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女士接過他遞來的信,拆開看。
十分鐘后,她放下信,眸中難得泄露出了些警惕,她溫聲道:這件事情我會考慮的,三天后,還是這里嗎?
是的。溫穆清抱著貓站起身,時間緊急,失禮了。
珊女士似乎沒想到他走得如此干脆,仿若真的只是為了送封信,她也站起身:我送送你。
溫穆清搖搖頭,淡淡的藥香混著血的味道在他指尖凝聚,面前浮現(xiàn)起一個小型的陣法,他直接消失在原地。
長距離的傳送需要畫在實體上,但是傳送個上下樓的話,空中畫一畫也就夠了。
溫穆清在行政樓的廁所中收回卡牌,意識回到占卜師的身體里,他抱緊了床上的枕頭,饜足地蹭了蹭,秒睡。
系統(tǒng):[???歪,我回來的第一天,說好的秉燭夜談呢?]
校長室內(nèi),珊女士背手站在辦公桌前,空中的血色陣法消失,只有氣味依舊殘留,桌上的茶只被抿了一口,還冒著熱氣。
她依舊沒有撤掉自己的結(jié)界,有著花蔓花紋的淡紅色結(jié)界如同果凍,裹住了整個房間,卻依舊無法捕捉到青年離去的身影。
有些棘手啊她喃喃道,婉君,你怎么看?
虞婉君站在她面前,咬了咬煙嘴,一臉凝重:如果這是他的個人能力的話還好,要是能夠集體傳送
剛剛那位先生不是人啊。珊女士嘆了口氣,這年頭的局勢真的越來越亂了。
虞婉君呆滯了一瞬,險些驚呼出聲,不過很快,她就聯(lián)想到起初在屏玉美術(shù)中心碰到的那個a級詭異。
蒂克瓦學院本身保持著中立,與曙光方舟的關(guān)系都不錯,當時a級詭異出現(xiàn)的信息便是他們掛在平臺上的,后來mia與曙光產(chǎn)生聯(lián)系,學院也獲得了一份情報。
再加上學生們上報的信息,蒂克瓦學院很早就知道有這么個非人類組成的組織,那個紫色的六芒星徽章內(nèi)容也被破譯,算是較為友好的打招呼信息。
他們一直在等mia上門,不料見面的場景竟然是這般。
總歸是有驚無險,你直接上報給我,而不是拉響警報是非常明智的選擇。珊女士道,最近局勢動蕩,不少教授都出現(xiàn)了進化的狀況,如果貿(mào)然驚動,很可能出岔子。
虞婉君是校長的直系學生,剛突破b級,還沒碰到進化的現(xiàn)象,她對這個不了解,只是直言詢問剛剛發(fā)生的事情。
珊女士將信遞給她看。虞婉君一目十行掃完,有些驚訝:求助合作?
他們所說的劫難可信度能有多少?我更傾向于另有企圖,這種普遍a級b級的組織,怎么會給我們發(fā)求助信。虞婉君不太相信。
信似乎是不怎么熟悉文字的人寫的,雖然說不上丑陋,但筆鋒總有著生澀的味道。里面內(nèi)容并不多,總結(jié)下大抵就是:年底會出現(xiàn)一場足以逆轉(zhuǎn)局勢的劫難,地球危在旦夕,這個時候大家要聯(lián)合起來少整幺蛾子
這話由非人類說出來就很別扭,虞婉君有種世界觀破裂的感覺。
珊女士倏忽道:剛剛那個孩子叫冥淵,年歲應該不大,他總是不敢直視我的眼睛,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樣。
虞婉君有些疑惑:這個有什么影響嗎?
這能說明很多問題。珊女士道,我們畢竟頭一次接觸非同類的智慧型生物,從他完全可以用人類心理學揣摩的舉措來看,他所生活的地方也有健全的體系和環(huán)境。
而地球上是從來沒有過這些生物的存在,他們的確來自另一個神秘的區(qū)域,這與我們最初得到的情報相符。
虞婉君點頭,恍若回到課堂,聽著珊女士的分析。
他很少主動發(fā)言,目光飄忽,手無意識地揉著懷中的黑貓,這說明我與他的談話讓他心中非常緊張,可能是因為我的身份,但更多的可能是因為他本身就不擅長與人交往。
他不愿與我多言,每次在我想要詢問事情的時候都會讓我去看信,這不僅說明信件對他的意義很大,也說明讓他送信的那人給他的壓力更大,因此他不敢隨意透露信息。
虞婉君:我記得詭異間也有等級壓制,所以,可能是他們組織的首領(lǐng)下的命令吧。
珊女士笑了笑,保養(yǎng)得當?shù)哪樕线是出現(xiàn)了一抹皺紋,她道:我起初用泡茶那么長的步驟來試探他,如果他趕時間的話,應該會露出急切或者不耐的神情;可他是在我詢問起相關(guān)事項后,才表現(xiàn)出急切和逃避,甚至用時間緊迫這個蹩腳理由來應付我。
虞婉君試探答:所以,他是不想回答有關(guān)信件的事情,還是不想回答關(guān)于他組織的情況?
