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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聽到靳母對小屋的評價靳父就有點不開心,小聲嘟囔著反駁:什么小破屋子?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完全符合建筑原理和美學準則,南方的吊腳竹樓都不一定有這小破屋子結實和美觀呢

  這是重點嗎?靳母簡直快被他這幾十年如一日抓不住話里重點的本事給氣倒了,但她向來涵養(yǎng)好,也說不出罵人的話來,只是用鋒利的眼風在他臉上刮了一道,你以后可別說你兒子說話總是驢唇不對馬嘴了呵,照我看來,頗有其父之風。

  先是自己工匠水準的手藝受到了攻擊,緊接著又遭到一番人身攻擊的靳父:

  呵呵,那我倒是覺得兒子總是胡說八道、陰陽怪氣的樣子倒是頗具其母之風!

  當然這句話靳父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說是不可能說出來的,畢竟就算是大夏天睡客廳也是蠻凄涼的

  靳母看到他低眉垂手的樣子,以為他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終于舒了一口氣,聲音也變得和緩起來:這件事你就別管了,一會兒我去看看年年,勸他來家里住,哪有客人來了不住家里去住河邊的小破屋子的

  小破屋子雙殺!

  靳父無力爭辯,心里凄風楚雨地抹了一把臉:你還是別去了,那孩子特地囑咐我不要把他來的事情告訴你和靳朝,你這通過監(jiān)控看到就算了,還要過去看他這不是在打我的臉嗎

  靳父還在一旁喋喋不休,靳母卻已經(jīng)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奚年前腳悄悄來了家里,后腳靳朝就發(fā)信息說自己今天回家,可按照靳父的意思,奚年壓根沒把來家里的事告訴靳朝啊他是怎么知道的?難道只是巧合?

  不,不可能是巧合。

  自從靳朝去打職業(yè),幾個月不回家是常有的事,上個月才來了一趟,怎么會這個月又回來呢?今天也不是什么節(jié)假日,他一定是為了奚年回來的。

  在得出這個結論后,靳母心里的怪異感愈發(fā)重了。

  她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雖然靳朝朋友多,但這么多年能讓他帶到家里來的還真就奚年一個,而且靳朝還帶他去了平時連父母都不讓進的那個小破屋子

  她之前只是覺得是兩個人關系好,再聯(lián)系上今天的事情這關系是不是,好得有點過頭了?

  一個近乎荒謬的猜測仿佛驚天巨雷般從她的頭頂落下,砸得她頓時有些頭暈目眩。

  如詩,你怎么了?!說了半天也沒得到回應的靳父有些不悅地抬頭看了一眼,卻在看到他向來冷靜自持、氣定神閑的妻子一臉蒼白、搖搖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倒時嚇得魂飛魄散,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她的身邊,將她扶在了自己的懷里。

  靳母搖了搖頭,勉強擠出個笑容來:沒事,大概是下午去菜園子的時候曬了點太陽,有點中暑。

  靳父一邊扶著她坐到客廳的椅子上,一邊低聲埋怨:我早說了,讓我給你那菜園子做一套自動灌溉施肥的裝置,你偏不聽,非要自己操那個心在這兒好好坐著,我去拿藥箱。

  靳父剛轉過身就感覺自己的袖口被人拉住了

  靳母的臉色依然蒼白,眼神里有些他不明白的倉惶:遠道,如果我是說如果

  然而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大門口就被敲響了。

  第102章 、扭一零二下

  靳朝在一路上做了許多心理建設, 甚至連被父母活活打死的場景都想象過了然而在敲門的一瞬間,還有有些忍不住的手抖。

  莫起在一旁看得好笑在車上倒是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壯烈模樣, 原來到了跟前也會手抖啊?

  大約等了三分鐘, 大門才被打開。

  靳父掃了門外的兩人一眼, 草草地留下了一句來了啊, 吃的在廚房自己找便急匆匆地轉身又回了客廳里。

  這架勢讓做了半天心理建設的靳朝有些反應不過來還是莫起在他身后輕輕推了一把, 兩人才走進了客廳。

  一進客廳, 靳朝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臉色明顯不好看的靳母, 頓時將剛剛想的那些拋到了九霄云外,急急地跑到她身邊:媽, 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

  如果是平時, 靳母看到自家兒子的出現(xiàn)一定會很開心,但是

  阿朝, 你是來找奚年的嗎?

