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高興和皇甫經(jīng)理和奚年認識時間不長,我就先不說了,帶著怒火的視線落到了坐在會議室后排的駱高揚和尤帥的臉上,高揚,你和奚年在同一個青訓營里待過一年,尤帥,你和奚年更是三年的隊友你們也覺得這是奚年做的事嗎?
被靳朝點了名的兩個人先是一愣,過了一會兒臉上才慢慢地浮現(xiàn)起愧疚的神色。
氣氛一時有些僵住了。
正在這時,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了。
推門進來的人是教練莫起:我找人調(diào)到西江購物中心的監(jiān)控了。
*
暮色漸沉,夕陽即將消失在地平線上,目之所及處無不被披上了一層絢爛卻稍縱即逝的金黃紗衣。
出租車行駛在偏僻的荒郊大道上,來往的車輛并不多。
奚年從車窗往外望,看到的更多是兩邊生長得郁郁蔥蔥的香樟樹,愈發(fā)顯得蒼涼無比。
小伙子,你到底要去哪兒?連著開了一下午的司機終于忍不住了,我這車油都快開沒了,附近看上去也沒什么加油站,別一會兒拋錨在路上了
再往前開一段我就下車了。奚年的聲音很平靜。
司機雖然是盼著后面那個古怪的小伙子下車,但是真當他說要下車時,司機卻又不放心了:再往前開一段?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眼看著天也快黑了,小伙子你這是要去哪兒?要不還是原路返回,我給你捎回市里去吧?放心,回去這段算順風車,我不收你錢。
司機的話讓原本心情沉到了谷底的奚年有些哭笑不得:不用了,謝謝。
像是怕司機還要念叨,奚年想了想又順口編了個理由:我朋友開的農(nóng)家樂在前面路邊不遠的地方。
道路的兩邊有不少的農(nóng)田和蔬菜大棚,遠遠望去還有一些農(nóng)舍房屋,看上去還確實有些農(nóng)家樂的樣子。
坐在前排的司機很明顯地松了一口氣,語氣也變得歡快起來:哦這樣啊,那挺好的!
從后視鏡向后排看了一眼,司機接著說道:誒,你們現(xiàn)在這些年輕人壓力也大啊,來農(nóng)家樂放松放松還是很不錯的!約上那么三五個好友,大家走一走逛一逛,把那些煩心事啊都拿出來說一說,這樣人的心里就能暢快敞亮很多,你說對吧?
嗯。
出租車又行駛過一段距離后在一個三岔路口邊停了下來。
奚年把關(guān)機了一下午的手機重新開機,頓時跳出了一堆的信息和未接來電,他閉了閉眼睛,忽略了這些,干脆利落打開支付界面付了車費后就下了車。
出租車掉了個頭準備往回走,在經(jīng)過奚年身邊的時候車窗降了下來,露出了一張因為馬上就要下班而顯得十分愉快的臉:小伙子,祝你玩得愉快!我們有緣再見喲!
再見。
橙色的出租車漸漸消失在了視野里,奚年收回視線,漫不經(jīng)心地沿著馬路往前走。
走著走著,口袋里的手機再次振動了起來。
奚年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沒有看來電顯示,而是直接將手機卡拔了出來,然后隨手扔在了路邊的草叢里。
等振動消失之后,他繼續(xù)往前走。
奚年不知道前面通往何處,也不知道自己會走向哪里他現(xiàn)在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像剛剛那個司機說的那樣,走一走,逛一逛,在這個沒有人會認識他也沒有人能找到他的地方好好放松一下。
至于那些被他暫時拋到腦后的事情,那就交給明天吧
*
艸!剛剛還能打通的,怎么又打不通了?!靳朝聽著耳邊傳來的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氣得手一揚,看上去像是想把剛買來才一下午的新手機也砸了。
駱高揚趕緊攔住他:別砸別砸!打不通電話你砸手機干嘛?
靳朝砸又砸不得,罵又罵不得,只能憋著一肚子氣憤憤不平地坐回了位子上。
而其他人則是每人捧著一個平板仔細地研究分發(fā)到自己手上的監(jiān)控視頻
西江購物中心是個超大型的購物中心,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一共有十六個供顧客進出口的門還不包括底下停車場但鑒于奚年并不是開車去的,所以停車場的監(jiān)控視頻可以暫時排除。
誒找到了找到了!尤帥突然跳了起來,在這里!奚年從東二門出去的!