這是一個不會撒謊的孩子,派他出來還真是珊女士搖搖頭,似乎不太理解對方的決定,也可能是因為能力吧。
她袖中的花枝蔓延,紅梅被收回,又開出了迎春,淡黃色的結(jié)界出現(xiàn),上面竟然復刻出兩人見面時的場景,仿若監(jiān)控。
珊女士施施然將花枝舉起來,點在結(jié)界上:你看冥淵,也就是那個孩子,他在我詢問關(guān)于mia的事情時,身形明顯緊繃,甚至將懷中的黑貓的毛都給揉掉了幾根,這說明什么?
沒等虞婉君回答,她就自顧自道:如果不是因為mia的首領(lǐng)過于嚴苛,禁止他透露任何消息,甚至透露后會有懲罰的話;那么還有一個可能,他是被逼著過來送信打著mia的名義。
曙光給我們的資料中有記錄他們見面的第一次會議資料,有提到mia的首領(lǐng)叫安格斯,是一位性格很好的領(lǐng)袖,且因為一些原因,目前無法前往地球。冥淵即使害怕他,也不至于連自己是mia的人這個問題都不敢回答。
那么將第一種可能性拉低,考慮第二種可能呢?
虞婉君不由自主地跟著她的思維,喃喃道:被人逼著以mia的名義送信?
珊女士彎腰撿起能量探測器,上面的數(shù)值達到了b級。
她皺著眉:所以說,很棘手,不是因為冥淵的能力,而是他身后究竟站著的是誰。
珊女士作為一校之長,每天不僅要耗費心力維持結(jié)界,還要與其他組織打交道,深諳各種微表情和心理學,在沒有掩飾自己情緒的冥淵面前,自然很輕而易舉地看出這些情報。
虞婉君將手中的煙斗轉(zhuǎn)了兩圈,思忖道:換一個角度思考,發(fā)這封信的人如果不是mia,那么其中的內(nèi)容真實性就有待商榷,三天后您要給答復,如果答應的話,會不會中什么圈套?
年底的危機他們只要求我必要的時候能聯(lián)合蒂克瓦學院的人給予幫助,以及交出有關(guān)進化者的資料。珊女士道,第一個條件比較主觀,第二個條件估計才是重點。
進化者她若有所思地道,最近曙光那似乎沒有新的情報傳來,這也是很少見的事情,難道是有什么我們忽略的地方嗎?
目前里世界公認的情報還是異化進化論,盡管曙光那邊已經(jīng)被葉綬說得懷疑人生,但外界依舊還是很少見其他的言論。
再加上出現(xiàn)異化的大多是b級能力者,全世界加起來也就一百來個,基數(shù)那么少,自然很難引起重視。
虞婉君是個純粹的戰(zhàn)斗系,她只能轉(zhuǎn)著煙斗,乖乖聽老師的話。
半晌,珊女士道:婉君,這樣,這兩天你去問問曙光或者方舟的人,有沒有其他什么關(guān)于非人類組織的事情別去找官方,就當作私人問題吧。
其余的事情先拖著,等冥淵那孩子來了,到時候再做決定。
珊女士有些苦惱地道:雖然他鮮少看我,但我總覺得他見我的第一眼,眼神中的情緒有些
剩下的話語被她抿回唇里,她將結(jié)界收回,桌上已經(jīng)冷掉的龍井茶被倒進了垃圾桶。
虞婉君應了聲好,陪著珊女士走出行政樓。
溫穆清本以為系統(tǒng)回來的第一個晚上會睡得難得舒心,卻沒想到依舊做了一場夢。
只不過比起平時鮮少睡眠時夢到的一片黑暗不同,這次的黑色迷霧中,陡然出現(xiàn)了一束溫暖的、并不刺眼的白光,一雙白凈柔美的手從白光中伸出,接著,上臂、脖子、臉龐、眼睛一點點出現(xiàn)。
笑起來如同暖陽花般的女子環(huán)抱住坐在黑暗中的他,摸了摸他的頭,溫穆清望著她的臉,發(fā)現(xiàn)竟然看不清,只能看見那雙含笑的眼睛,里面有著活了許久的人才會出現(xiàn)的洞悉和滄桑。
下一秒,不知從何而來的轟鳴聲把黑霧震蕩開,淅淅瀝瀝的血色的雨落下,瞬間將他澆了個透濕。
放在頭上的手依舊有一下沒一下、以極輕的力道撫摸著,但卻越來越?jīng),好像是一塊冰。
溫穆清將自己的臉深深埋進自己的臂彎里,任由渾身變得冰涼,像是那只手一樣。
媽媽
第70章
第二天一早,溫穆清是被外面震耳欲聾的鐘聲敲起來的,系統(tǒng)倒是還沒醒,溫穆清還能聽見超級小聲的呼嚕。
唐光譽果不其然來敲他的門,順手給他把新校服拿了過來。
我開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放在門口,學長說第一天可以不用穿。他笑了笑,臉上滿是疲憊,黑眼圈赤裸裸掛著,想必昨晚壓根沒睡好。
溫穆清昨晚做了一晚上噩夢,現(xiàn)在都感覺渾身冰涼涼的。雖然占卜師卡牌上沒表現(xiàn)出什么,但精神上的疲憊還是很容易透露出來。
他接過校服,朝唐光譽小聲道謝。
一時間,一臉疲憊、像是大半夜不睡覺整活被榨干的兩人面對面尬笑,場面還蠻詼諧。
學長等下會來找我們,廚房里有面包和酸奶,先吃點?