  她的臉上沒有一點笑意,一瞬不瞬盯著靳朝的雙眼,仿佛想要透過那雙與她如出一轍的淺色瞳眸看到他的內心深處去。

  靳朝就算再神經(jīng)大條, 此時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的母親好像真的知道了什么

  靳朝從小就知道,他的母親非常聰明, 自己無論撒什么謊, 無論能不能騙過他的父親反正總是瞞不住母親的。

  想到這, 靳朝的眼神有一瞬間下意識地躲閃,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不躲不閃, 任憑靳母那道仿佛能掘地十尺、犀利如勘探燈般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徘徊

  是的,我來找奚年。

  靳母認真地看著這個自從長大后自己就再也沒仔細打量過的兒子:

  靳朝的長相其實更像靳父一些,深邃挺拔的輪廓, 陽剛俊肅的面容,只有那雙灰藍色的眼眸仿佛是照著自己模子刻下來的。

  不只是顏色形狀,還有

  那映照在眼眸深處的堅定和不服。

  都和她一模一樣。

  她的腦海中不期然地浮現(xiàn)起了很多年前一個畫面年輕的小姑娘為了自己認定的愛人與年長威嚴的父親據(jù)理力爭,那雙灰藍色的美麗眼眸中燃燒著熊熊火焰,將那層從小到大都覆蓋在表面上的溫順聽話一燃而盡,露出了刻在骨子里的倔強

  時間仿佛只過了一瞬,又仿佛過了很久。

  靳母終于收回了目光,像是嘆息,又像是妥協(xié):

  他在河邊的小屋子那里。

  幾乎是在靳母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靳朝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客廳里,只剩下那扇因為被大力推動而晃動不止的大門。

  剛把藥箱找出來的靳父看著自家兒子火急火燎的背影,張了張嘴,詫異道:他這么急沖沖的被人踩了尾巴嗎?

  此時的靳母雖然心里還十分別扭和難受,但還是回過了神,沒好氣地嗔了他一眼:有你這么說自己兒子的嗎?

  咳咳,靳父掩飾性地清了清嗓子,剛想轉移話題就發(fā)現(xiàn)客廳里原來還有一個人,額,這位是?

  被忽視了半天的莫起也不在意,主動從門邊走到了離兩人不近不遠的地方,他的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叔叔阿姨好,我是靳朝和奚年所在戰(zhàn)隊的教練,我叫

  莫起。

  在聽到他的名字時,靳朝父母的瞳孔同時驟縮。

  *

  靳朝在出了家門后就一路往河邊狂奔。

  他從小在這里長大,這條從家通往河邊的小路更是走了成千上萬遍,連路上哪個地方有個不起眼的小凹陷心里都一清二楚所以即便沒有燈光,也在很短的時間內一個磕絆不打地迅速來到了河邊。

  奚年!

  撕心裂肺的聲音驚起了一群棲在河邊枯草里的水鴨子,撲棱棱地振著翅膀拖家?guī)Э诘匮杆匐x開這片不寧之地。

  然而就在他所站的高壩下面的那所小屋子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靳朝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捋起袖子、一步跨兩級臺階地往下走,在心里憤憤地想著這次一定要給他一個教訓!

  其實小屋里的奚年早就因為又餓又累睡著了,此時如雷鳴般的喊聲落在他的耳中,也只是讓他翻了個身,絲毫沒有醒來的預兆。

  又是吱呀一聲,很久沒人光顧的小竹屋在今天晚上迎來了第二個不速之客。

  因為門開關一瞬間帶起的氣流,桌上的蠟燭燭火微微跳動了一下,很快又歸于平靜。

  靳朝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在小竹床上睡得安穩(wěn)的身影。

  懸在心口處那根緊繃了一天的弦終于放松了下來,心里的那些憤懣、焦急、擔憂、委屈幾乎在一瞬間就一掃而空。

  就連靳朝自己都覺得很神奇。

  不知站在門口看了多久,靳朝才像是被人驚醒似的突然反應過來,他輕手輕腳地往里邊走。

  屋子的面積小,他的步子又大,沒兩步就走到了床前。

  明明只是半天沒見,靳朝卻覺得他們兩好像分開了很久貪婪眷戀的眼神不斷流連在躺在床上的那個身影上,連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這目光中浸滿了令人動容的溫柔和繾綣。