尤帥的話讓會議室里的人全體精神一震,幾乎在下一秒齊齊往尤帥坐的位子跑去,其中速度最快的就是靳朝。
他長腿一邁,連跨兩把椅子,迅速躥到了尤帥身邊,在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就火速奪走了他手中的平板。
誒你干嘛尤帥不爽地嚷嚷。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靳朝涼颼颼的眼神就掃了過來。
想起他剛剛那番話就心虛的尤帥頓時忍氣吞聲地閉了嘴。
靳朝才不在意尤帥那點小情緒,見他不再聒噪,連忙將那段視頻重新往前倒了一分鐘。
果然在過了大約三十秒后,奚年的背影出現(xiàn)在了視頻里。
靳朝下意識屏住呼吸,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地盯著視頻
只見奚年繞過結(jié)算的柜臺,徑直從東二門走了出去,在門口大約等了三分鐘,然后就往更遠的方向走去了
就這么點?他往哪兒走了?這都看不見啊!靳朝又急又氣,簡直恨不得鉆進視頻里把那個走得頭也不回的人給拽回來。
站在一旁的莫起淡定道:監(jiān)控是裝在購物中心里面的,拍不到門外也很正常。
那現(xiàn)在怎么辦?靳朝的眉頭緊緊蹙起,奚年的電話打不通,我們又找不到他在哪兒可以報警嗎?
報警了怎么說?皇甫經(jīng)理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感覺這段時間真是犯太歲,沒一件順心事,失蹤嗎?別說失蹤是要二十四小時才能立案的,現(xiàn)在這個情況明顯是奚年自己不想回來不想聯(lián)系我們,怎么報警?而且要是報警的事被有心人知道了又曝上熱搜這還解釋得清嗎?
經(jīng)理的話有理有據(jù),說得靳朝啞口無言。
他只能把目光轉(zhuǎn)投向剛剛帶來了希望的莫起:教練,您能拿到購物中心的監(jiān)控視頻,那能不能拿到購物中心外各大主干道上的視頻?
正喝著水的莫起差點被靳朝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嗆到,好不容易把水咽下去了才緩緩開口:能拿到購物中心的監(jiān)控視頻是因為我在那里有熟人,交通道路上的監(jiān)控視頻那是交通局管的,我還能有這個本事?
靳朝:
莫起放下水杯,又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快八點了,有時間胡思亂想,還不如想想有什么可以讓奚年過夜的地方,比如朋友親戚之類的。
*
夕陽已經(jīng)徹底西沉,天幕只剩下一絲光亮。
奚年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直到他看到了不遠處隨著微風閃爍著粼粼波光的水面
奚年驀地停下了腳步,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周圍
一望無際的水面被人為地分割成了無數(shù)個形狀規(guī)律的水塘。
四周被兩米高的鐵絲網(wǎng)圍著,正前方還有一座黑色的大鐵柵欄門。
順著鐵絲網(wǎng)的空隙往里望去是一條一路向南的水泥小路,大概是因為天色還沒全黑,路上的路燈還未亮起,隱隱能看到路的盡頭矗立著一座二層小樓
額,好像一不小心走到靳朝家了。
奚年:
作者有話要說: 這波啊,這波是送貨上門。
第100章 、扭一百下
眼前的黑色高大鐵門緊緊閉合著。
奚年有些糾結(jié)地看了一眼大門, 又看了一眼手中握著的沒了卡只能當手表和手電筒使用的手機一眼。
快八點了
腦海中響起了一個聲音:你不想回戰(zhàn)隊,也不想去別的地方,但總得找個地方過夜吧!
緊接著另一個聲音反駁道:這里是靳朝家!你現(xiàn)在最不想見到的不就是靳朝嗎?萬一他問起那些事來你要解釋嗎?你要怎么解釋?
可是這個時間靳朝肯定在基地啊, 怎么可能回家?
那你進去了見到他父母怎么說呢?萬一他父母立馬聯(lián)系靳朝呢?又或者他父母也看了熱搜你怎么辦呢?
那偷偷地進去不就行了?
