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聽著這些話皺眉,抬手想捂住柳青緣的耳朵,沒想到,這時她突然有了反應,風一般地竄出去。
柳生剛抬腳,聽到她發(fā)出幾乎是破音般的聲線,悲傷憤怒揉捏成了一個破碎的柳青緣。
“我不想救嗎?我恨不得沖上前去將我母親替換下來!是我們的錯嘛,為什么……為什么你們要在這里談論母親和女兒如何如何,柳府難道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怎么就是我們的錯了?”
就因為柳府……他們不敢談論嗎?
就因為是大戶人家,所以可以為所欲為,草芥人命?
“有病有病,哪里來的瘋婆子!”
“快走快走快走……”
柳生深吸一口氣,望著濃郁的夜色熱淚盈眶,也不知道護了這么些年的家傳寶物是否能夠救青緣一命。
他只不過是腦海里想了一些片段,再次回過神來,柳青緣已經(jīng)消失不見。
完蛋!
柳生抬手,在腦門上打了一下,現(xiàn)在柳青緣這種情況,怎么還敢走神!
如果是去報仇的話,那就得趕快去救了。
第46章 牽絲木偶戲(14)
守靈丫鬟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后脖頸還殘留著痛意,望著面前身穿鵝黃錦繡山河裙,披頭散發(fā)如鬼魅般的少女時,失了神。
這是畫卷里下來的仙女嗎?
等一下,丫鬟看著少女拿著火把,即將往三少爺身上點,高聲大喊:“來人。【让
聲音將府里的人全部吸引過來,外面燈光通明,都比不上房間內(nèi)的火光絢爛。
多么美麗的顏色,柳青緣望著燃起來的棺材,眼神無聚焦,腦海里一片空白,只是隨著心意做事。
大大方方裝成賓客混進來,點燃了火把。
或許一轉(zhuǎn)眼之間,即將忘記這是哪、在做什么,只有當下才會記憶,明明火溫度高,離自己又近,怎么始終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快,救火,你這個毒婦竟然敢燒掉三弟的尸體!”
柳青緣臉上受了一巴掌,仇視著望著打自己的人,“三弟?可真是情深意切,可你們拿我證明什么?”
“這一巴掌,我還給你!”
柳青緣剛抬手,被一堆沖上來的小廝壓住,手中的火把奪了去,細嫩的手背全都是紅印子。
太太看著三少爺被燙傷的臉龐和燒成黑漆的衣服,走到柳青緣身邊就是一巴掌。
“打得只剩下半條命即可!
柳青緣被踹在地上,生理上的疼是自虐是放縱是發(fā)泄,心理上的疼……該怎么辦?
要他們死!要她們陪葬!一起下地獄。!
柳青緣身體趴著更好行動,從衣服里面拿出打火石和油,在地上重重一劃,火焰躥天得高,讓周圍人都嚇了一跳。
“這毒婦想放火同歸于盡!”
一堆小廝和丫鬟連忙滅火,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手被重重踩著。
柳青緣悶哼一聲,疼感仿佛在神經(jīng)上打鼓,她不怕疼,連死都不怕還怕什么?
唯有……
不甘心!
明明結(jié)局可以不是這樣子,明明最后的下場可以圓滿溫柔,怎么如此?怎會如此!
太太給貼身丫鬟使眼色,丫鬟拿出香來點燃,湊近柳青緣身邊。
柳青緣的手大概是斷了,感覺頭皮被扯得,看到她手中點燃的香,便知道想干什么。沒有想過反抗,也知道反抗不了。
但仍憑著一口氣,在眼睛被燙得放聲大叫,無法識物、連簡單的走路都做不到時,用盡全身力氣起身,像一頭看見紅發(fā)瘋的牛犢,重重撞向太太。
之后每每想到這一幕,再給她無數(shù)次選擇的機會,盡管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氣,全身沒有好肉,也會千萬次選擇相同的道路。
她就是不甘心,就是恨,這些反抗不是不能喧出口,能見陽光,便能再次重啟。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她們才停止。
柳青緣數(shù)不清身上有多少傷口,或者可以數(shù)一數(shù)身上有幾個完好之處。
她愣愣地望著閃爍的燭火,人的一生如同燭火般,燃燒完自己生命后回歸凈土。
從紅燭上面竄起來的火光好像母親。母親,您來帶我回家了嗎?
緩緩閉眼之際,被一道叫聲喚回神智,眼睛只能瞇開一條縫,望向外面人影的輪廓。
柳生?
可是自己沒有一點力氣,無法起身迎接他了。
唯有尚存的一點聽力收納了他的聲音,他在哭,他的聲音在顫抖。
男子漢大丈夫,哭什么?
“我有老爺子留下來的家傳寶物,可使你們富可敵國,只要你們放過柳青緣,我便將東西送給你。”
……
……
“這柳生糊涂了!睋淇伺茡u頭,“他這樣子跑過去是羊入虎口!
“是啊,”柳青緣無奈,舍不得旁人說柳生,“他關心則亂了,害怕我受傷,就將底牌亮出來,可他沒有算到,柳府人不知道那張底牌!
“什么意思?”
“柳生原是柳府的大少爺,父母被自家親弟弟所害,老爺子在臨終前得知這個消息,怕柳生也被害,就偷偷給他金筆將他趕出府中!
“只想拿著金錢去換我的命,可那時候柳府不知曉金筆的存在,只當他在胡言亂語。”
“被打地失去了半條命,若不是……”自己以死相逼,求得三天生機,可真就陰陽永隔了。