  這張小竹床被做成的時候,靳朝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大小長度自然也是照著一個孩子的身量做的,此時奚年作為一個成年人躺在上面,自然不得不蜷起雙腿,多少顯得有些委屈。

  昏黃的煜煜燭光映在奚年睡著的側臉上,籠起了一層暖色,細密的睫毛自然垂落下來,蓋住了那雙顧盼生輝的昳麗桃花眼,在下眼瞼處鋪上了像畫筆繪成的深灰陰影,鼻梁挺直,小巧的鼻尖上卻好像沾染了灰塵,有些灰撲撲的,再往下,明明是一雙薄唇,唇珠卻十分飽滿,顏色紅潤,就像是剛剛成熟的櫻桃,引人采擷

  靳朝仿佛受到了蠱惑,情不自禁地慢慢彎腰低頭,直到兩人鼻息相纏,雙唇在將觸未觸之際

  床上躺著的人驟然睜開了雙眼。

  四目相對。

  靳朝:

  奚年:你在干嘛?

  靳朝:

  地洞呢?地洞在哪里?!

  *

  客廳的氛圍有些僵硬。

  莫起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并沒有對眼前的情形感到詫異,甚至唇邊的笑意變得更深:其實按照輩分的話,我應該叫兩位大姨姨夫才是。

  靳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如詞的兒子?

  莫起點了點頭:我的母親是莫如詞,父親是駱彥清,我上面還有一個姐姐,叫駱繁。

  他只說了這幾個名字,靳母就全都明白了

  她垂下眼眸,嘆了口氣:是我對不起她。

  大姨不用多想,莫起笑了笑,我的父母也算是自由戀愛的您了解我母親的性格,要是她真的不愿意,恐怕就不會有我和姐姐的存在了。

  您了解我母親的性格

  這句話讓靳母有一瞬間的恍惚。

  是啊,她當初不就是因為了解自己妹妹不會受人擺布的性格才毅然離開的嗎?

  到了最后,那個前半生都沒有違逆過父親的乖乖女兒離家而去,反而是那個叛逆了二十多年的不孝女聽從父命去聯(lián)了姻

  她其實才是那個最自私的人。

  你,站遠點。靳父在靳母的身邊坐下,板著一張臉防備地看著這個來自那邊的年輕人,然后說說你今天來這里是干什么的?

  這明顯到不能再明顯的敵意

  莫起心里一哂,想起了自己母親的話

  你那個姨夫可精著呢,當年和你大姨談戀愛的時候面上那叫一個風輕云淡、光明磊落,背地里呢?嚯,攥著一把敢追你大姨的人的小辮子,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硬生生逼得方圓五米內不敢有雄性生物靠近你大姨哼,可憐你大姨還以為自己遇到了一個多么光風霽月的君子,憋了這么多年終于敢和你那倒霉外公叫板一回!嘖嘖,實際上啊,被人賣了還在給人數(shù)錢呢

  精不精的倒是沒看出來,方圓五米內不得有雄性生物靠近倒是真的

  莫起摸了摸下巴,端出了一臉無辜:我來找我們戰(zhàn)隊離隊出走的隊員啊。順便來跟從沒見過面的大姨套個近乎,以便實行下一步的計劃當然,后半句話莫起是絕對不會說的。

  靳父被他噎了個正著,又沒辦法反駁,畢竟人家剛剛自我介紹的時候就說了是戰(zhàn)隊的教練

  戰(zhàn)隊教練來找離隊隊員,合情合理,有理有據(jù)個屁!

  靳父的眼神愈發(fā)危險,指了指眼前站得跟個棒槌似的家伙,又指了指門外:他們都在河邊的小屋,你去把他們找回來,然后

  帶著你的隊員,g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