你!”楊麗又說道。
“這些東西呢,你拿著,算是我作為一個朋友,送給你的禮物!”我把口袋里的金條掏出來,塞進(jìn)了她的手里。
被我抓住手的那一刻,楊麗像是被電到了一樣,慌亂的想要把手縮回去,但是最終她還是放棄了掙扎。
也許是看到了我眼中的失望,也許是看到了我手臂上暴起的青筋,也或許是她不想再耽誤時間。
拿著我塞進(jìn)她手里的金條,楊麗沒有再說話,她站在門口那里,慢慢的低下頭,身體開始一點點的顫抖起來。
“能告訴我,你們會去那里生活嗎?”我不甘心的問著。
面前的楊麗搖了搖頭,拒絕了我的問題,低著頭的她向一旁挪了挪身子,閃出了通往房子外面的通道。
她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是明顯,我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來呢?
見到她之前的所有猶豫,在這一刻變的那么堅定,我苦笑著搖了搖頭,長出了一口氣,對她說道:“祝你幸福!我走啦!”
木門被推開的一剎那,我的眼睛有些模糊起來,抬起頭看向頭頂?shù)奶炜,并沒有我想象中的晴空萬里,也沒有令人難過的陰云密布。
耳邊仿佛聽到,有人對我輕輕的說了聲:“對不起!”
世事如常,未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