偷偷地進去你住哪兒?如果都是露宿野外的話, 不如就在外面找個地方算了, 還不用承擔被他父母發(fā)現(xiàn)的風險。
腦海中的兩個聲音爭吵得十分激烈, 奚年感覺自己已經(jīng)被分成了兩半, 一半走到了鐵門里, 另一半則轉(zhuǎn)頭向來的方向走去, 直到
誰說要露宿野外了?靳朝不是帶你去過一個河邊的小屋子嗎?既不用打擾他的父母,又可以找到一處落腳之地, 豈不兩全其美?
奚年的眼睛一亮, 腦海中另一個企圖反駁的聲音頓時被他拋到了九霄云外。
對啊,他怎么把那個地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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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二層小樓里。
攝像頭都裝好了嗎?靳母一邊從廚房里往外端菜, 一邊問著剛回來不久的靳父。
最近這一帶不太平,經(jīng)常有小偷開著車帶著電魚工具來偷魚,一偷就是幾百上千斤, 然而報警的話又拿不出切實的證據(jù)靳朝父母忍無可忍,最后決定在自家的魚塘外圍都撞上一圈隱蔽的攝像頭, 要是小偷再敢來, 就能拿著監(jiān)控視頻直接去警局。
今天靳父和幾個工人安裝了一天的攝像頭, 在下午六點的時候靳父讓工人們先下了班,剩下的兩個攝像頭則由自己獨自安裝,也正是因為如此才忙到了現(xiàn)在。
裝好了!這回要是再有不長眼的敢來偷魚, 我非得讓他把褲衩都賠出來不可!裝了一整天攝像頭又累又有成就感的靳父拍了拍胸膛,信誓旦旦地說道。
那就好。靳母笑著將最后一個裝著雞湯的砂鍋端上桌,突然有些好奇, 要怎么看監(jiān)控的實時錄像?
嗐,這還不簡單?難得有機會給妻子答疑解惑的靳父捋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胡子,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他從口袋里掏出了據(jù)說某品牌專柜才上新一個月但明顯已經(jīng)使用得有些發(fā)舊的手機,通過虹膜和指紋的雙重解鎖直接到達了一個看上去十分簡約的app界面,細細地解釋道:我自己設(shè)計了一個小程序裝在了每個攝像頭里,只要通過這個app就能看到實時監(jiān)控錄像,而所有的錄像視頻會同步傳輸?shù)轿易约鹤龅囊粋網(wǎng)絡(luò)云端備份上,絕對不會存在什么過了十天半個月就會被新視頻覆蓋的問題。
這個小程序還有一個非常厲害的功能,靳父驕傲地抬起了下巴,除了提前排除在外的我們和工人的數(shù)據(jù),只要有人形生物出現(xiàn)在攝像頭的三米范圍里,手機上的app就會自動觸發(fā)警報鈴
話音還未落,靳父手里拿著的手機就突然發(fā)出了一陣刺耳的聲音
嘀嘀嘀
靳母:
靳父:
靳母:咳,就是這個聲音嗎?
靳父:
*
奚年發(fā)現(xiàn)自己實在是低估了鐵門的高度,也實在是高估了自己的攀爬能力爬得滿身大汗、差點摔下去兩次才堪堪爬過鐵門的一面。
他坐在鐵門頂上,抹了抹額頭的汗,從口袋里拿出手機借著那點微光往下望
看上去大概有兩米的樣子。
奚年:
有點暈。
奚年有點后悔自己爬鐵門的決定。
萬一這附近的鐵絲網(wǎng)其實是有狗洞的呢?
鉆狗洞不比爬鐵門省力嗎?
這波還是大意了!
奚年扼腕痛惜。
然而這時候鴨子都已經(jīng)被趕上了架,再后悔也來不及了
往上爬的時候可以摸黑,但往下爬的時候卻得看清楚一點,否則一腳踩空可不是鬧著玩的。
奚年嘆了一口氣,將手機的尾端叼在嘴里,用手機上的手電筒往下照,雙手緊緊地扒著鐵門頂,然后伸出雙腳小心翼翼地往下摸索可以踩實的地方。
就在他一步一腳印穩(wěn)穩(wěn)當當爬到一半的時候,手機的燈光突然滅了。
嘖,估計是沒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