溫穆清恍恍惚惚地過去啃面包,開始思考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優(yōu)秀的演員在表演的時候自然要入戲,為了昨晚的見面,溫穆清自然是排演了不止一遍,他不僅要猜珊女士會做出什么舉動,還要做出相對應的細節(jié)表情。
盡管見面時間很短,基本也沒說幾句,但就是很消耗精神力。
龍君的扮演還算簡單,跟林塔有一部分重疊,套起來并不別扭,主要是珊女士。
溫穆清抬起頭看到珊女士的第一眼,注意力就放在她那雙暖棕色的眼睛上,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從心底升起,讓他有些迷惑。
珊女士看起來很年輕,約莫三十出頭,盤著發(fā)穿著正裝,眼中帶著明顯的包容和溫暖,一看就是從事教育工作的人,系統(tǒng)也確認過她的能力,就是構(gòu)造各種類型的結(jié)界。
但溫穆清看到她的時候,卡牌上傳來的眷戀和放松的情緒,讓他自己的緊繃情緒也忍不住松懈了一瞬。
倒也不算是壞事,他本來就沒打算跟珊女士交惡,表現(xiàn)出示弱還能更好地引到她們往自己需要的方向想。
只是夢到過去的自己這種事情,還是很讓人耿耿于懷啊。
現(xiàn)在就等學院方做判斷,他再隨機應變就好,中途的時間可以去折騰小唐。
溫穆清吃完了手上的面包片,雙手捧著酸奶一點一點喝著,大大的巫師帽戴在頭上,只能看見半張臉,顯得格外呆。
被他惦記著的小唐同學還在懷疑人生。
他昨晚不管是用自己的能力算,還是用書上教的各種梅花易數(shù)什么的知識算,算出來的結(jié)果都含含糊糊,甚至八竿子打不著。
答案類似這種
問:葉庭深和葉綬之間什么關(guān)系?
答:天命所歸。
問:兩人跟林塔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
答:命運安排。
問:這些跟他什么關(guān)系?
答:安排安排。
媽的離譜!
唐光譽覺得這算出來的東西完全就是在糊弄他自己,算到最后竟然直接變成亂碼給他看,好像他異能了個寂寞一樣。
他越想越氣,氣得爬起來在自己的速寫本上又雙叒叕把那些夢過的人畫了一遍,然后再用筆戳戳戳解氣。
不過這也說明他的能力無法得出真實的情報,起碼那些人都具有遠超他的實力。
唐光譽思考了半晌,打算試探老師靠不靠譜之后再告訴院方瞞著方舟的那種。
并排坐著啃面包的兩人無形之中互相傷害了一波。等到八點,于星瀾氣喘吁吁地出現(xiàn)在門口,跟在他身后的是睡眼朦朧的小胖子。
你們兩個昨天真的是于星瀾見他們哭笑不得地道,入學第一天就上學校論壇,出息了啊。
什么論壇?唐光譽有些疑惑,不過給學長添麻煩了,非常抱歉。
楊啟航提起這個就眼淚汪汪,險些當場猛男落淚,他道:你們倆昨天出去竟然不叫我,天知道我等了你們多久
溫穆清和唐光譽陡然心虛,他們是真的忘記了還有一位新生來著。
于星瀾朝兩人揮揮手:直接跟我走吧,去吃早飯,不然要來不及了。
我們已經(jīng)吃過了。唐光譽道,不過學長,時間緊急的話,下次要我們提早出去嗎?
于星瀾嘴角抽了抽,一臉幽怨地瞥了眼楊啟航:這家伙叫不醒,我剛剛才把他從床上逮起來,折騰了好久看你們校服拿進去,我就知道你們起來了。
楊啟航這時候早就粘到溫穆清旁邊,那是一個熱情洋溢地自說自話,溫穆清忍無可忍拿著塔羅牌往他后腦勺來了一下。
林塔,你終于愿意理我了啊!楊啟航眼睛亮了。
溫穆清,溫穆清想說臟話。
最后楊啟航委委屈屈叼著面包片當早飯,四人直接前往教室。
溫穆清沒想到楊啟航竟然還是京市有名的房地產(chǎn)公司老板的兒子,從小到大錦衣玉食,以前從來沒吃過這種干巴巴的面包片,連住校都是頭一回。
我老爸說以后能力者肯定能成大頭,指不定社會規(guī)則都會改變,他還指望我學成歸來繼承家業(yè),以后末世了還能整個基地啥的楊啟航吐槽著,但我覺得要是真的末世了,哪里還顧得上房子啊,活著都很艱難,詭異這種東西又不會懂什么私宅勿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